第331章 隨本將登陸!

  第331章 隨本將登陸!

  TW

  熱蘭遮城

  此城位處TW島西南,乃是從大陸到台灣的最佳登陸點。

  此地的海陸形勢非常奇妙:整個港口分為內港和外港,由大員島、北線尾島等一連串島礁隔開。

  要進入內港的船支只有兩條航路可以選擇,一條是大員島和北線尾島之間的南航道,另外一條則是北線尾島以北的鹿耳門北航道。

  這兩條航道之間的差別極其明顯,鹿耳門北航道水淺道窄,只能通行小舟,大船必須在漲潮時才能通過;南航道則口寬水深,大小船支皆易駛入。

  作為荷蘭人在TW的大本營與貿易樞紐,這熱蘭遮城便是建在大員島上以扼守南航道。

  當然,所謂防禦體系自不可能就這麼一座堡壘。

  建在鹿耳門北航道上的熱堡和建在內港的赤嵌城雖要略略敷衍一些,但在這三座堡壘的防禦之下,整座港口卻也能稱得上是固若金湯。

  若按尋常來說,據此包攬大明的對外貿易,卡隆總督的日子當也算是逍遙。

  可由於和清國人的協議出了問題,身為東印度公司駐TW總督的卡隆卻已陷入了兩難之中。

  在他原本的設想中,與清國人的協議一旦完成,他便有足夠的資本能夠連任,之後憑著在TW積累下來的各種資本,他更有可能參與下一屆巴達維亞評議會的競爭。

  可事與願違,誰能想到清國人的戰力竟如此不堪,搞到最後還得火槍隊出手才算是搶下了這座城池。

  於尋常人想來,不管怎麼搶下來的,只要拿下廣州,他身為總督自然有一份功勞在手。

  但這裡面有一個關鍵問題,在出現這樣的變數之後,布倫登這個一線將領的匯報就變得極其重要了。

  所謂話分兩說,同樣的結果,用不同的描述自能呈現出截然不同的景象。

  若是在布倫登的匯報中將清國人沒能攻破廣州的事一筆帶過,那麼這一仗自然就是在卡隆總督的英明決策下,他率領公司艦隊奪取了廣州。

  可布倫登要是將匯報的重點放在清國人的無能上,那麼這一仗就是卡隆總督決策失誤,從而使公司財產落入陷境,索性他布倫登英勇頑強,最終才奪取廣州,彌補了公司的財產損失。

  很明顯,布倫登作為下一任總督的有利競爭是不可能為他說好話的。

  那麼問題來了,在接到要求調派援兵的消息之後,他又該如何抉擇?

  置之不理是根本不可能的。

  且不說布倫登在評議會裡也有靠山,僅只坐視公司財產遭到威脅這一點便是他極難承受的。

  可要是派遣援軍前往

  「艦隊傳回消息了嗎?」

  「還沒有,按航程估計,他們應該已經和布倫登司令官匯合了。」

  看著副官將晚餐擺到自己桌上,卡隆心念轉動之間便隨口問了一句。

  他終也是在公司里一路拼殺上來的,對於這種情況自然有一套成熟的應對辦法。

  盡最大可能拖延派出援軍的時間。

  只要拖得時間夠長,他便有可能等到變數的出現。

  說到底,大明也是個極其龐大的國家,又怎可能坐視此等大城落入敵手而無動於衷?

  一旦大明將戰事持續下去,那麼他就有可能在這裡面尋到扭轉局勢的機會,以此來打擊布倫登,盡最大可能削弱其報告的可信度。

  「嗯,讓瞭望塔注意看著,一有消息傳回立刻就」

  「總督大人!總督大人!」

  就當卡隆正在向副官安頓差事時,屋外卻有一士兵匆忙跑了進來。

  「熱堡派人過來報信,說是有一支明軍艦隊在其周邊停留。」

  明軍艦隊?

  這幾個字方一入耳,卡隆立刻便意識到了不對。

  只是他有些搞不明白,明軍放著廣州城不去奪回,為何會將艦隊派到這裡。

  「派人前去交涉,問他們想要幹什麼。」

  「是!」

  話音落下,那士兵便又跑了出去,卡隆也無心理會將才端上的晚餐,抓起外套便緊隨其後。

  機會!

  絕對的機會!

