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這是開心果

  鄒安的手在幫家裡割麥子的時候劃傷了,纏著紗布來找的方圓。

  方圓總不至於真的壓榨勞動力,所以回濱海的路程由他自己開。

  鄒安說他車技很好,很有開車天份。

  方圓上輩子開了許多年車,連剮蹭都沒有過,唯一出的一次車禍就被送回來了。

  所以,這輩子求穩就好,等啥時候過得不順心了,再去考慮來一場說走就走的穿越。

  過了中午下的高速,鄒安看方圓並沒有直接去學校,反而開到了二院,有些詫異。

  方圓解釋後,鄒安有些汗顏。

  「以後用不用留個人守著小沈姑娘?」

  說完,鄒安反應過來,現在方圓身邊有倆同名的小沈姑娘。

  方圓滿心無語,自己又不是開安保公司的,不至於把每個姑娘身邊都留個侍衛,又不是不花錢。

  而且,自己和傻媳婦的距離只隔著一棟樓。

  「追女孩子有送車送房的,沒聽說送保鏢的。」

  鄒安沒跟上去,方圓自己拿著東西去了病房。

  陸曦和沈凝飛都在,早知道方圓今天過來,兩人沒表現的很意外。

  意外的是方圓帶來的禮物。

  「送花太俗,水果你這肯定也不缺。」

  方圓看著幫他倒水的沈凝飛,無中生友道:「陸曦說你們兩個想學吉他,我在老家認識一個樂器行的朋友,低價弄了兩把,看看,喜歡麼?」

  沈凝飛把水杯遞給方圓,看到了吉他背包上的牌子,猶豫一下說:「這個不便宜的,要幾百?我把錢給你。」

  方圓沒說話,朝僚機使了個眼色。

  陸曦在病床上抻著胳膊,搶過沈凝飛的錢包,順勢塞在被子裡。

  「他怎麼可能收?」

  沈凝飛對方圓說:「那吉他我也不能收。」

  方圓說:「入門的,真不貴,你們好好保存,好好練,如果有天不想學了就還給我,我還能7折讓朋友收購回去,里外里沒什麼損失。」

  沈凝飛還在猶豫,方圓岔開話題,看著陸曦兩隻大小不一的腳說:「幾天能消腫啊?」

  陸曦剛拿出吉他,楓木的復古款式,抱著愛不釋手,聞言撇撇嘴:「都腫成饅頭啦,天天這麼吊著,估計過幾天出院會好些。」

  沈凝飛掰了一根香蕉遞給方圓:「大夫說下周能出院,但拆線要等半個月。」

  方圓笑問:「拄拐?」

  陸曦點點頭。

  她的左腳連著半截小腿都纏著紗布,只露出一小半腳掌,紗布邊緣還有干透的褐色藥水。

  方圓說:「真該給你帶兩個東山很有名的豬蹄子,吃啥補啥。」

  沈凝飛說:「叔叔阿姨天天都給她買,也是這麼說的。」

  陸曦噘嘴道:「不吃了,這兩天胖了三斤。」

  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方圓極力克制著激動,也能看出沈凝飛刻意表現出的自然。

  終於終於,這麼近距離的和傻媳婦像個朋友一樣嘮嗑了。

  友情的一小步,代表著距離床頭近了一大步。

  時不時地偷偷看一眼沈凝飛,緊張而興奮,方圓覺得自己終於像個這年紀的男生了。

  陸曦把他的小眼神全看在眼裡,沈凝飛淡然,不動如山,方圓則小心翼翼想要靠近。

  兩人散發的氣場在她看來特別好笑。

  吃著香蕉,陸曦主動幫兩個人找話題。

  她問:「方圓,你進社團了嗎?」

  方圓:「沒進。」說著問沈凝飛:「你呢?」

  沈凝飛搖頭,陸曦插話:「何止,飛飛連樂團都想退。」

  方圓明白這是陸曦想讓自己幫著勸。

  但他不想提張勃,沒人願意聽那個名字。

  只說了一句:「何必呢?」

  陸曦不大滿意這麼簡單的回答,偷偷白了他一眼,意為:你也不中用呀。

