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調劑生
陌生的女孩子想要建立友誼，最快的方式是一起吐槽第三人。
或者：哇，你的包包好好看；你的指甲好好看；你的發卡好好看……
陌生的男孩子想要建立友誼，相對簡單些。
一句「臥槽脖肉，片子給我拷一份唄」以及就某一話題吹吹牛逼。
大多是替老家的某個大佬吹，比如：我上高中時，學校有個人物揍老師；我老家首富至少趁幾十個億……之類的，初步的凝聚力就已經攢在了一起。
方圓沒怎麼參與，因為其餘人在妄自揣摩……女人~
呵，七個小矬子夜郎自大，最過分的一個不過拉拉小手手。
方圓怎麼可能插的進去？
哥在next level。
號稱興趣為泡妞的陳逸問富二代顧離：「我是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不愛好。你呢？有錢咋還不耍姑娘？」
顧離淡淡吐煙，狹長的雙眼在白淨的臉上一眯：「錢如糞土，招來的是蒼蠅。
往窗外看看，兄弟們，這是花叢，來日，方長。
別的不敢說，咱寢室誰第一個有望全壘打，哥們兒我無償贊助一次萬豪套房。」
「顧哥大氣。」
「離哥V5！」
跪在床上鋪床單的方圓朝他豎了個大拇指：「真的無償？」
顧離擠眉弄眼說：「當然，如果某位兄弟能自發分享一下爽後感，我也洗耳恭聽！」
最憨厚的許悠聽得臉通紅。
方圓明白，越是寡言少語的人，心理活動越豐富，傻孩子不定腦補出來多少打碼的畫面呢。
許悠說：「俺爹說了，念書不能搞對象。」
向東拍拍他的肩膀：「如果你完全遵守這個叮囑，四年後，後悔的肯定是你爹。」
楊一帆放下一個多小時也沒翻頁的小說，湊趣兒道：「你說你愛吃包子，那肉包子和女人你選哪個？」
許悠沒猶豫，憨憨地說：「包子。」
方圓總算把床單鋪好了。
深藍色帶著黃色小星星的印花，粗布面料，床單、枕套和被罩，這是陳婉親自挑選的三件套，能聞到淡淡的香薰味兒。
六個人都躺在床上休息，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
照例，按生日排大小。
方圓生日最小，排老么。
向東留過一級，當選老大，老二是悲催男楊一帆，最矮小的顧離排老三，騷氣側漏的陳逸是老四，許悠只比方圓大十天，排老五。
寢室沒配電視，也沒配空調，但開著小陽台的門，海風能把盛夏的燥熱全部吹走。
方圓估計晚上不蓋被子會冷。
大家聊著彼此對大學校園的初印象，調侃著一走一過看到的漂亮女孩兒，對明天即將召開的首次班會非常期待。
「聽說咱班好多美女。」楊一帆說。
方圓調侃道：「你聽誰說的？」
楊一帆打了個磕巴：「呃，校內網，論壇都有。」
明騷的陳逸摩拳擦掌，神秘兮兮地說：「此言不假，兄弟們，手快有手慢無，明天過後，不論交情！」
他覺得從顏值上看，方圓對他威脅最大，但從身材上看，方圓奶油小生似的又不足為懼。
他的座右銘是：顏值讓我接近娘們兒，體力讓我征服娘們兒。
顧離說：「手快手慢？各位，相信我，娘們兒也是這麼想的。」
老五許悠有點囧，青春熱血的漢子必然嚮往異性姑娘，但他明顯沒有言語插進話題，肚子咕咕響了兩聲。
向東聽到了，說：「都餓不？吃飯去？」
方圓覺得這是個細心的糙漢子。
他對向東和陳逸說：「你倆早來，食堂有西瓜瓤炒五仁月餅麼？」
眾人大驚，沒懂這是什麼菜系。
方圓聳聳肩，看來這年頭黑暗料理還沒火爆網絡。
