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寧再是痴鈍也沒辦法假裝無事下去。
從京城逃出來她尚且能當成謝容是看在往日情面幫她,從來到江寧的這些日子,他偶爾在她面前晃蕩,不越界不糾纏恰到好處的送一送溫暖,好像只把她當普通朋友對待,可錦寧怎麼不了解他?就算失憶秉性還在那,他根本不是那種會對身邊人散發溫情的人。
錦寧猜他是想行那懷柔之策,礙著救命恩她也不好點破。
只是他實在不適合學謝韞走溫柔路線,表現的再是平和,直勾勾盯她時的眼神就足夠讓人窒息害怕。
僵著的一陣寂靜後。
錦寧搖頭,聲音不高但很清晰堅決:「我只有這些錢給你,其餘的,我給不了。」
這無關喜不喜歡,是她早做了對所有男人都避而遠之的打算。
謝容死死垂眸盯著她,眼神有點可怕,但很快恢復了些平靜。
「好,我尊重你的意願,我不強求,但你不能走,其它地方不安全,你只能跟我去吳州。」
「可我覺得到世間各處遠遊、遠要比長期待在一個地方安全的多,而且,我只會到離京城越來越遠的地方,路上也會喬裝打扮,不會有事的。」已經撕破這層窗戶紙,錦寧決定趁機就分開吧,以後也不再相見,對他們彼此都好。
「那我呢。」謝容忍怒不發,咬牙問她,「我怎麼找你?」
錦寧別過臉,聲音有些弱下來:「……這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
他竟然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
謝容臉色徹底沉下來。
錦寧就忍不住離他遠的往後退了一步。
她直接將銀票放在馬車上,忐忑地看他一眼,不再多說,緊了緊肩上的小包袱,小聲和湘玉她們說了句,「我們走,」便趕緊邁起略急促的步伐走了。
謝容仰臉望了望暮色的夜空,冷厲下頜繃得死緊。
他閉了閉眼,猛地有了動作,幾步追上錦寧,死死鉗住她的手腕,帶人往不遠處無人的林子中走。
「你……放開我!」錦寧毫無反抗之力。
十一上前來企圖攔著謝容,卻被他一個陰鷙眼神逼停,眯眸冷冰冰地警告:「擺清楚自己的位置,你是在為誰做事。」
十一僵了僵,攔住湘玉:「別過去,將軍不會傷害阿寧。」
……
錦寧腳步趔趄,被謝容拽到林子裡抵在樹上。
他表情不復平靜,臉上是強壓不住的憤懣惱火,直勾勾盯著她,咬牙切齒:「你為什麼偏要和我作對,這大半年我何時強要你做過什麼,我忍著半月才來看你一次還不夠,你現在就這樣回應的我?一走了之?想都別想!」
她後背猛地撞到樹上,被那粗糲的樹皮硌得有點疼。
這裡只他和她,有湘玉十一在她不想把那男女檔子事挑在明面上,現在錦寧也不再拘著,亦覺得他的話滿滿的傲慢和這個時代男權的至高無上。
她仰臉對上他怒紅的眼,一字一句清楚道:「我沒有和你作對,你冒險帶我離開京城,我很感激,可我從來沒有答應過你什麼,我是個人,有獨立意識和自由的人,你強迫我就是犯罪,就是變態,難道在你眼裡不強求我做什麼還是對我好了,你把我當什麼?」
「不然你要我如何,」謝容自嘲似的冷笑,「我也想寵你愛你,可你給我機會了嗎?我但凡向你靠近一步你就向後退百步,你說,你要我如何,眼睜睜看著你離開,放你去和別的男人廝混才是好?」
他陰沉道:「若要如此你才滿意,那我寧願做你口中的變態也罷。」
「你!」錦寧一時凝噎,心裡窩火至極,又有些說不清的難受。
她沒出息地紅了眼圈, 指尖緊攥泛白。
她不想再困在愛里,只想過現在安生自在的生活而已,有這麼難嗎?
謝容心中一軟,又反思自己說話是否有些凶。
他抬手去摸她泛著淚光的眼尾,卻被錦寧狠狠拍開,她不管不顧地要走,又被他握住了胳膊。她仿佛是被蹂躪到生氣炸了毛的貓兒,瘋了似的胡亂揮著四肢,踢他,打他,謝容下巴被她指甲劃出一道紅痕,他只好單掌攏了她一雙細白的腕反縛在背後。
天色愈黑,寂靜的林中除了蟲鳴便是二人衣料摩挲,和喉嚨溢出的短促喘息聲。
「我依你,我依你還不行?」
錦寧聽此愣了下,謝容高大身骨占莫大優勢,輕易困著她猶如鐵籠罩著小雀,他說:「你不就是想去外面遊玩,我可以陪你去,但你要留給我些時間,等我將所有事情安排妥當便帶你去到世間各處週遊。」
她靜了一靜,有點煩躁:「可我不需要你啊,我們就好聚好散不行嗎?」
謝容頸上的脈絡青筋猙獰地跳了跳。
好賴話她是一點也不聽。
「你可真是不識好歹極了。」他心裡頭躁鬱又悲涼,恨不得將眼前人嚼碎了吞吃入腹,咬牙忍了忍,「你無非是俱我強勢霸道,恐我約束你的自由,可我已經在做改變,這半年多便是證明。」
「是嗎。」
錦寧質問他:「你沒有派人在暗中看守著我,沒有讓十一監視我,沒有暗地裡驅走與我有交集的年輕男子?」
謝容沉默了一瞬,答:「沒有。」
錦寧就覺得他這反應有點好笑,有沒有他自己心裡明白。
「有沒有也無所謂了,我對男人沒有興趣,你大可放心,男人在我眼裡就是吃人的鬼,你根本不必擔心我會和別人在一起。」
謝容眸色陡然一寒:「你喜歡女的?」
他餘光瞥了眼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