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菁菁的電話打了半個小時，方圓耐心聽著所有匯報上來的工作內容。
他沒有過多的發表意見，聽完之後只問了一個問題。
「高管的招聘要抓緊，年底前能做到一個蘿蔔一個坑麼？」
「能。」
「我們現在太需要能力者，但忠誠度仍然是最高優先級，這個你應該懂的。
第一批去培訓的人我在東山的時候看過一遍履歷，只能說中規中矩，繼續招人吧。
第二次股權激勵方案你讓陳婉來牽頭做，做好你先過一遍再給我看。」
劉菁菁無疑是現在整個公司最忙的人，集團的業務框架已經有了，從財報上看，流水也不錯，但中高層不行，差太多。
這就好比是蓋房子沒鋼筋，一動盪就會散架子。
沒辦法，對於方圓來說，方向他可以把握，業務他可以審核，錢他也捨得花。
可是人才……人才不行，他做不到拔一根毫毛就變出一堆大聖。
所謂元老，也不過是草台班子。
除了李木子的業務能力比較突出，以及楚楚的絕對可靠外，都是趕鴨子上架。
財務到了這種量級，就不能任人唯親了。靠關係往上走的叫奴才，他需要的是有本事的人才。
掛了電話，方圓嘆了口氣，然後繼續打遊戲。
假期的最後一天，學生陸續都返校了。
515寢是下午一點到齊的，最後進屋的是老四陳逸。
手拎包一放，陳逸先是給其他五個人散了一袋土特產。
「我爸在龍江包了個林場，這是林子裡的猴頭菇，你們都拿回家嘗嘗。」
方圓笑道：「好東西。」
陳逸賤笑一聲，揚了揚胳膊又說：「還有，兄弟們，盡情讚美我吧！今晚聯誼！」
聯誼這種東西在移動網際網路發達之後就越來越少，陳逸假期時鍥而不捨地勾搭安洛，收效甚微。
為了讓姑娘更深入的了解自己，他想了個曲線救國的法子。
私下聯繫了美女寢的六個人，順利約出來和515寢聯誼，也就是出來吃頓飯，近距離加深彼此的印象。
許悠撓撓腦袋：「我看班級群里說下周末要全班出去聚會，今晚咱們單獨？」
「人多口雜，像這樣六男六女最好。」陳逸說完就開始挑衣服了。
其他人都很無所謂，去不去都行，只有楊一帆似有抗拒，但卻什麼都沒說。
濱海大學馬路對面的美食街素來就有經濟實惠的美名，加上又靠海，海鮮很新鮮，而且坐落在大學城，青春氣息濃郁。
無拘無束的氣氛和風格小資的小酒店點綴著整條街的浪漫。
往往會有小伙子和大色批在路邊拿著一瓶可樂一坐就是一下午，養眼。
打完了兩個副本，晚霞映紅了西天。
訂的飯店是比較受學生歡迎的一家海鮮燒烤。
雖然是十二個人，但陳逸沒選包廂，而是讓老闆在街邊並了兩張桌子。
美其名曰是：大排檔就得路邊吃才有感覺。
可方圓很明白這貨真實的想法是讓一走一過的餓狼們看看：瞧，這六個是俺們的，別來沾邊！
五點半，天色半明半暗，515寢先到，陳逸拉著向東去點菜。
過了十幾分鐘，美女寢六個人三前三後也到了。
正常的生活不是拍偶像劇，雖然濱海大學不是理工科為主，屬於綜合性大學，但一個學校再多人，也難出多少個頂級的美女。
不過，首次近距離打量對面的六個姑娘……
在方圓眼裡，包括故作成熟的孟靜怡在內，她們六個都或多或少帶著稚氣。
可從身高、長相和氣質來說，的確在校園裡很拔尖，連他都不得不感嘆這屆的質量是真的高，而且扎堆。
這是重生者福利？
方圓快速在心裡給六個人排了個序。
「小陳婉」安洛在他這是頭名，然後才是腦子不好的徐安然，她姐姐病嬌嬌的徐清淺其次，木萱萱、孟靜怡。