  哪知沈凝飛竟然想到了那天早晨的那把摺扇……俄爾噗嗤一笑。

  「我只會吹長笛,沒有別的長處,前幾天是想的太多了,等假期結束我就跟老師說不退了。」

  聊了一會兒,陸曦把吉他遞給方圓,意為:該上才藝了。

  「獻醜了!」

  方圓大大方方地接過,調了調音,手指頭一划拉,開始指彈《卡薩布蘭卡》。

  沈凝飛和陸曦都懂音樂,聽得出好壞。

  陸曦偷偷碰碰她,朝方圓努努嘴。

  沈凝飛露出微笑,什麼都沒說。

  彈了一半,病房門被推開,護士把著門伸了下腦袋。

  「這是醫院,別彈了!」

  方圓縮縮脖子連忙道歉。

  兩個女生捂嘴直笑。

  收起吉他,方圓說:「等回學校再給你們秀我高超的技術。」

  方圓的落落大方和灑脫自然,在沈凝飛心裡同張勃的小心眼與咄咄逼人形成了很明顯的對比。

  從小,她身邊就沒有什麼異性,對於戀愛更是十分懵懂,張勃給她太過短暫的初戀…甚至那算不算初戀她都說不清。畢竟只單獨吃過兩次飯,再沒更深入的了解。

  眼前這個男生,更像是班級里一個比較熟悉的男同學,親切自然,不做作,不假裝,不搞怪。

  三點多,陸曦的父母回來了,拎著飯菜和零食,以及…兩個鹵豬蹄兒。

  看見方圓,兩口子先是一愣,然後親切地問:「小伙子挺帥,啃個豬蹄兒不?」

  「呃…不啃不啃。叔叔阿姨好,我叫方圓,規規矩矩的那個方圓。」

  陸曦媽媽給方圓遞水果,她父親問:「小伙子抽菸嗎?」

  方圓笑著搖頭:「從來不抽。」

  「那行,我出去抽一根兒,你們聊你們的。」

  等陸曦父親抽完煙回來,深知自己女兒是什麼姿色的老母親也起了防備心,老兩口東拉西扯開始套方圓的話。

  老家東山,學習好,素質高,五官上佳,沒不良嗜好,無親無故,孤兒一名。

  陸曦很尷尬,沈凝飛覺得很好玩兒。

  方圓不是在跟陸曦父母交待,而是藉機向沈凝飛闡述自己的出身。

  陸曦母親說:「孩子怪可憐的,沒事兒,男孩子自律些,畢業找個好工作,未來啥都不缺。」

  陸曦父親說:「在學校和曦曦好好相處,有機會來沈城玩,讓你阿姨給你做好吃的。」

  陸曦一拍腦門兒,果斷對方圓使了個眼色。

  方圓看看時間,起身說:「叔叔阿姨,時間不早了,我就先走了,改天再來看陸曦。」

  又跟沈凝飛說:「請我吃飯吧。」

  陸曦說:「快去快去。」

  沈凝飛一愣,眨眨眼說:「好。」

  等倆人出了病房,陸曦無奈地跟爸媽說:「人倆才是一對兒。你們真是……哎呀……」

  陸母詫道:「飛飛是很文靜,但媽覺得你比她漂亮一些,怎麼那個方圓沒看上你?」

  陸曦說:「在他眼裡,飛飛最好看。」

  陸爸說:「情人眼裡出西施,她媽,我也覺得你最好看。沒事兒,姑娘,那孩子哪都好,但沒爸沒媽這點,的確……」

  陸曦打斷道:「人家可是全校第一名來著,那分數上北大都綽綽有餘。誰都選擇不了自己的出身,但能靠自己改變未來呀。」

  陸母又問:「那麼高的分數,咋上濱海大學了?」

  陸曦攤攤手說:「誰知道呢?」

  ……

  「你高考那麼高的分數,為什麼來這念書?」

  電梯裡,沈凝飛問方圓。

  方圓怎麼會騙她呢?如實說:「為了你啊。」

  沈凝飛下意識瞪他一眼,沒有接話。

  方圓笑笑:「真的。」

  沈凝飛搖頭:「我們以前可不認識。」

  「我上高二的時候,有天晚上做了一個夢,夢到一個白鬍子老頭兒,他跟我說,你的正緣就在濱海,是一個叫做沈……」

  「你想吃什麼?石板豆腐麼?」

  沈凝飛立即止住他的話,問道。

  方圓扭過頭,見她耳根子都紅了,不再調笑。

  「石板豆腐只有學校美食街的才好吃,你晚上還要陪陸曦,咱就不折騰了。

