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共吃糕點』

  謝容說的這般篤定,平靜中透著不容置疑。

  錦寧自然是相信他,畢竟一個在軍事戰場上被世人敬為戰神的將軍,她小小鹹魚一隻沒道理反駁,只是疑惑他認為那人是『刺客』的依據是……?

  這般想著,她也問了出來。

  謝容淡聲答:「那人目帶陰晦鋒芒,步履輕而穩,內功頗高,而來尋我們的該是官兵,若說是家裡派來的人也不該刻意隱藏,此人卻著普通常服掩在過往行人中,不符常理,反倒有些像暗衛殺手之類。」

  「想來我們是生是死外界尚不知,現在應該有敵、友兩撥人在找你我,所以在摸不清對方身份之前,不管如何都要謹慎些才穩妥,嫂嫂說呢?」

  聽完後,錦寧小臉凝重了些。

  他一言一句都細緻嚴謹,平靜中透著威壓,令人不可不信服。

  錦寧吸口氣,重一點頭,組織了會語言,發現除了阿巴阿巴說不出其它有內涵的,最後只憋出句:「我也這麼覺得!」

  謝容見她一本正經的模樣,不禁失笑。

  這些話半真半假。

  唯有想和嫂嫂時刻在一起是真。

  ……

  錦寧便全聽謝容的安排。

  昌平鎮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想要短時間內找出兩個人還真的不容易。

  他們暫時藏身在客棧中,是謝容以夫妻名義開的一間房。

  房間在三樓,臨窗。

  謝容推開一點窗,在街上時無意從路人交談中聽得,今天是昌平鎮百姓一年一次祈福迎神的日子,是以外面天色漸深,街道上的人比白日裡還多,來往行人手裡提著各式各樣的燈籠,攤販叫賣聲不斷,還有雜耍技藝的表演,場面頗為繁鬧。

  「嫂嫂。」他關上窗,轉身對錦寧道,「鎮上有迎神燈會,看著很是熱鬧。」

  「嗯?」錦寧無聊地癱在椅子上摳手指。

  聽此眼睛一亮,跑到窗前小心翼翼探出腦袋,看到外面熱鬧景象頓時有些心癢:「確實挺熱鬧的。」

  謝容看著她:「可要下去轉一轉。」

  「算了吧,」錦寧老實巴交道,「你不是說有刺客在找我們嗎,還是不要冒險了。」

  謝容說:「可以去。」

  他開門叫住經過的店小二,不知說了什麼,給了他些碎銀,再不久店小二送上來了兩隻面具。

  謝容將其中的狐狸面具遞給她,自己戴上了青面獠牙紅黑交織色的妖怪面具。

  迎神燈會,佩戴鬼神面具也是一種習俗,街上到處都是戴面具遊玩的行人,他們戴面具混在其中不會突兀還能隱藏身份。

  錦寧接過面具欣然戴上,兩人並肩下樓,走到街上時謝容腳步一頓,她不解:「怎麼了?」

  他不知何時手裡拿著一根紅繩。

  「街上人多,綁上它,以防走散,」面具遮掩了臉龐,看不出任何神情,只他漆黑的雙目在流光溢彩的街道上似乎倒映出了薄柔的光澤,「手伸出來。」

  「哦。」錦寧似懂非懂地乖乖把兩隻手都伸到他跟前。

  薄若蟬翼的羅衫下,露出一截纖細雪白的手腕。

  謝容的目光從她白膩皓腕一直流連到瑩潤粉白的指甲,略垂的睫遮掩了眸中晦澀。他用紅繩纏繞上她右手細細的腕上,打了個結,動作時手指不可避免地蹭過她皮膚。

  觸意很輕,若有若無。

  錦寧敏感地有所發覺,痒痒的,後頸不禁竄起絲絲麻意。

  街道喧譁繁鬧,他們二人在這停留,看著和周遭路過的談情說愛的男女似的,她有點不自然地別開眼。

  隨即正好看到街上行過的一對年輕男女,男子看著身旁人目含深情,女子羞赧垂眼,明顯是熱戀中的小情侶,而倆人手腕上竟也綁著和他們別無二致的紅繩?