討厭扒拉的范之瑤最後。
烤串陸續上，蒸煮的大蝦和螃蟹用時短，上得快。
當然，最快的是啤酒。
陳逸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滿杯：「今天可勁造，這當口蟹子最肥，吃著喝著。都是同學，都在酒里。」
言簡意賅，一口悶。
能喝都端酒，徐清淺不喝酒，大家心裡有數，所以也沒人勸。
在顧離的提醒下，許悠提前貼心地去要了一壺大麥茶專供徐清淺。
幾個男生都把調節氣氛的工作交給了陳逸，因為大家知道這所謂的聯誼，只有陳逸有小心思。
一聊二聊，互相熟絡了後就各自找話題散嘮。
顧離和徐家姐妹熟悉，三個人說些家裡的事，徐安然邊聽姐姐和顧離說話，邊磕螃蟹。
方圓留意到這丫頭小手特別靈巧，咔哧咔哧不一會兒就造了三隻大飛蟹，啃完的殼乾淨到狗不理，在面前碼了一小堆。
想到後世小日本把核污水排到太平洋里，海鮮就變成海怪了，對螃蟹不咋感冒的方圓也挑了只沉的開造。
這個時候能吃還是多吃點吧，興許以後這東西會有十六個爪子……
一動手，大家就看出來方圓不會吃螃蟹。
「肚臍拽掉呀！」
徐安然嗦了嗦了手指，指著方圓：「哎呀，從後面掰殼。笨死了，我給你剝！」
說完就站起來搶過方圓手裡的螃蟹，三下兩下剝開，拽掉腮，掰下大鉗子。
「給，那鉗子挖著吃。咦，你們都看我幹嘛？」
見幾個女孩子都古古怪怪地看著她，徐安然莫名其妙地把螃蟹遞還給方圓。
「謝謝。我老家海鮮貴，小時候吃不起，見笑見笑。」
徐安然說：「唔，現在便宜的，你愛吃的話就告訴我和姐姐，我們請你吃，上次你都幫我了呢。」
徐清淺撩撩頭髮，微笑不語。
孟靜怡說：「我們小公主真單純。」
木萱萱和安洛在文文靜靜地偷笑。
只有范之瑤看著方圓直翻白眼，暗說：這人可真會哭窮啊，像大家都想搶他的錢一樣。
男生們都知道自己沒辦法享受方圓這種待遇，只能喝酒擼串。
陳逸奉行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思路，主動給安洛剝蝦剝螃蟹，為了顯得自然，順便帶上了安洛旁邊的木萱萱。
木萱萱是個極度安靜的姑娘，方圓覺得這孩子也許不是安洛和徐清淺那種天然文靜，而是社恐。
因為陳逸遞的東西，如果安洛不想吃會直接說：「謝謝，我不吃了。」
但木萱萱只是盯著盤子輕輕皺眉，一臉惆悵。
這是不懂拒絕的姑娘，方圓覺得好笑，說：「再便宜再好吃，也不能可一樣東西吃到撐，而且海鮮性涼。下點兒串啊，這家羊腰子不錯。」
徐安然聞言，看看手裡剩下一半的第六隻螃蟹，幽怨地白了方圓一眼，然後打了個嗝兒。
楊一帆全程和孟靜怡沒有交流，少年在極力克制自己的所有情緒，「默默的」這三個字是愛而不得者的通病。
7點多的時候，徐清淺接了一個電話，淡雅的嗓音對著話筒說：「別送了，今天我和安然不在，要晚些才回寢呢。嗯，和同學吃飯，所以你真的別送了。」
掛斷後不久，徐安然的電話又響了，大咧咧地說：「哎呀，都說不要了呀，真是的。我們在美食街玩呀。我們同學玩幹嘛帶你呀？不要送不要送不要送。」
放下電話，徐安然問方圓：「你笑什麼？」
方圓心說這是個懂拒絕的姑娘，搖搖頭笑說：「重要的事說三遍。」
徐安然歪歪頭眨眼，沒大聽懂，繼續磕毛豆。
不大會兒起身說：「我去對面買點水果。」
走了幾步回頭問方圓：「你吃蘋果麼？」
方圓搖搖頭。