  其實我也不餓,就是機會難得,想和你多呆會兒。

  前面有家咖啡館,坐坐?」

  當你踢直球的時候,女孩子沒有扭頭就走,不代表她喜歡你,只能說不討厭你。

  方圓不是被姑娘看一眼就連孩子名都想好了的初哥,他只是在試探。

  沈凝飛說:「行。」

  出了住院處大門,方圓偷偷朝車裡的鄒安擺擺手。

  二院對面就是海邊,但不是景區,所以雖然是假期,人也不算太多。

  找了個靠海的室外座位,方圓讓服務員把遮陽傘打開。

  「就這裡吧,你喝美式對麼?」

  沈凝飛奇道:「你怎麼知道?」

  方圓神秘兮兮地笑笑:「乾淨、簡單。」

  一杯氣泡水,一杯美式,沈凝飛堅持說由她付錢。

  四點多的太陽從方圓身後照過來,加了冰塊的杯子上凝著金黃色的水珠。

  沈凝飛眉間舒展,恬淡安靜地望著碧藍色的海面。

  這輩子還沒近視散光,方圓從對面能看到她臉頰邊緣細細淺淺的處子絨毛。

  海風吹來,沈凝飛從手腕上摘下一個皮筋,抬手束起了長發。

  傻媳婦金光燦燦,漂亮死了。

  「冷嗎?」方圓問。

  沈凝飛搖搖頭:「老家這個時候已經快零下了,濱海的氣候真好。」

  「喜歡這裡?」

  「不知道。

  我沒去過太多的地方,剛來這裡也沒多久,談不上了解,就說不上喜歡。

  也許更多的,是新鮮感吧。」

  這很沈凝飛,方圓靠著椅背說:「從新鮮感開始,到熟悉,到了解,最後選擇喜歡不喜歡。這話挺概括的,概括了所有。」

  沈凝飛問他:「你呢?你喜歡這裡?」

  「城市太多,百分之八十的特徵都是相同的,市場裡總有相同的菜,街上跑著相同的車,房子裡住著兩手兩腳的人。

  能夠讓人選擇的選項是那些與眾不同的特點,比如說這裡有海,那裡有山,或者一道獨特的菜,和某個獨一而無二的人。」

  為一個人選一座城,你在哪,我就去哪。這話太激進,適合在床上說,現在可不行。

  看著沈凝飛他就口渴,咕嘟咕嘟喝光了一杯,又要了一杯。

  沈凝飛問他為啥喜歡喝氣泡水?

  方圓掏出兩根棒棒糖,遞給她一個,把自己的那根插進杯子裡。

  「沒味道的白水最好,想喝鹹的就加鹽,想喝甜的就加糖,什麼味道都可以自己選擇。

  你不喝別的咖啡,比如最簡單的拿鐵,雖然只有咖啡和奶,但靜置久了,兩者還是會分層,不適合的東西,早晚都會分開。」

  沈凝飛看著他,半晌才笑。

  「方圓,我不討厭你。

  而且,我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曦曦說我沒有看起來那樣難相處,所以……你可以不用刻意裝作很成熟地和我說話。」

  「咳咳~」

  方圓嗆著了,訕訕道:「這麼直接?怪尷尬的。」

  沈凝飛看向海邊:「這片沙灘會有貝殼麼?」

  「哪片沙灘都有。」

  餘暉下的海面波光粼粼,浪花呈一條白線,一條追一條。

  沈凝飛每走兩步就蹲下挑挑揀揀,挑鵝卵石,挑完整的貝殼。

  這是草原兒女對大海的初印象。

  「有點腥。」

  「夏天更腥。」

  「那一堆是什麼?」

  「海帶。」

  「吃的那種?」

  「倒是能吃,但如果不是餓急眼了,我們一般不吃它。」

  「這的貝殼都是碎的呢?」

  方圓彎腰撿了一個完整的白色小貝殼遞給她:「這個好。」

  沈凝飛笑著說:「這是開心果。」

  方圓也齜牙笑了,從兜里掏出那袋開心果給她。

  「拿著,晚上和陸曦在床頭掰著吃。」(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