在柜子里偷偷摸出一件別的顏色的T恤，管向東借了個鴨舌帽，變裝完畢的方圓大手一揮：「走，吃飯。」
「為啥換衣服？」顧離問他。
不換不行啊，萬一追裙子的男生被認出來怎麼辦？小心駛得萬年船。
方圓答：「男人應該保護好髮際線。」
全體行動是剛報到新生的特性。
之後，除了一些特殊日子，就再難見到了，因為學生們根據性格、家境等各種因素組成小團體，男女都如此。
尤其是搞對象之後，全寢行動會越來越少。
路上沒遇到熟人，沒有被指指點點，方圓很滿意。
但食堂的飯菜……怎麼說呢，大家的集體評價就是：能吃。
讓方圓開眼的是許悠，高高瘦瘦的他一口氣造了8個大肉包子，5毛錢一個。
倒不是為了省錢，如許悠所說，是真愛吃包子，走的時候還拿塑膠袋裝了倆。
任何執著的背後都一定隱藏著故事，但方圓沒有去窺探別人隱私的習慣。
這是初印象，不久之後，方圓會切實感受到這個男人對包子真真切切的執念。
天黑後，大家整理自己的書桌區域。
六個人里方圓、顧離和陳逸帶了電腦，但網線需要明天才能到校部辦理。
大夥湊在三個筆記本上一起玩單機，實況足球、紅警、拳皇……
八點多，生活部的學長和學姐來查寢，十點熄燈斷電。
走廊里大家開始竄寢聊天，攝影系只有一個班，共四十七個人，男生二十三個，四個寢室。
跟著走了一圈，哈啦幾句，方圓就率先回去躺下。
外面吵吵鬧鬧的，屋子裡格外安靜，躺在蚊帳里，方圓的心又開始突突。
下午三點半，鄒安發來信息，說已經登上了飛往內蒙的航班。
也就是說沈凝飛究竟在哪，明天就將有答案。
方圓兩輩子都極少緊張，可面對沈凝飛，他還是控制不住地緊張了。
陳婉和李理的寬容度已經被他打通了百分之六十，可沈凝飛呢？
她還完全不了解這輩子的方圓，她仍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她有權利替自己選擇一個乾乾淨淨、純粹的感情線。
怎麼辦？
第一次見面說什麼？
怎麼把她綁回家裡鬥地主？
陳婉話里話外是能夠接受沈凝飛的，李理呢？
沈凝飛能接受她倆麼？
三角形真的穩定嗎？
嘀嘀咕咕的焦慮中，方圓和另一個早早回來的楊一帆在寢室的對角線方位，一起睡著了。
9月1號。
新學期。
重生者方圓的新篇章，開始了。
方圓早早就醒了，這種作息讓他覺得自己完全是一名不合格的大學生。
更不合格的是許悠，方圓從水房刷完牙回來時，許悠已經拎著五份早飯等在寢室。
「俺爹說了，要對同學好一些，方圓，這是給你買的豆漿和油條。你吃。」
這聲「你吃」帶著不容抗拒的憨厚，方圓掛好毛巾，放下臉盆，笑嘻嘻不客套地接過。
「俺能叫你老么麼？」
方圓說：「不然呢？我本來就最小。謝五哥。」
「嘿嘿。」
油條很香，但豆漿不純，水兌的有點多。
吹風機功率太大，寢室的電容沒法負荷，頭髮扒拉扒拉就自然風乾。
方圓沒有打扮的念頭，在他心裡，如果沈凝飛不在濱海大學，自己也許明天就撒丫子離開，不會遺憾，沒有不舍。
但其他人不同。
為了給班級二十四個花姑娘留下完美的初印象，幾個騷貨把自己捯飭得油頭粉面，穿上了各自認為最帥氣的衣服，甚至連許悠都借用了顧離的洗面奶……陳逸更是往胳肢窩裡噴了兩下某不知名品牌的香水。
大褲衩白體恤的方圓跟著五個整裝待發的騷男一起奔赴教室。
導員是個有點病嬌的眼鏡男，骨子裡透著瘦弱，偶爾還捂嘴咳嗽兩聲，臉色蒼白，估計正處在熱傷風的折磨中。