許悠湊過來問他：「她喜歡你？」
顧離撲哧一笑：「別太奇怪，她腦子一根筋。」
美食街的路不寬，反向雙車道，極少有車往這裡開。
吃喝當中，大燈閃爍，照亮半條街，然後就是引擎的轟鳴。
陳逸哈哈大笑：「聽這嘶鳴怕是要爆缸了。」
方圓回頭看去，兩個大燈閃著快速開過來，一輛白色的寶馬3停在了大家身邊。
顧離瞥了一眼，然後轉頭看著徐清淺，嘆道：「追過來了。」
陳逸好奇地問：「誰啊？能把三系開出瑪莎拉蒂的感覺？」
徐清淺凝眉不說話。
程然從駕駛位下來，氣哄哄地跑過來，看了一圈男生，看到方圓愣了一下。
方圓沒搭理他。
「淺淺，你咋還不回寢室？身體不要了嗎？為啥和這群人出來喝酒？」
程然轉頭對徐清淺說，口氣里命令大過關心。
向東一下子站起來，陳逸拉住他，淡淡地跟徐清淺說：「這位叔叔是你長輩？」
顧離又噴出來了：「不是長輩，是晚輩，貼心男僕，地獄鬣犬，追腚不撒口。」
徐清淺終於說話了：「我們兩個寢室聯誼，我怎麼不能來呢？我喝不了酒，同學們也都沒勸我喝。」
程然誰都沒搭理，只說：「你瞅瞅這幫人，哪有素質？聽話，別在這了，晚上天冷，我送你回去，安然呢？」
陳逸焯了一句，說：「開個破寶馬就有素質了？快滾蛋，別跟這兒找罵。」
徐清淺說：「你回去吧，我們吃完才走。」
程然深吸口氣，溫柔地說：「我答應叔叔會在學校好好照顧你們的，這條街亂七八糟的，你們幾個想吃什麼我買回去，你們在寢室吃，行麼？」
范之瑤忍不住了：「你可不認識我爸，我在外面吃飯不用經過你同意。」
徐清淺說：「你快回去吧。」
「不送你們回去我不放心，淺淺，我也是男生，我懂這幾個人的心思，他們就是圖謀……」
「程然，我求你了，別說了，快回去吧，你就讓我安安靜靜的念完個大學行麼？」
方圓一直沒說話，因為他在聽顧離的場外解說。
顧離在耳邊跟他說：「程然一直比我們大一屆，從小就粘著清淺和安然，小學初中高中，但凡有和姐倆走得近的，他就冒充白馬王子出現，誰沾邊兒都不行。
徐清淺身子弱，性子也溫和，雖然不勝其煩，但沒說過啥狠話。
反正挺噁心一男的，我也搞不清他到底看中倆人誰了。」
靠，這有啥不清楚的？擺明了想通吃姐妹花啊。
「這不是噁心，是可憐。」
程然見徐清淺有些急了，忙說：「淺淺，你別激動。你當然要安安靜靜的念完書，我會陪著你的。」
徐清淺黯然一嘆，裝若無奈地說：「程然，別這樣了，我求你。你知道的，我不能結婚，不能成家，說不準哪天就不在了……」
「姐！」徐安然哭著跑過來，一把推開程然，把一袋蘋果塞進方圓懷裡。
「姐！你說什麼呢，你會沒事的。」
「程然！你沒完了呀？天天纏著姐姐，你煩不煩，你這樣子沒有哪個女孩子受得了。」
程然一皺眉頭，說：「安然，我在保護你們啊。」
徐安然叫道：「不用你保護，我和姐姐會照顧好自己，以後會有別的男人保護我們，輪不著你！
你再這樣，我就告訴爸爸，說你天天打擾我們，不把單子給你家做了！
你覺得送送水果，幾句關心，姐姐就喜歡你啦？」
這話說的，帶勁兒。
方圓帶頭偷偷鼓掌，扛起了作為一個觀眾的責任。
男生起鬨，女生偷笑。
程然掛不住臉了：「這些毛頭小子？他們就是見色起意，真遇到事自己都解決不了，能保護你們？安然，你單純，不懂……」
徐安然一步邁到方圓身邊，挎著方圓的胳膊把他拽起來，整個人貼在方圓身上。
「我喜歡他，他能保護我。反正比你強！」
「……」
「……」