  這……他們也是怕走散吧?

  「嫂嫂,該你幫我了。」謝容伸出左手。

  錦寧也未深想,學著他方才的動作,拿著紅繩另一端繞在他手腕上打了個結。

  倆人便由一根繞過手腕命脈的紅線,仿佛某種契約,纏結在一起。

  謝容看著紅線,面具下貫是倨傲冷漠的薄唇彎起:「可以了,走吧。」

  這裡自然沒有京城繁華,卻近山靠水,別有一番風景特色。

  錦寧拎著兔燈籠,一路玩過來有些累了,便坐在臨水的長廊里坐下歇腳。

  謝容手裡提著的是她一路買來的吃的玩的。

  「嫂嫂要吃些東西麼?」

  「吃,那個桂花糕我還沒嘗嘗味道。」方才見許多人排隊,她手上還吃著別的,忍不住好奇那味道能有多好便也跟著排隊買了些。

  謝容打開紙包,錦寧剛要伸手去拿,他已經拿起一塊遞到她唇邊。

  錦寧戴的狐狸面具不遮嘴唇,她第一反應是覺得於禮不合,可肢體比腦子要快上一步,已經本能張嘴咬了口桂花糕。

  醇香綿密的糕點在口中化開,她沒心思去品其中味道,有些懵,謝容卻不見異樣,問她:「味道如何?」

  錦寧對上他漆黑的眼,咽下糕點:「沒……沒嘗出來。」

  「嗯?」他似不解,便掀起面具,露出冷白的下頜削薄的唇,拿起那隻被她咬過一口的桂花糕,送入口中,舌尖卷過唇上糕點渣,嘴角似輕輕彎了下,「還可以,對我來說,是有些過於甜了。」

  錦寧微瞪大眼,眼睜睜看著這景象,有些驚有些僵。

  「你……」

  謝容戴好面具:「我怎麼了?」

  錦寧表情彆扭:「那是我吃過的。」

  見她如此反應,謝容面具下的眉心輕皺,眸子微眯:「在天山中,嫂嫂與我共用一隻水囊,現在如何不能同吃一塊糕點了?」

  這怎麼能一樣?那是情況緊急沒得選。

  這幾天同生共死的經歷,顯然讓他們感情變得愈發好了,他一路是真把她當親人對待照顧著,日後就算恢復記憶也不怕他會怨恨她了。

  不過,錦寧莫名覺得哪裡不太對,但又無從反駁。

  想來……他以前在戰場那種環境粗糙慣了,不拘泥於這種小節吧?

  「好吧,」錦寧只好如長輩面對小輩時一般,無奈又慈愛地允了他,「不過,你對我這樣不拘禮就算了,日後和別人可就不能這樣了。」

  多數小姑娘還是喜歡有禮有節紳士型的吧?就是病弱夫君那種,反正她是喜歡那樣的。

  謝容聽她如此說,眉心一松,同時有些不悅:「我自然不會對別人如此。」

  把他當什麼人了?

  他喜潔,除了和她,怎麼可能和別人共吃食物?髒死了。

  「好好好,我就是隨口一說嘛,別生氣。」聽出謝容語氣有些不高興,錦寧笑眯眯地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算是哄他。

  男人,總是不喜歡聽人說教的,何況謝容這般強勢的。

  反正找不著老婆也怪不得她!

  倆人間氣氛緩和。

  錦寧卻忽地感覺脊背一陣發涼,仿佛暗處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在盯著她。

  她轉頭去看,目光從不遠處的石拱橋,移到水岸對面的長廊,各處來往穿行的人都很多,卻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謝容問她:「怎麼了?」

  「感覺有什麼人在跟著我們……又好像沒有,」錦寧有些心慌,便道,「就是有些不詳的預感,別玩了回去吧,萬一真有殺手就糟了。」

  謝容卻道:「不怕,街上人眾多,真有殺手他們也不會輕易動手,何況有我在,他們近不了身。」

  錦寧微蹙眉,覺得有些對不上。

  他之前不還說什麼不管如何都要謹慎些,現在怎麼又說他們近不了身?兩者說法是不是有些矛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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