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韞自歸了京,也未有時間休養身體,忙於政務不在家中。
錦寧一人有些無聊,便在長廊下坐了會,看雪球在園中捉蟲捕鳥。
回院裡的小道上,一個拿著掃帚的婢女在掃地,錦寧經過之時,那婢女似未注意到身側有人,忽然後退,正朝錦寧身上撞了一下。
「夫人!」秋月將人推開,「您沒事吧?」
錦寧搖了搖頭,那婢女慌忙要跪下告罪:「奴婢蠢笨衝撞了夫人,求夫人原諒!」
錦寧將人扶起來:「沒事,繼續忙你的吧。」
「謝謝夫人……」那婢女抬頭連連道謝,錦寧看清了她的模樣,倒也不是個臉生的,只不過是打掃外院的,很少見過。
錦寧抬步回去院裡。
那婢女繼續拿著掃帚打掃,模樣還是氣質都平平無奇,放在人堆里也是個不打眼的,一看就是做慣了雜活的粗使僕役。
……
卻是未像謝韞所說的那樣,左安自那晚消失後竟未再回來。
如此情況仿佛更驗證了謝韞的猜想。
他怒極反笑,唇角擴起弧度,卻讓人感覺不到分毫笑意,那張斯文清雋的眉目透出極冷的陰森可怕,眼神仿佛要將人生生的扒皮拆骨、碎屍萬段。
「找。」他冷聲吩咐,「將人找出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他不在乎一個豢養的暗衛的出逃。
可左安手裡有令他不安的東西。
謝韞簡直要氣瘋,他做事向來苛求乾淨,不留隱患,現在竟被眼皮子底下的人背叛。
錦寧對那小丫頭有多親近看重他極為清楚,倘若那人真活在世上……
又倘若錦寧發現……
謝韞已經去預想那最壞的結果,不外乎是被她仇視被她厭惡、震悚失望之際決絕離開——他完全可以想像到這些。
而他斷然不會縱她脫身。
不論什麼手段,他都要將人禁錮在身邊。
……
豢養暗衛在權貴名族之中並不稀奇,控制手下暗衛除了洗腦式的培養,還有一種更穩妥的法子是控制其命脈,謝韞正是兩者兼用。
若左安這個月之內不服解藥,他體內的毒便會爆發,這毒並不會在短時間要人性命,卻會讓人伴隨著難以忍受的疼時五臟六腑慢慢潰爛化為膿血的折磨而死。
是以,派出去的人並未廢多少時間便找到了已然毒發的左安。
人帶回來後已經是傍晚。
彼時謝韞在廚房中衣袖挽著,修長皙白的指熟稔地拿粉色餅皮裹上餡料。
春光三月,桃花開得正盛。他下職回來時看到幾個仆子在摘桃花瓣,問過後得知是錦寧來了興致想吃桃花糕,熬出的桃花汁摻到麵團中就能變成那桃花色,於是他親自來廚房動手做。
得知左安已擒之後,他未立即動身前去,邊將裹好餡料的糕點放進桃花模具中,邊陰冷沉沉地低嗓吩咐了句先將人關去地牢。
恰在這時錦寧跑來廚房,探進腦袋瞧見他在長桌案前做糕點這『人夫感』極強的一幕,大為滿足,明知故問地甜膩膩出聲:「你在這幹嘛呀?」
來通稟的下屬不動聲色地朝錦寧低首行了個禮退下。
而謝韞側過頭看她,面上已經是那一如既往的言笑晏晏的溫柔模樣,學她撒嬌似的語調:「給家裡的饞貓做桃花糕呀。」
錦寧聽他那腔調,氣惱似地鼓了鼓嘴,隨即又嫣然一笑,跑去他身邊:「多不好意思啊,你公務這麼忙,累了大半天,回來還辛苦給我做吃的。」
「不辛苦,我樂在其中呢。」他看著她笑道。
錦寧手撐著桌案看謝韞做糕點,他手指修長,白皙,手背至小臂脈絡青筋清晰,這樣一雙手坐起糕點來也好看的令人移不開眼、甚至浮想聯翩,莫名澀意滿滿。
錦寧咽了咽喉嚨。
極力克制自己不去想歪。
她說:「我想試試。」
謝韞:「嗯?」
錦寧去一邊洗手,擦乾,他瞭然一笑,卻見她直接矮下身,從他手臂下鑽進來,溫軟甜香的身子直接到他懷裡,直白又撩人。
她指尖沾了干糯米粉,抹他鼻尖上。
惡作劇似地嘻嘻笑了聲。
「我不會做,你教我。」
謝韞定定望著她,忽地低下頭,要吻她的架勢。
錦寧本能地閉上眼,他卻鼻尖輕蹭她的鼻尖,很快抽離。她睜開眼,對上他含笑的眸,頓時明白什麼,抬手蹭掉鼻尖沾著的糯米粉:「好了不鬧,快教我做桃花糕。」
她不會做飯,更別說這種需要手工的糕點。
謝韞帶著她手一步步做,溫柔而細心地指導,當一個栩栩如生的桃花瓣狀糕點從模具中脫落,她呈在掌心看,激動的不行。
「我是不是還挺有做糕點天賦的?」
「有。」他看她的眉和眼,帶著飽滿生動的笑和靈氣,他活到這一天未害怕過什麼,突然害怕這雙眉眼沒了顏色。
「卿卿。」
「幹嘛。」
「我只有你,只愛你。」
「啊?」突然說這?
他低身,下巴輕輕抵在她肩後:「無論什麼時候,你都不能不要我。」
錦寧應他:「說什麼呀,我們是夫妻,我怎麼會不要你。」
晚間。
夫妻倆入了床榻,放下床帳,又是情到濃時。
錦寧今天頗有興致,願意由謝韞哄著變新花樣的來,主動紅著臉跪起身子貼近他那張斯文玉容,一邊嬌聲聲斥他變態。
他看她沉溺他給的情愛不能自拔。
他愉悅又滿足地想,只有他能讓她這樣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