十二臉懵逼，方圓嘀咕道：「就因為我離得最近，所以要承受這些？？」
程然火了：「他追別人呢，你不知道？」
「知道！就喜歡！」徐安然仰起了小下巴。
「他是個孤兒，沒爹沒媽，就是個窮小子。房子車子他能給你？」
這話一出，男寢的都急了。
許悠和向東跳起來要動手，方圓拉開徐安然，回身擋住倆室友。
「別動手，這不欺負人麼。」
方圓轉回來，看看程然屁股後面的寶馬，面帶不解地問：「這車多錢？」
程然冷笑道：「四十八萬。你二十年都買不起。」
方圓問：「全款？」
「當然全款，窮逼才貸款。」
方圓點點頭：「你從哪撿的四十八萬？拜託跟我們幾個窮逼說說，我也想買一輛。」
女生們都沒說話，男生在笑。
「總該不是你親愛的爸爸丟了四十八萬被你撿到了吧？」
程然不吱聲了，方圓又說：「行啦哥們兒，別鬧了，從追女孩子的角度說，你用力過猛了。」
一指桌上六個姑娘，方圓說：「你瞧，風華正茂。」
有指了指五個室友：「再看，志向遠大。」
「咱們這個年紀的窮逼的確容易見色起意，但誰都不信二十年還掙不出四十八萬。
你快回去吧，不然除了面子，連尊嚴都沒有了。
男人，別太要強。」
說著，方圓朝兩分鐘前停在寶馬車後不遠處的黑色大奔招招手。
汽車發動，S500滑行過來，又緩緩停在寶馬前頭。
一黑一白，一大一小，兩輛車的氣勢明顯不一樣。
方圓剛才就看到這輛車，他以為是鄒安，或者突然跑過來的柯紹……
但後車窗漸漸降下，露出的卻是李理笑顏如花的俏臉，不止男的愣住了，女生也愣住了。
「各位，你們繼續嗨，我有點事先走咯。」
剎那呆滯後，方圓揮揮手，三步並作兩步繞到另一側上了車。
程然看到了車，也看到車裡的人，灰溜溜地走了。
剩下的男男女女興致少了許多。
因為自己攪亂了聚會，徐清淺有些低落。
安洛和木萱萱在勸她，徐安然抹完眼淚繼續啃螃蟹，似乎被氣餓了。
孟靜怡眼睛亮亮的，若有所思。
范之瑤心裡在顫動：果然啊果然啊，那天在學校里看到這輛車了，東山牌照！那傢伙肯定和飛越餐飲有關係！！！
默默計劃著自己的創業大計，范之瑤興奮了。
男生們表情很統一，對視幾眼，用眼神傳達著幾個信息。
『老么不簡單！』
『方圓被包養了？』
『那車得特麼多少錢啊？我要有一輛，靜怡能答應跟我睡覺麼？』
『那女的……太漂亮了吧？』
『剩的菜能打包麼？』
向東起身進了飯店，一分鐘就走了出來，跟幾個哥們說：「老么好像把帳結了。」
陳逸回過神，大笑道：「同學們，都別低落了，我請客，咱K歌去。」
……
方圓不可能領著李理在美食街的小酒館開放，把司機鄒安攆下車，一路狂飆奔向市內。
大套房，必須大套房！
拿到房卡就拉著李理開始小跑。
李理抿著嘴微笑，啥都不說。
上電梯，下電梯，叮叮開門。
把李理按在房門上，方圓露出一個兇惡的表情，剛想說話就被捂住了嘴。
「要。」
李理的黑裙子橫了起來，半邊搭在腿上，半邊垂落。
50樓不需要拉窗簾，巨大的落地窗淡淡反射著房間內的景象。
黑色的綢緞在羊脂軟玉上飛揚又落下。
沒有智能音箱的房間卻環繞著婉轉動人的歌謠。
動了凡心的仙子和妖精一般無二吸著凡人的陽氣。
方圓吐槽這破酒店太摳，預備品應該換成大盒的才是對客人的尊重。
「沒有了。」
「我的包包里。」
「哦吼？原來你預……」
「壞小子，不許你說！」(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