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米國申請專利,是一個很專業的事情,費時費錢,自不必說。
首先,專利申請人應該儘可能以最高的效率,讓審查官明白,自己的專利,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好在,高弦的易拉罐改良設計,要比英特爾的那些半導體專利一目了然多了。
就連周文耀第一眼看到的時候,都心領神會地笑了起來,「老闆真是一個對日常生活觀察入微的高人啊,這種拉環往罐內頂開、不與罐體分離的設計,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創造來源於生活嘛。」高弦大言不慚地自吹自擂一番後,指點周文耀道:「你辦理專利申請的時候,審查官肯定也是一看就明白。」
「所以,解說重點是這種設計的好處。」
「比如,在原來的設計中,與罐體分離後的拉環,在諸如沙灘之類的場景里,被隨意丟棄以後,容易割傷人;或者,被動物誤食後,造成不人道的傷害。」
周文耀點頭領命道:「我會努力爭取,加快專利的審批速度。」
「別忘了帶足專利的年費。」高弦又叮囑道:「易拉罐的年消耗量,數以億計,如果我們的設計,能夠推廣開來,那就是細水長流的穩定財源。因此,不要在細節上耽誤效率。」
「明白。」周文耀答應一聲後,興沖沖地走了。
高弦拿起檯曆翻了一下,見日子都要進入七月份了。
他一琢磨,自己得趕緊返回香江了,那邊的一些事情,還是親力親為才穩妥。
……
高弦回到香江的時候,不但體會到了這裡夏天氣候的炎熱,還感覺到了一股能量積蓄得差不多的熱浪。
一九七一年七月七日,香江學生在維多利亞公園舉行「保釣」示威,香江警方出動防暴隊,毆打並拘捕學生,造成流血事件。
當天晚上,尚華文化與嘉禾聯合製作的《精武門》,舉行首映式。
相比於之前的《唐山大兄》,《精武門》的武打場面,實在是精彩得太多了。
加上已經熟悉香江電影製作流程,李曉龍的表演可謂漸入佳境。
除了讓人眼前一亮的雙節棍技藝被引入,李曉龍在打鬥中發出的嘯叫聲,就像茴香餡的餃子,剛開始讓人不習慣,但很快就喜歡得放不下。
用一句玩遊戲角度的話來形容,《精武門》觀賞起來,相當有打擊感。
這種打擊感之所以能給觀眾帶來酣暢淋漓,除了源於功夫片的根本特色之外,恐怕也和當下的時勢,脫離不了關係。
固然,生活讓人苟且,但被壓抑的情緒,總要找個宣洩口。
當李曉龍單槍匹馬橫掃虹口道場,並讓先前在霍元甲公祭上,挑釁的兩個一本武士,吃下寫有「東亞病夫」的紙;當李曉龍在掛著「華人與狗不得入內」告示牌的公園門口,教訓侮辱自己的一本人,最後凌空一腳,踢碎「華人與狗不得入內」的告示牌,現場觀眾隨之熱血沸騰。
毫不誇張地講,《精武門》還沒放映完三分之一,就讓人們如痴如醉了。
電影最後部分,李曉龍扮演的陳真,為了保全精武館,挺身償命,走出大門,對著一眾槍手,踢出凌空一腳,看得不少觀眾失聲痛哭。
其實,已經融入這個時代的高弦,都被感動得鼻子發酸了。
是夜,李曉龍這位主角,再次被捧上雲端。
轉過天來,香江各大媒體不約而同地給《精武門》最高的評價,嚴肅版有「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隨意版諸如「今年必看影片」、「錯過絕對後悔」、「不看不是中國人」……
香江是個矛盾的地方,為生活所累的人要苟且,有錢人擔心事情鬧大影響自己的財富,《精武門》恰好成了最好的妥協選擇。
簡而言之,《精武門》已經具備了全面公映的基礎,並開始在廣大觀眾面前登台亮相。
觀影如潮,情理當中。
值得一提的是,邵氏院線鬧出了一點小事故。
有買不到《精武門》電影票的年輕觀眾,到了邵氏影院後,發現這裡座位空空,就是沒《精武門》可看,於是激動地砸東西,發泄不滿的情緒。
對此,媒體無不說起了風涼話。
港島、九龍、新界,全香江的院線,甚至不管屬於左翼,還是屬於右翼,都在公映《精武門》,只有邵氏院線特立獨行,寧可門可羅雀,也不讓嘉禾得意。
高弦得知此事後,不由哈哈一笑,心說,在自己的運作下,李曉龍的電影,都提前鎖定了最佳的公映時機,沒想到,還連帶著,鬧出這樣的有趣插曲。
笑聲剛落下,經常扮演邵誼夫代言者角色的方誼華,低調來訪。
「這是什麼情況?大家可是好長時間不走動了哇!」心中納悶的高弦,很給面子地起身相迎。
見此情景,方誼華快走幾步,連聲說道:「不敢當,不敢當。」
高弦笑眯眯地說道:「方小姐巾幗不讓鬚眉,是我欣賞之人,別說走幾步迎接了,我都想不顧唐突,來一個擁抱禮了。」
不是什麼人都能如此打情罵俏的,在外界以嚴肅形象示人的方誼華,被恭維得眉開眼笑,「我還以為和高先生變得生分了,以至於這次登門求助,都有些惴惴不安,現在倒是一下子放心了。」
高弦眉頭一挑,好奇地問道:「方小姐有什麼地方需要我幫忙,是想理財麼?」
「是關於《精武門》的事情。」方誼華不好意思地回答道:「邵氏院線有意上映《精武門》。我知道,高先生是投資人。您能否居中,體面地協調一下?」
聽著方誼華在「體面」這個詞上,刻意加重了語氣,高弦當即理解了邵氏院線當下的進退兩難境地。
幾乎沒怎麼想,高弦便非常體貼地說道:「誰會和賺錢過不去呢?邵氏院線上映《精武門》,再正常不過了,我一定體面地促成此事。」
方誼華如同小雞啄碎米般點著頭,「高先生說的太對了,誰會和賺錢過不去呢!」
高弦微微一笑,轉而和方誼華聊了一些輕鬆的話題,然後貌似隨意地說道:「方小姐,我的尚華文化,有時候會缺演員,而邵氏人才濟濟,能不能到時候,支援一下啊?」
方誼華恭維道:「高先生義薄雲天,人緣這麼好,還愁找不到演員?」
「還真缺。」高弦一本正經地說道:「畢竟,並不是每個演員,都有勇氣為藝術獻身。可有時候,電影為了達到藝術效果,便少不了此類要求。」
方誼華當即心領神會,高弦這是在婉轉地向自己說明,尚華文化需要的時候,想從邵氏借用脫星。
「只要高先生提前打過招呼,我一定把演員的檔期騰出來。」方怡華很爽快地答應下來。
……
轉過天來,邵氏院線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上映《精武門》了。
據說,所需的拷貝,是從準備賣給港外院線的拷貝中,臨時湊出來的。
本來還打算賺幾天娛樂大眾銷量的媒體,頓時目瞪口呆,「這世界,也變化得太快了吧!」
而在這種時勢加持之下,《精武門》的香江票房,僅在頭兩個星期,便突破了五百萬港元。
對此,不說別人碎了一地眼鏡,就連坐在後面,運籌帷幄的高弦,都嚇了一跳。
不過,轉念一想後,高弦便釋然了,「如果大陸市場像將來那樣開放發達,《精武門》就是一部活脫脫的《戰狼2》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