「我姓霍……咳咳……」
教室不大，大熱天的卻沒有一點汗臭味兒，異常的香，香到刺鼻。
方圓想笑，不出所料，女生噴足了香水，男生們也如此。
各種皮膚醃料夾雜在一起，霍導咳得更厲害了。
其實沒幾個人聽他講話，男生冒著綠光的眼睛往前排到處遊走。
偶爾幾個女生也偷偷回頭，瞄著打量一圈又急急回頭，然後捂嘴偷樂，和身邊的小姐妹竊竊私語。
方圓看到了徐清淺和徐安然姐妹，也看到了給楊一帆兩巴掌的那個妖艷女生孟靜怡……
或者說，所有男生都在偷看那一圈六個姑娘。
鶴立雞群，雖然不好聽，但事實如此，她們一個寢室的顏值都在……
方圓歪頭看看身旁陳逸手中的「摘花榜」，沒錯，都在第一檔。
方圓點點塔尖那個特級空白欄：「這咋空著？那對兒姐妹不足以登頂？」
陳逸小聲解釋：「你大概是來之前沒關注過這所學校的校內網或論壇，公認的頂級校花是個大二的，我沒見過，不好評判，但徐家姐妹在女神這一欄是沒問題了。」
方圓問：「所以，這個「摘花榜」是你四年的KPI？」
「沒錯。」
想了想，陳逸面帶不舍地說：「這麼著，老么你看好哪個了？我收槍不戰便是。」
他的想法是趕緊給方圓安排一個，不然這小子靠臉一攪和……自己容易給人刷鍋。
方圓抱拳道：「四哥客氣，大可不必。」
陳逸另一邊的顧離似乎有話想說，但最後還是閉了嘴，暗暗一樂。
霍導言簡意賅，除了介紹一些大學生必須要遵守的規矩外，沒有多說。
「一會兒按寢室領軍裝，明天軍訓。剛剛簡單的自我介紹已經足夠了，三周的軍訓時間足夠讓你們互相了解。軍訓回來後再選班幹部。散了吧。」
散會的同時，鄒安的電話來了。
方圓心臟顫悠一下，拍拍陳逸：「XXL的，幫我領一套，我出去接個電話。」
從後門離開教室，方圓深吸了一口氣才接通電話。
「喂，怎麼樣？」
鄒安的聲音傳來：「今天周六。」
「？？？」
「所以，我拖本地的關係聯繫了教育局的一個小科長。」
「靠，然後呢？你別賣我關子，我這明天就被拉部隊去了，她如果不在這裡，我下午就走。」
鄒安說：「那你就老老實實軍訓去吧。」
方圓的心臟砰砰急跳幾下，然後咕咚掉回肚子裡。
「所以她在這？」
沈凝飛在調劑中，軍藝下證了，所以是第一志願，方圓不知道這是不是她的主觀意思，他猜測大概率不是。
濱海大學這屆的管弦樂班級人數很少，沈凝飛被接納了，現在正處於調檔過程中，不出意外，軍訓後就會到校報導。
方圓說：「等你回來，我們可以聊聊漲佣金的事。」
什麼叫心花怒放，哪個叫喜不自勝，看看現在又蹦又跳又揮手的方圓就知道了。
和此前一天一夜各種抖腿焦慮不同，現在的方圓覺得眼前的世界五彩斑斕，美極了。
寢室五兄弟走了出來，陳逸把軍訓服給他，然後說：「剛才近距離看了那個美女寢的六個妞，嘖嘖，美得冒泡，老么你可說好了不要的，不能反悔。」
方圓興奮得哈哈笑：「肯定不反悔，都是你的，都是你們的。」
楊一帆幽幽道：「我喜歡孟靜怡。」
陳逸拍拍他：「那你加油。」
向東、許悠和顧離都沒吱聲。
方圓大手一揮：「今晚我請客，吃肉。明天到部隊就只能啃饅頭了。」
明明昨天還很含蓄很內斂的老么突然奔放起來，讓幾人莫名其妙。
美女寢六個人從教室里走出來，高跟鞋緊身牛仔褲，濃妝艷抹的孟靜怡看到了楊一帆，只一眼，便瞥過頭去。
徐安然個子高身材好，丸子頭更是可愛得極為吸睛，抬頭看到了後門處的一群人，她明顯一愣，然後對著幾個小姐妹說了句什麼，施施然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美女面前，眾人忐忑，剛剛還侃侃而談的幾個老爺們都息了聲。