  一面跑著,卡隆心中卻不由升起了一陣興奮。

  若換旁人看來,熱蘭遮城的四艘蓋倫級戰艦已經分兩批調往廣州,兩千多名荷蘭士兵之中也有五六百隨同前往。

  此時整個總督領里,除了十多艘武裝商船之外便沒了主力戰艦,士兵數量也不足以填滿三座堡壘。

  這等情形之下,熱蘭遮城顯然已處於極度的空虛之中,他身為此地總督無論如何也不該生出興奮。

  可卡隆管理海外領地這麼多年,又豈是個不知輕重的?

  他很清楚,所謂大明艦隊不過就是鄭家的武裝商船罷了。

  當年他們便能將處在巔峰時期的鄭家逼得撤回大陸,使其不得不放棄大明對東南亞貿易的海量利潤。

  其後雖因獨立戰爭處在關鍵階段而捏著鼻子認了料羅灣戰敗,又因成本的關係未曾前來復仇,但這卻不代表荷蘭艦隊怕了他鄭家。

  這一番不管鄭家的艦隊是因何種理由來到TW,只要他能將其殲滅,那麼福州城便會似除去衣衫的少女一般。

  屆時有著奪取兩座大型港口城市的功勞,他卡隆漫說連任TW總督,便是巴達維亞評議會的位子也能惦記惦記,他又怎會不生出興奮之心?

  只是

  「命令武裝商船做好戰鬥準備。」

  待到達瞭望台上,卡隆並未在第一時間用望遠鏡查看敵情,而是在向旗官下達了命令之後才將視線看向遠處那若隱若現的黑點。

  依據多年積累起來的情報和那些黑點的密集程度,卡隆非常確定鄭家艦隊應該是傾巢而出,可他非但沒有因此而猶豫,心中的激動卻還盛了幾分。

  歸到根里,明國對海洋並不重視。

  這麼多年過去鄭家的武裝商船還是那種只有數門火炮的型號,而荷蘭的武裝商船卻多配有十多門。

  如此算來,哪怕己方船艦數量少些,但在優勢火力和岸上堡壘額協助下卻也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更何況.就他明國人會用計策嗎?

  心念及此,卡隆便將望遠鏡放到了眼前,可當他看真正看清「鄭家艦隊」之時,漫說正面作戰的勇氣,便連使些陰謀詭計的心思卻都煙消雲散了。

  怎麼可能?!

  隨著一個個黑洞洞的炮口出現在卡隆的視線中,他握著望遠鏡手竟不由自主抖了起來。

  此時北航道外圍已布滿了近百艘大小戰船,而真正讓他感到恐懼的卻是靜靜停在其中的那十多艘雙層蓋倫船。

  「武裝商船進入內港躲避!把城內的明國人全都關起來!」

  悽厲的喝聲將卡隆的心緒毫無保留地展現在了東印度公司所有雇員面前。

  在此之後,他也不管其他,立刻便帶著士兵在熱蘭遮城中開始了抓捕行動。

  這本是情理之中的,沒道理他們與大明交戰,卻留著黃皮膚、黑頭髮的人在城裡自由活動。

  而且倉廩實則知禮節,此時的這幫海盜和蠻族的後人已經披上文明的外衣,做起事來也不似早年間那麼直接。

  否則換成葡萄牙人剛剛登陸美洲的那會,說不得卡隆便會在第一時間將熱蘭遮城裡的黃種人全部處死了。

  「轟!」

  「轟!」

  「轟!」

  就當卡隆的抓捕行動才進行到一半時,一陣陣連續不斷的轟鳴聲卻突然傳了過來。

  待聽此等響動,他的第一反應並不是回到瞭望台,而是先掏出懷表看了看時間,然後又催促起手下士兵。

  他現在已能確定,城中必然存在著明國的間諜,否則明軍水師又怎會這麼巧,將進攻的時間卡在漲潮的時候?

  熱堡完了。

  恐怕赤嵌城也難抵抗雙層蓋倫船的火力。

  不過還有熱蘭遮城,一定能堅持到援軍到來!

