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求子觀音那廟堂出來後。
顧氏滿面喜氣,一路上笑呵呵的,牽起錦寧的手不時稱讚兩句。
「好啊,好,娘就知道你是個爭氣的!」
顧氏看向錦寧的小腹,一驚:「呀!」
「我怎麼看著你這肚子有些……不尋常?」
錦寧今天穿的是水綠色束腰長裙,繡著海棠花紋的腰封勾勒出盈盈一握的腰肢,只是那纖細腰身之中,仔細瞧下,小腹似乎是微微起伏的。
錦寧聽著有點愣。
也看向自己的肚子。
「這……莫不是已經是有、有了的?!」顧氏喜不自勝。
錦寧有些茫然地眨眨眼,回過神來。
「不,不是吧。」
他們最近才同房,最多有一星期吧,就算真有也哪那麼快?小孩坐火箭來的?!
錦寧想起了什麼。
「嗯……這寺中的素齋還怪好吃的,忍不住,中午吃的有些多。」
她手覆在微微隆起的柔軟肚子上揉了揉,乾巴巴地笑了:「就,應該是吃撐了的說……」
再說她和他命里怎麼會有孩子呢?
謝韞答應她的,這方面聽她的,不會要孩子。
不過。
這寺廟求子卜卦什麼的,不一定就准啊,也不能全迷信。
可她本身魂穿異世,不就是無法解釋的玄學?
總之,她不想在這異世留下血緣。
顧氏偏是堅持:「萬一是懷了呢?你們這些小年輕啊,只知道貪圖享受,對這種事一點也不上心,這可不能有一點疏忽大意,萬一碰了傷了的就麻煩了,還是讓大夫瞧瞧再下定論!」
這百年古寺中不乏懂醫術的僧人。
顧氏是這寺里的尊貴香客,掃地的小沙彌聽得意旨後,立即在前引路帶她們找懂醫的僧人。
「真就是撐的……」
錦寧還在試圖為自己的小肚子證明。
顧氏非要去瞧一瞧才行,錦寧拗不過,只好哭笑不得地隨她去。
僧人為她號脈。
過了片刻,僧人收手,只診出一句。
「夫人飲食過量,導致腹脹,需適當節食。」
錦寧:「……」你看。
顧氏:「……」小姑娘家看著瘦瘦的咋這麼能吃?!
回去的路上,顧氏還安慰她說:「這次沒有不打緊,僧人都說了你們命中有子,這就是天數已定,遲早會有孩子,只是早晚的事罷了,別難過。」
「……」她哪裡難過了:)
錦寧不好說什麼,只微笑點頭作乖巧。
又聽顧氏笑了笑,語氣可親道:「言之雖不是我的親生子,我卻是真把他當親生兒子看待。」
「他娘親李氏出身不好,還命苦早死,那時言之還只是個三歲孩童。」
錦寧聞之轉過臉看向顧氏。
她從未聽謝韞講這些事,問過,他也只是笑笑應對兩句。
「我嫁進謝家,看他躲在牆角小小瘦瘦的,可憐的緊,便將他過繼到自己身邊撫養。」
「世家大族注重嫡庶,我卻打心底不甚在意,即便是生了雲戟也沒有因此將他忽視。」
「所以言之是長子,亦是嫡子。」
錦寧安靜聽著,腦海中不禁自發描繪出謝韞幼時瘦弱的模樣。
是。
想來,他如今長成這般溫良君子,也離不開顧氏的悉心照顧。
「你是庶女出身,我想你會在意這些,我和你說這些,其實就是想讓你放心,」顧氏鄭重道,「你和言之的孩子,便是咱們家裡的嫡子孫,你無需擔心身份會有差別。」
錦寧抿唇,點了點頭。
算了。
以後謝容娶親,顧氏自然而然就會轉移心思,不再催她了。
解簽的僧人獨留下謝韞,也不知有什麼話要單獨說?
