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包分配

  風波止歇,掌聲雷動。

  常言道,狗咬狗一嘴毛,但是在場的劇組人員還是第一次看到狗與狗打架不動嘴而是動腿的,連對德牧了解甚多的老楊都表示頭一次看見。

  人們拼命地為飛瑪斯鼓掌歡呼,很多人都用手機把剛才的打鬥過程錄下來了,準備上傳到社交工具里分享給朋友們。不僅是他們,馮軒也覺得剛才這一幕可以作為電影的花絮收錄。

  飛瑪斯並不覺得如何,因為這隻藏獒只是塊頭兒大而已,要論起兇殘和狡猾來,比起荒山野嶺里的群狼差得遠。

  看到首領獒王倒地不起,關在鐵籠子裡的其他藏獒惶恐不安地騷動起來,而它們的騷動又令被淘汰的德牧們也跟著騷動起來,整個外景地上空迴蕩著各色各樣的犬吠聲,再加上人聲的喧譁,這裡簡直是跟菜市場差不多了。

  飛瑪斯側頭掃視一眼,仰天長嚎:「嗷~嗷!」

  霎時間,世界安靜下來,無論是德牧還是藏獒全都敬畏地望著飛瑪斯,噤若寒蟬。

  圍觀的人群也被這一嗓子嚇了一跳,還有幾個好事者跑到張子安旁邊詢問道:「小張,你這飛瑪斯到底是狗還是狼?怎麼學狼嚎啊?」

  張子安心裡表示我跟你們一樣懵逼,正不知如何回答時,老楊卻喜上眉梢說道:「你們懂個屁啊!這正是最優秀的德牧所特有的返祖基因!」

  有人駁斥道:「我讀書少,楊師傅你可別騙我,我有朋友就是開德牧犬舍的,他那邊說德牧返祖是長毛,是不好的現象,但飛瑪斯明明是短毛啊!」

  老楊呵呵一笑,「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警犬基地每隔幾年就從德國高價引進一批德牧種公,這些種公絕對比你朋友家犬舍里的德牧要好得多,但是呢,這些種公交配後產下的後代里,大概每四條大概就有一條是中毛或者長毛德牧,你能說這些種公血統不好麼?這只能證明它們的血統更接近祖先德牧。當警犬的德牧跟當寵物的德牧,要求是完全不同滴……」

  張子安也聽說過,有時候常見的短毛德牧會生出長毛德牧,長毛德牧作為寵物一般沒人要,但作為種犬卻很不錯,就是因為它們繼承了來自祖先的純種基因,除了長毛這個明顯特徵之外,另有一處隱蔽的特徵就是舌頭上有兩塊黑色的舌苔。

  飛瑪斯既沒有長毛也沒有黑色舌苔,頭骨較小,體型緊湊,比赤龍和王子這些警犬都要小一圈兒,在流行以大為美的寵物界是不受青睞的,可能去參加犬類比賽都過不了初選,但是在老楊這樣在警犬基地工作二十餘年、親眼目睹德牧一代代退化的人眼裡,飛瑪斯幾乎已經是碩果僅存的最優秀德牧了,往少里說也價值數萬歐元。

  剛才那個反駁的人一聽,腦子轉得很快,馬上拉了拉張子安,低聲問道:「小張,你家飛瑪斯缺媳婦不?」

  張子安心裡那個氣啊,指著自己鼻子說:「我缺媳婦,劇組包分配不?」

  「……」

  獒王被挨了飛瑪斯四下踢擊,又被電網電了一下,並未昏迷失去意識,只是暫時站不起來,但是望向飛瑪斯的眼神里卻首次出現了畏縮和怯懦。

  飛瑪斯沒有走正門,而是像進來時一樣跳出電網,走到關著其餘藏獒的籠子前。

  任誰都能注意到,這些剛運到時原本氣勢洶洶的藏獒們頓時低頭縮腦,有一兩隻甚至還躺倒在地,把最脆弱的肚皮露出來表示臣服。

  「這樣……就可以了?能夠保證拍攝的安全?」馮軒向老楊和張子安詢問道。

  老楊用力點頭,「妥了,放心吧,狗群里有嚴格的等級制度,除非哪條狗有信心挑戰飛瑪斯,否則誰也不敢違抗它。」

  據老楊介紹,警犬基地里一窩小狗剛出生,他們都從旁邊全程觀察,同一窩狗崽在斷奶前就已經開始爭奪首領地位了。

  起初沒有性別差異,不過很快傑出的公犬就會鎮壓其他狗崽,這樣的公犬就會成為基地工作人員的重點關注對象。

  等狗崽們稍微長大後,有經驗的馴導員一眼就能認出這群幼犬里哪條是首領,因為進出犬舍時,必須是首領走在最前列,落在最後的一定是狗群里地位最低的。如果哪只狗敢僭越次序,就會遭到首領的嚴厲呵斥甚至攻擊。

  就算藏獒被吹上了天,它們終究也是狗。

  其他人跟老楊聊得火熱,對飛瑪斯讚不絕口,小劉和小王同樣甘拜下風,他們今天算是知道自己的愛犬與飛瑪斯之間的差距了。

  張子安繞著電網走了小半圈,走到倒在地上的獒王附近,蹲下來隔著鐵絲網和電網看著這隻曾經威風八面的凶獸。它掙扎了幾次試圖重新站立,但是受創的內臟、眩暈的大腦和電擊後痙攣的肌肉卻令它再次墮入凡塵。

  它大概是嗅到張子安身上有飛瑪斯的氣味,充滿怨恨與憎惡地望了他一眼,把頭別了過去。

  張子安並不是來享受勝利者對失敗者的憐憫,他是在認真琢磨一個問題。

  在藏獒經濟最火熱的時期,曾經流傳著一條廣為人知的箴言——在中國,一個真正的富豪,需要擁有一位如花似玉的嬌妻、一輛蘭博基尼、一棟豪華別墅、一匹純種馬和一隻最大、最兇猛的藏獒。

  這隻獒王毫無疑問是最大最兇猛的藏獒。

  那什麼……現在藏獒有了,嬌妻和蘭博基尼在哪裡?

  馮軒一開始還有些顧慮,不過這天的拍攝工作非常順利,特別是拍攝藏獒群在雪夜襲擊警犬隊伍的那一幕,只要哪只藏獒稍微露出一些野性,就會遭到飛瑪斯的呵斥,前者立刻老實了,收起了爪牙。

  這一幕是整部電影裡最難拍的,卻奇蹟般地只重拍了三次就令馮軒感到滿意,不僅節省了製作特效的資金,還充分表現出了這些野獸流浪於西部邊陲襲擊人畜的可怕嘴臉。至於這一幕能否喚醒人們對於西部流浪狗問題的關注,就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