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怪話背後的奴性
高益銀行遭遇擠兌所造成的轟動，已經超過了高興實業突襲收購置地。
因為，高興實業強行收購置地的時候，人們具備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地在一旁看熱鬧的選擇，可高益銀行遭遇擠兌，卻很可能失去控制地在整個香江銀行業擴散開來，這是經過慘痛歷史經驗證明過的。
不要以為自己的經營如何優秀就能金身不破，十多年前的恒生銀行，要口碑有口碑，要業績有業績，還不是難逃擠兌風暴，最後只能將控制權拱手交給滙豐銀行，以求得一線生機。
高益銀行現在的境遇也很類似，業績口碑和經營業績有目共睹，在還是高益財務的時候，存款額便突破百億港元大關，升格為高益銀行後更是發展迅猛，形容為一日千里也不為過，進而和眾多客戶、同行之間形成了錯綜複雜的資金關係。
在這種情況下，高益銀行倒霉，可謂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相比於利益攸關方的惴惴不安，高益銀行的董事會和高管們顯得無比鎮定。
傍晚時分，高益銀行舉辦了一場媒體溝通會，總經理葉黎城有條不紊地回答了媒體所關心的問題。
記者首先直奔核心，求證高益銀行是否遭遇了擠兌。
葉黎城的回答很有意思，「大家認為是擠兌，我不反對，但高益銀行更願意將其視為一次儲戶集中取款需求而已。」
注意到不少人強忍著笑以避免失態，葉黎城一本正經地解釋道：「這不是文字遊戲，高益銀行有信心，也有能力，滿足儲戶的提款需求。」
聽到這裡，人們才品味出來，葉黎城的發言與眾不同在哪裡。
凡是遭到擠兌的商業銀行，無不或解釋、或奉勸、或擔保，總而言之，費盡心思地求儲戶相信自己，不要提錢，可高益銀行卻不可思議地無比硬氣，滿足儲戶的提款需求，儘管放馬過來。
見眼前這些不乏懷著看熱鬧陰暗心理的人，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葉黎城忍不住得意地整理了一下領帶。
商業銀行之所以害怕勢同釜底抽薪地擠兌，無非就是流動資金不足，因為商業銀行要把錢貸出去，才能支付儲戶的利息，才能有盈利可談。
但現階段的高益銀行，由於高弦計劃拿下置地的緣故，處於「非正常」的狀態，雖然流動資金總額肯定還是小於存款總額，但高弦調集過來的這筆錢的分量和穩定性，註定了擠兌高益銀行就是一個笑話。
葉黎城現在甚至開始懷疑，自家老闆是不是早就預料到了這個局面，進而留了一手，讓高益銀行趁機樹立起牢不可摧的鐵漢形象。
記者們的眼光，早就被職業生涯訓練得十分毒辣，當即便從葉黎城的微小動作中，解讀出了並非虛張聲勢的強大信心，於是有人忍不住打聽道：「葉先生，能否吐露一下，今天高益銀行提款總額多少？」
葉黎城輕飄飄地回了一句，「大約一億五千萬，完全在高益銀行掌控當中。」
關於高益銀行遭遇擠兌的聊天，就這麼被「不善言辭」的葉黎城聊死了。
記者們肯定不會就此打住，開始詢問另外一個敏感的話題，「為了收購置地，高興實業和高爵士，以及相關利益方，從高益銀行得到了多少貸款？」
這個問題的實質，涉及到了香江華資銀行的陋習，即股東為了私利，將銀行當作提款機，使用各種瞞天過海的手段挪用儲戶存款。
「這個問題我沒有必要回答，但我還是願意說明一下。」葉黎城緩緩開口道：「高興實業和高爵士，都和高益銀行存在資金往來的正常關係，但沒有用於收購置地的貸款。」
「我知道，媒體朋友們對高興實業收購置地所動用資金的來源非常感興趣，那應該去向高興實業正面求證，而不是從高益銀行這裡旁敲側擊。」
得，葉黎城又把這個話題聊死了。
……
文華酒店的豪華套房內，西門·凱瑟克看著電視裡播放的高益銀行媒體溝通會信息整理節目，不屑地哼了一聲，「裝模作樣，虛張聲勢，看你們能表演到什麼時候。」
亨利·凱瑟克晃了晃水晶杯，注視著蕩漾的紅酒，淡淡地說道：「找些人混進提款的隊伍里，明天的擠兌聲勢會更大。」
西門·凱瑟克點了點頭，「明天我們是不是該把高弦踢出置地董事會，並宣布高興實業因為資金問題，對置地的收購無效了？」
「不忙，我們總要有些耐心和風度，後天再行動吧。」亨利·凱瑟克微微一笑，「對了，怎麼只見一幫蝦兵蟹將拋頭露面，高弦跑哪裡去了？」
「貌似悠閒地穿梭於各個俱樂部和會所。」西門·凱瑟克嘲笑道：「估計是在找關係，穩定局面呢。」
……
高弦確實顯得有點「不務正業」，沒老老實實地呆在新華人行的中樞里坐鎮，而是打打球、品品茶、聊聊天……
高益銀行遭遇擠兌第二天，直到午飯時間過了，高弦的座駕才出現在新華人行的停車場。
舉止雍容地下了車後，高弦隨意地環顧了一下，發現一個角落裡有一堆菸頭，不由得微微皺眉。
注意到自家老闆的神情變化，周成昌連忙說道：「我一會就去提醒鄭總，不要在消防方面懈怠了。」
高弦微微頷首，「先不急著坐電梯，從消防通道那邊走走。」
周成昌陪笑道：「那我就陪老闆爬一會樓梯，健健身。」
高弦當然沒有那麼閒，只不過興致所至地檢查一下新華人行的消防工作，他對這個時代的大廈消防安全一直都很重視。
氣不長出、面不改色地爬了三層樓後，高弦還真沒有挑到毛病，周成昌正要建議自家老闆去坐電梯，從上面傳來一陣話語聲。
「可把我累死了，本來以為挑到了一個輕鬆的差事，沒想到有利銀行那邊也有好多人排隊取錢。」
「可不是嘛，有利銀行也跟著高益銀行倒霉了。小丁估計是坐辦公室坐傻了，還真以為自己能維持秩序呢，結果差點被那個死三八的九陰白骨爪破了相。」
「照我看，現在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起因都在大老闆身上。集團經營得好好的，為什麼要去招惹鬼佬，異想天開地收購置地？這不是捅馬蜂窩，自己找不自在嘛！」
「對啊，香江是鬼佬的天下，都一百多年了，做人要低調，可大老闆卻得意忘形了，這下好了，沒準我們要被連累得失業了。」
……
牢騷不絕於耳，甚至一個菸頭還從樓梯間隙掉了下來，差點落在高弦的身上。
見自家老闆面沉如水，周成昌一口氣沖了上去，怒聲訓斥道：「你們是哪個部門的，有吸菸區不去，怎麼躲在這裡偷偷吸菸？忘了公司規定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