只有方圓笑著朝她點點頭。
出乎意料的，徐安然竟先跟顧離打了招呼：「小不點，見到姐姐幹嘛不說話？」
顧離翻翻白眼兒：「小不點兒叫誰？」
「小不點兒叫……」徐安然反應過來，噘嘴說：「奸詐呀你。別以為現在長高了我就打不過你。」
幾個老爺們瞪大了眼睛。
很明顯，倆人是老相識。
顧離擺擺手：「罵人不罵短，你不講究，該多跟你姐學學，安靜對女生來說是美德。」
「切，理你。」徐安然看看方圓，俏皮一笑：「方圓同學，你聽說學校的兩個新聞了麼？」
對於自來熟的開朗女生，方圓不反感，但對於掌握自己小秘密的開朗女生，他不喜歡。
「聽說了。聽說學校里在廣泛傳播新傳院來了一對兒仙女姐妹花，據說姓徐。」
徐安然捂嘴嘻嘻：「聰明，但不夠，你欠我十頓烤肉，記得嗎？」
敲詐勒索是犯罪，姑娘。
不能再多了，枕頭快放不下了。
沈凝飛所在之地，周圍十里，寸草不生，這是方圓對她的尊重。
所以杜絕一切星星之火有很大必要。
方圓搖搖頭：「我很窮，一個月生活費只有幾百塊，今晚要請他們吃飯。所以……」
徐安然對他觀感不錯的，只是想開個玩笑，沒想到這傢伙這麼認真，聞言杏眼圓睜：「怎麼會，昨天叔叔開車呢。」
「他給人當司機，晚上還要兼職做鴨子，烤鴨。攢了好久的錢才供我念書，給我買電腦，各中艱辛不足為外人道也，哎~」
清風似的徐清淺走過來，拉住妹妹：「別鬧了，快走吧。」
徐安然眨眨眼，跟方圓說：「行叭，那不吃烤肉了。再說吧再說吧。」
女生離開後，四雙眼睛盯著方圓和顧離。
倆人一起攤攤手，表示無話可說。
去校部辦網線的路上，顧離先問：「學校有啥新聞？」
楊一帆說：「昨晚我上論壇看了一眼，藝術學院來了小明星，叫陸曦，超級女聲第五十名。」
陳逸驚道：「真的？我暑假還給她投票了呢！靠，第一檔第一檔加人。」
只取一瓢的楊一帆不以為然，接著說：「第二個是說學校有個穿花裙子的男變態……」
方圓眼角抖抖，果斷插話：「不信謠不傳謠，晚上烤肉怎麼樣？」
向東贊道：「老么不請美女吃飯，把錢留著請我們吃，好兄弟。」
楊一帆說：「很蠢。」
許悠說：「你生活費比我都少，要不別請了。」
陳逸看看他：「你更蠢。」
顧離問方圓：「你和徐安然認識？」
方圓挑能說的說：「昨天學生卡丟了，她撿到還給我的。」
顧離問：「你喜歡她不？」
方圓搖搖頭。
顧離說：「辣手摧掉姐妹花，不感興趣？」
方圓繼續搖頭。
校門口的美食街很便宜，六個大小伙子在烤肉店裡造得溜飽，也只花掉方圓四百多塊錢。
除了許悠和向東替他心疼外，其餘人都沒說啥，他們都能看出方圓不缺錢。
「這年頭，沒點實力，誰用備用機啊？」楊一帆說。
陳逸說：「人在江湖飄，必須有小號。我有備用QQ。」
方圓面前擺著兩台手機，在此起彼伏的飽嗝聲中，1110響了。
來電人：lucy。
陳逸大笑：「這誰啊？好名字。」
方圓笑笑打岔：「這算啥，我還認識Lily呢。」
接起電話，陸曦說：「白天忘告訴你了，今天開會的時候導員說我們院真的有個叫沈凝飛的調劑生誒，聽說過陣子會來報導，音樂系管弦樂班的，你媳婦哦。」
聽著電話里的笑聲，方圓說：「感謝，軍訓之後請你吃烤肉。」
「不用啦，太奢侈，你請女朋友吃就好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