蟾宮折桂(1758)

  猴子們雖然戰鬥力有限,對吳剛造成不了致命傷害,但勝在數量眾多,不斷投擲樹枝,還嘰嘰喳喳叫得不停,像一群蒼蠅那麼煩人。

  老茶和飛瑪斯分別牽制吳剛的下盤和中路,猴子們在上方騷擾,即使如此,吳剛非但沒有退縮,反而越戰越猛。

  他把巨斧輪圓,利刃破空,呼嘯有聲,斧影籠罩了半徑五米左右的範圍,無論是老茶還是飛瑪斯,都無法接近他身邊,遑論給他造成傷害。

  反倒是猴子們,多少能他受點兒皮肉擦傷,但指望這些小傷能令他倒下,還不如指望他把他自己累趴下。

  如此大開大合的攻勢,勢必對體力消耗甚劇,老茶和飛瑪斯在真實歷史和心象世界中都在深山老林和紅木森林中遭遇過黑熊,把吳剛當作黑熊來對付,避其鋒芒,等待其耗盡體力。

  然而,可能是因為長期砍樹和龐大體型的原因,吳剛似乎有用不完的力量,無論是細樹還是荊棘藤蔓,沾到巨斧就被一斬為二。

  老茶和飛瑪斯竭盡全力,卻只能拖慢吳剛的步伐,無法完全牽制住他。

  吳剛沒有忘記張子安才是他的首要目標,揮舞巨斧的同時,邁著緩慢而沉重的步伐向張子安步步進逼——步頻雖慢,架不住他的腿長步子大啊。

  張子安頭皮發麻,感覺自己就像是《生化危機2》里被暴君追逐得走投無路的里昂……

  理察早已自顧自地飛到高處安全位置,吐槽道:「醒醒,你這個白痴!你哪有里昂帥?」

  張子安已經跑到了森林邊緣,但他不敢衝出森林,因為在平地上,吳剛更加無敵。

  這時,一道灰影突然高高躍起,凌空向吳剛撲去。

  吳剛防守的重點是中路和下盤,上半身和頭頂確實較為空虛,老茶和飛瑪斯也能看出這點,但問題是他的攻擊範圍太大了,從空中突破完全是找死,只要他反應及時,身在空中幾乎沒有閃轉騰挪的餘地。

  大家定睛一看,那道灰影竟然是法推。

  吳剛抬頭看到那條不知死活的狼,嘴角不禁展露獰笑,倒轉利斧,以舉火燎天之勢劈向法推。

  糟糕!太冒失了!

  張子安和精靈們的心都懸到了嗓子眼兒,險些驚叫出聲,因為在大家看來,法推很難全身而退。

  法推怎麼回事?為什麼要做出這麼不顧後果的攻擊?

  吳剛的視線緊隨著法推的身影而抬升,斧刃疾奔而至,其他精靈這時就算再想救它,也鞭長莫及。

  就在法推的身體在空中到達最高點的時候,它四足和左肋下的淡紅聖痕也愈發鮮艷,簡直像是要滴出血來。

  它沒有看著吳剛,而是閉著眼睛,虔誠地說道:「要有光。」

  光是宇宙中的速度標杆,話音未落,一道磅礴的光幕便從天而降,將法推籠罩其中,而處於法推斜下方的吳剛也沐浴在光幕中。

  「啊啊啊啊啊!」

  吳剛猝不及防,強光刺痛了他的雙眼,令他視野的中心區域泛起陣陣烏青。他痛苦地閉上眼睛,鋼筋鐵骨的他在此時遭遇的痛苦與普通人一般無二,畢竟再怎麼鍛鍊肌肉也練不到眼睛上面。

  他的視線受到嚴重干擾,斧子也失去了準頭,甚至整個身體都踉蹌地失去了平衡。

  就算他再怎麼厲害,也依然是人,只要是人,就會嚴重依賴五感之中的視覺。

  法推閉著眼睛並不是為了裝逼,而是為了防止自己被強光刺到眼。

  強光只存在了短暫一瞬,它等光幕消失後就立刻睜開眼,順腳在擦身而過的巨斧側面一蹬,改變方向落回地面。

  老茶和飛瑪斯沒有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良機,趁吳剛露出巨大的破綻,堅決出擊,一個在他左膝窩劃出鮮血淋漓的爪痕,另一個狠狠咬了一口他右腳的跟腱,一擊得手便迅速後退。雖說不是致命傷,但這兩處傷勢都傷在關節處,足以令他的行動受到限制。

  法推這出人意料的冒險一擊打破了僵局,否則正常狀態的吳剛簡直是無敵。

  連番受挫的吳剛像困獸般咆哮,更加狂猛地揮舞巨斧,不過先機已失,模糊的視線和站立不穩的下盤令他的攻擊大打折扣,自保有餘,無力再追趕張子安。

  張子安讚許地向法推豎起大拇指,然後就跟其他精靈轉身奔出了森林,將吳剛甩在身後。他必須抓緊時間,即使三隻精靈外加猴群跟吳剛對峙下去,勝負也殊難預料。

  跑出森林,前面就是一大片空地,空地上長滿淒淒荒草,被風一吹搖曳不定,令人頓生蕭索之感。

  空地的正中,坐落著一座雕樑畫棟的宮殿,但不同於故宮裡諸多的宮殿,這座宮殿是罕見的白色,宮殿門口上門掛著一個藍底鎏金的牌匾,上書繁體「廣寒宮」三字。

  白色,正常情況下會令人想起純潔無暇的美好事物,但廣寒宮這個白色,並非是乳白或者玉白,而是慘白,就是骷髏的那種白,甚至還隱隱有磷火閃動,造型也不如故宮的宮殿那般莊嚴肅穆、氣象萬千,而是極盡詭異之能事,看著不像是傳說中廣寒仙宮,倒像是閻羅寶殿。

  一條人工溝渠像玉帶般將廣寒宮環繞,正面有三座玉石拱橋跨越溝渠,連通溝渠兩側。

  周圍的地面上,零落散布著無數細小的骨架,不是人類的骨架,而像是兔子的。

  張子安示意精靈們停下,前面無異於龍潭虎穴,必須先觀察清楚了再行動,以防有失。

  他正在打量,就見一個東西從廣寒宮的二樓被拋下來,翻滾著落地,那是一根尚未被啃乾淨,還殘留著肉絲的兔架。

  「桀桀!吳剛那個蠢貨,白白長了那麼大的個子,真是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除了砍樹和釀酒之外沒有屁的本事,連你們這幾個蟊賊都對付不了,還得本宮主我親自出手不成?」

  一道陰惻惻的笑聲從二樓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