  念頭轉動之間,卡隆的心緒也隨之大起大落。

  待想到擁有完善防禦體系的熱蘭遮城之後,他雖心中大定,但卻還是向手下士兵下達了一條條命令。

  「普約爾上尉,你帶四百人前去城外高地,帶夠糧食,務必要堅守.十天。」

  「是!」對於卡隆的命令,普約爾自然遵守,但與此同時他也曉得總督這是要放棄另外兩座堡壘,如此情形之下,他卻又接著說了一句。

  「不過總督大人,我並不認為明國軍隊有能力攻破赤嵌城,所以我還是建議先去增援赤嵌城。」

  普約爾話音落下,周遭士兵皆都望向了卡隆,可誰曾想這個平時還算講理的總督非但沒有半句解釋,竟還直接喝罵了起來。

  「蠢貨!你都知道,我能不知道嗎?執行命令!」

  「我保留向評議會申訴的權利!」

  話已說到這般份上,作為下屬的普約爾自然只能丟下一句狠話,其後卡隆繼續領著士兵抓捕城中明國人,而那陣陣火炮之聲卻逐漸停了下來。

  面對這等情形,卡隆自不會以為是明國艦隊停止了進攻。

  說到底,北航道只有在漲潮時才能供大船通行,平素里漫說取道於此,便是曉得這一點的也無有幾人。

  而在此等情形之下,哪怕熱堡在設立之初與熱蘭遮一般規格,但之後的二十多年中一個經歷數次加固擴建,一個卻鮮有人問津。

  憑著這種樣子貨若能抗得過十多艘雙層蓋倫船的打擊倒還真是見了鬼了。

  卡隆當了三年多的TW總督,對於這幾座堡壘的了解自然遠非尋常能比,就當他在全力抓捕城中明國人時,那熱堡確如其所料一般在明軍艦隊的炮火打擊之下失去了最基本的功能。

  「部堂,是不是該入港登陸了?」

  待聽梅春之言,沈廷揚不由一陣猶豫。

  這一番他可真是被趕鴨子上架,不但需要將龐大的艦隊領至福建沿海待命,更還被派了進攻TW的任務。

  要知道,他雖與海船打了半輩子的交道,但卻從未指揮過如此規模的艦隊作戰。

  若非陛下一再說明此次並不需與荷蘭人的艦隊作戰,他便是拼著違抗皇命卻也著實不敢將十多艘新式戰船扛到自己肩上。

  只是

  「畢竟是荷蘭人扼守航道的堡壘,如何就這麼垮了?會不會有什麼陰謀?」

  「部堂,陛下的信里不是已經說明,北面的這座堡壘就是個樣子貨,海風若是颳得大些也有可能將其吹倒,咱們這二三百門火炮轟了好一陣子,怕是應天城也該塌了。」

  聞得此言,沈廷揚不由咂吧了一下,顯然心中的疑慮並未因梅春之言而消減多少。

  只是他亦曉得,在這裡耗著也是耽擱時間,約莫三兩個呼吸之後便將一道道軍令傳了下去。

  「命小船前方探路,大船隨後而動。」

  「得令!」

  話音落下,自有兵卒以火把傳令,而當梅春看見沈廷揚滿臉地緊張之後,他卻不由腹誹了起來:『陛下都已將諸般細節盡數交代,咱們便依著皇命穩當施為便是,這老倌如此前瞻後怕,難道還擔心陛下有錯?』

  有人的地方便有矛盾,無論是大是小。

  他們二人雖已配合許久,但因著種種因素卻也難免有些分歧。

  便如此番,對於陛下的命令,沈廷揚雖然不打半分折扣地貫徹執行,但在心中卻總還是存著些疑慮。

  可梅春呢?

  陛下讓他全軍改裝自生銃,他便改了;陛下將他留在後方安心訓練,他便訓了;

  此番陛下命他領七千新軍隨艦隊出戰,他更是直接應下,竟連敵人是誰都未曾多問。

  兩相比較之下這差距便直接體現了出來。

  當然,這倒不是說沈廷揚對朱慈烺的忠誠就要比梅春略微差些。

  關鍵在於,沈廷揚這些讀了不老少書的人,心中早已形成了一套價值體系,哪怕他們可以毫不猶豫的為朱慈烺擋下致命一擊,但卻不代表他們會因此改變心中判斷。

  而似梅春、胡一青、向仁生這等無雙戰將心中只存一往無前,只要認準一人,那便是海枯石爛亦不改初心,更何況他們所認準的人乃是挽了天傾的大明皇帝?

  不過這種差別倒也無礙,左右皇命早已傳至,哪怕兩人在某些問題上略有分歧卻也耽擱不了什麼。

  隨著一艘艘艦船通過北航道,沈廷揚懸著的心終還是放了下來。

  可當他正在思量陛下緣何會對荷蘭人這裡情況如此熟悉之時,耳中卻傳來了梅春的呼聲。

  「宿衛後軍!隨本將登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