待謝韞和幾人匯合。
錦寧好奇地悄聲問他:「僧人留你做什麼?」
顧氏又領著幾人去其它佛殿上香。謝韞看了眼走在前面的三人,垂眸,莞爾笑答:「說是與我有佛緣,留我講了許多佛理,聽得我耳朵都要起繭子了,我只好說家裡夫人還在等我,不便再待,這才放我走。」
錦寧覺得有點好笑:「莫不是想讓你當他同僚?」
謝韞低頭與她咬耳朵,半是玩笑半是認真似的:「那僧人倒真是想讓我絞了頭髮當和尚,可誰讓我貪念紅塵,陷在卿卿的溫柔鄉無法自拔,只想做俗人,不願入佛門……」
「說什麼呢,」錦寧嗔他一眼,嚴肅起了臉,「你騙我。」
謝韞愣了一愣:「嗯?」
錦寧仰臉審視地看他:「那個僧人怎麼會算出我們命中有子,你不是說你喝的補藥有避子功效,我們怎麼會有孩子?所以你騙我對不對!」
「這……」謝韞神色微變,無奈苦笑,「你怎麼也和母親一樣,這樣相信一個算命僧人的無稽之言?」
「還因此懷疑到我身上?」
「卿卿,你這是誣告,我有些傷心了。」
錦寧一噎,想想確實,是自己不講道理。
謝韞又好不委屈地說:「卿卿若不信我,便親自去找個信得過的大夫來,讓人給你審一審,我吃的補藥里到底有沒有避子的效用,不過我是個大男人,不育的事總歸不太光彩,莫要讓太多外人知道這事,我是沒什麼,就怕給你丟了臉。」
「……」錦寧哪裡還有話說。
謝韞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顧著她的意願服著避子藥,男人自尊在她這可以說一降再降。
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錦寧攥緊了他的手,又想起顧氏說他幼時喪母,頓時有些心疼,聲音小小的:「對不起,我不該隨意懷疑你。」
「我……還會永遠陪著你!」
謝韞挑眉,彎唇一笑,摸摸她柔軟的發:「沒事,你信我就好。」
「不過,那僧人的話不可全信但也並非不可信,說不準,那命中有子的『子』,是哪日卿卿突然轉變了心意,想要的孩子呢?」
錦寧抬步踏進莊嚴肅穆的佛殿不便再出聲,只搖搖頭極快地回了句:「不會的。」
謝韞略頓一步,在後,眼眸深暗地看她。
為什麼。
就這麼不想與他孕育生子。
還是,她有他不為知的秘密。
……
拜完佛殿,幾人各自回了客房休憩。
錦寧謝韞夫妻倆自然是住一間客房。
剛坐下未多久,謝韞眉目一擰,手掌按上空蕩蕩的腰間,臉色鐵青。
錦寧見此詢問:「怎麼了?」
「你送我的香囊不見了。」謝韞起身就要出去,「多半是掉在了路上,我去找回來。」
說到香囊。
錦寧臉色頗有些不好意思。
她不擅長針線活,更別說什麼刺繡了,送謝韞香囊也是一時興起,香囊縫的有多醜她自己都沒眼看,上面繡的兩個鴛鴦還被院裡幾個丫鬟認成大肥鴨,她當時就將香囊藏起來不準備送出去了。
可秋月故意將香囊透漏給了謝韞,然後就被他找到,還誇獎她香囊縫的別致有趣,一臉甜蜜。
她真不敢想他真的敢將香囊貼身戴出來。
真的……這就像現代溫柔霸總穿西裝搭人字拖,簡直拉低逼格顏貌。
「別去找了,」錦寧拉住他的手,「反正也不好看,丟就丟了。」
「不行,那是卿卿親手縫製,對我來說惜若珍寶。」
他俯身在她眉心吻了吻:「你歇著吧,我很快回來。」
……
謝韞仔細尋過各個佛堂,詢問過路小沙彌,都未找到香囊。
他又想起曾走過的一處風景地,建在山間的百年古寺,處處是古樹木林,山景美如畫。
謝韞按著記憶走過青綠石階,目光四處尋找。
香囊還未看到,石階前方倒有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
他出聲:「阿弟?」
謝容是與他背對的方向。
他身形一頓,玄黑衣袍勾勒出寬肩窄腰的勁挺身材,轉過身來,看到謝韞,淡淡頷首:「阿兄。」
謝韞和煦一笑:「你在這做什麼?」
「這處山景不錯,適合靜坐吐息,」謝容問,「阿兄怎麼也在這?」
「你嫂嫂送的香囊被我弄丟了,記得之前經過這裡,我來這找找。
謝韞輕出一口嘆息,看著他,問:「你可曾見過,是與我衣袍一樣的青色香囊,上面繡著兩隻別致的鴛鴦。」
謝容抿唇,漆暗的眸看不出什麼情緒。
他說:「不曾。」
【麻煩您動動手指,把本網站分享到Facebook臉書,這樣我們能堅持運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