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你們都覺得朕著急了?

  第313章 你們都覺得朕著急了?

  朱慈烺能夠想到,當何騰蛟等湖南諸官接到軍令時那幫人會有什麼反應。

  他曉得,於現階段而言,最穩妥的方法應該是命湖南明軍殺入江西,以牽制洞庭湖平原和鄱陽湖平原的駐防清軍南下支援贛州。

  如此一來,他便能從容將常冠林所部從撫州解放出來,然後以雷霆之勢把被山巒河道拘住的阿濟格直接殲滅。

  可他不想再拖,也沒有時間再拖了。

  此等謀算雖能穩穩吃掉清軍的這支主力,但若按部就班,清軍大可以丟卒保帥捨棄這路人馬,轉而將防禦重心放在武昌襄陽一線。

  屆時想要將韃子徹底趕回江北,明軍就得一座城一座城地攻下去,這仗也便從突襲打成了正兒八經的消耗。

  切莫以為清軍入關的時間還不算長,便不會出現一座城池讓明軍束手無策的情況。

  遠的也不必多提,單拿那徐勇來說,在原本的歷史上,他便以一介降將之身做到了為清廷效死,其中尤以三場守城戰最能體現他對大清的忠誠。

  第一場便是金聲桓反清之時的贛州守衛戰。

  那一戰徐勇在外無援兵的情況下憑著三千兵丁,生生將金聲桓大軍在贛州城下擋了數月。

  這不但阻止了湖南、江西明軍的會師,更還為清軍調集人馬爭取了足夠的時間,若從戰略角度而言,說是救了清廷一命都毫不為過。

  再一戰便是守長沙。

  那時明清兩軍基本算是在湖南進行決戰,而李過、高一功趁著後方空虛之機連克數州,待到兵鋒直抵長沙之時,清軍唯有長沙一城還在手中。

  若這一戰徐勇沒能守住長沙,那麼湖南的局面定然會為之一變,爭取到寶貴喘息之機的明軍說不得也還能給韃子造成一些麻煩。

  可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徐勇最終還是憑著自己的守城之能拖到了明軍生了內亂。

  至此,何騰蛟等人便也失去了最後一次改變湖南局面的機會。

  最後便是辰州之戰了。

  善於守城的徐勇雖在這一戰中被明軍亂刀砍死,但他在這一戰中用辰州這等小城生生頂了孫可望所部數萬人馬一個月。

  若非最後白文選以戰象攻破城門,說不得他的守城神話還能繼續持續下去。

  當然,現在的徐勇這個大清的忠臣已被胡一青一槍刺死,但朱慈烺卻不能保證清軍之中會不會再出現張勇、趙勇之流。

  若真等把阿濟格所部盡數殲滅再反身進攻武昌等沿江大城,誰曉得朱慈烺會不會也如鄭成功、金聲桓、李過一般在某座大城面前撞個頭破血流?

  話到這裡許有人會說,此時的大明已算是在長江以南站穩了腳跟,就算先攻阿濟格所部會給清軍留下布置的時間,但等到那時清軍在長江以南早就沒了機動力量。

  只要花些時間無論如何都能憑著水師之利把那些大城盡數拿下,總不至於在戰略上這般冒險,將原本可以用來封鎖阿濟格退路的湖南明軍調去攻城,平白添上些風險。

  道理的確是這麼個道理,但荷蘭人在他腰眼上捅的這一刀實在太疼了,若不能集中精力將這幫子強盜一次打疼,他實在沒有把握於兩線作戰之中取得最後的勝利。

  這卻也不是朱慈烺杞人憂天,擁有後世記憶的他對那幫子白皮豺狼的脾性實在太熟悉了。

  在鴉片戰爭之前,那幫子劫掠成性的孽畜還能因著近千年積累下來的威壓而對韃子政權維持著一定的體面。

  可清廷在那一戰中的軟弱表現卻讓這老大帝國在白皮眼中的地位從一流強國淪落成了二流。

  其後,在白皮們的一次次試探之中,清廷最後的遮羞布一點點被撕下,待到甲午一戰敗於倭奴之手,白皮們更是肆無忌憚。

  若非無數仁人志士前赴後繼,這延綿了數千年的文明也便只能落得非洲、中東、南美一般的境地。

  只是

  「陛下,依末將之見,咱們還是應該先拿撫州,待與常總兵所部會師之後再攻南昌。」

  此時的明軍水師已順利進入鄱陽湖中,可由於水路之間並不相連,所以攻打撫州放開常冠林所部的手腳和攻打南昌打通去往贛州的水路便成了兩個相互矛盾的選擇。

  面對這一抉擇,朱慈烺並未在第一時間發表意見,而是在把幾名將領召到自己的船艙之後才把問題拋了出去。

  顯然,對於這個選擇各人都已在心中思量過數輪,當方國安率先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之後,他們也未猶豫便一個接一個表達了應和之意。

  「陛下,末將與方總兵一般,也覺得應當先破了撫州。」

  「是啊陛下,阿濟格所部雖已成了瓮中之鱉,但獅子搏兔也當全力,有常總兵所部相助卻也能少些波折。」

  「末將附議。」

  第一句是侯承祖說的,第二句是張鵬翼說的,第三句是向仁生說的,但當他們二人的話音落下之後,朱慈烺並未將自己的想法流露半點,反而在一陣踱步之後對著充當御前護衛的胡一青問道。

  「你怎麼想的?」

  待聽陛下問來,胡一青頓時一愣。

  論到地位,他不過一地方副將而已;論到經驗,他能拿得出手的也只贛州一戰罷了。

  此等情形之下,陛下竟在一眾大將都相繼表態之後還問了他一句,這卻讓這個將從邊陲之地出來的悍將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陛下.末將」

  「怎麼想就怎麼說。」

  「是,末將也覺得先攻撫州會穩妥一些。」

  話音落下,朱慈烺微微點頭便不再言語,而站著好幾名軍中大將的船艙之中竟就徹底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們這些人里就沒有一個傻的,哪怕苦力出身的向仁生也在這近一年的磨鍊之中懂得了不少原本看不明的東西。

  此等情形之下,他們又怎不明白陛下真正的心思。

  「陛下,撫州就在撫河之旁,有著水師火炮相助,最多旬月我軍定能將其攻破,屆時」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方國安終還是忍不住又說了一句,可他的話才說了一半卻見陛下輕輕抬手,隨後便聽陛下輕聲問道:「這些日子你們都覺得朕有些著急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