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姨娘語氣平靜，沒有任何激動地點頭：「來了。」
來了！
不笑，也不生氣，倒是透著無盡的失落。
江攸寧有點搞不懂了：「既然世子爺去了，怎麼看你似乎一點也不高興？」
甜姨娘看了看江攸寧，垂下眉嘆了口氣：「夫人，我高興，世子爺到我房裡我怎麼會不高興。」
「高興，可我看你沒有半點高興的樣子？」
「我……」
甜姨娘欲言又止，皺著的眉慢慢地舒展開，竟笑了笑：「夫人，妾身高興，世子爺對妾身依然如從前。但妾身恐怕要讓夫人失望了。」
「失望？」江攸寧自然而然想到了懷孕一事：「你是說你不能生孩子？」
糟糕，要是這樣那可就麻煩了。
甜姨娘不能生孩子，那還有誰能擔這個重任？
「啊？」甜姨娘倒是一愣。
她是失望世子爺不碰她，可她是能生孩子的啊！
不過，江攸寧這麼一說，甜姨娘反倒是找到了一個好藉口。
世子爺不碰她這件事誰都不知道，自是不能說出來，可她承寵卻沒有生孕，那不就是她不能生孩子嗎？
「夫人，妾身對不起夫人，妾身……」甜姨娘把對世子爺的失望表達成自己的肚子不爭氣。
江攸寧也嘆了口氣，原以為想得好好的，卻沒想到甜姨娘會出這種狀況。
「沒事，你也不要太擔心，我找太醫給你治，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不生孩子不是稀奇的事，可卻是每個後院最不願意出的事，也是不能外傳的事。
甜姨娘搖頭：「多謝夫人，這麼長時間都沒……可能是治不好了。」
「你不要氣餒，再試試。」
「不用了。」
甜姨娘的臉上滿是失望透頂，眼底一點神采都沒有：「夫人，妾身告辭了。」
「好吧，你先回去，我會想辦法的，想辦法治好你的身子。」江攸寧起身送甜姨娘出去。
甜兒拉住江攸寧的手：「夫人，這件事……」
「放心，我不會說，不會讓老夫人知道。」江攸寧知道她的意思，立刻允諾。
甜姨娘原本走出去的步子猶猶豫豫地停住：「夫人，妾身不能有身孕，夫人會不會給世子爺再……」另行納妾？
江攸寧從甜姨娘的眼神看到了淒涼，失望，心也一涼：「我不會，但若是世子爺想，我也不攔著。」
「夫人說的也是。」甜姨娘沒再說什麼，福身告辭。
看著甜兒離去的背影，江攸寧的心情有些沉重。
女人，不管是什麼樣的女人，生育是第一重要的事情，甜姨娘的心情她能理解，所以，她打定主意要治好甜姨娘。
一轉頭，她就吩咐冬玉：「你去打聽一下，京城中能治女子不生育的大夫，找最好的。」
冬玉一聽不生育三個字小臉一白：「小姐，你……」
江攸寧搖頭：「不是我，是甜姨娘。」
聽到這話冬玉放心了：「我這就去。」
江攸寧又交代：「悄悄的，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冬玉點頭：「小姐放心。」
穆君行進入暢新院，正好遇上冬玉出去。
冬玉停下行了一禮便離開。
穆君行回頭看了一眼，冬玉今天說話，倒是有點意外。
「世子爺來了。」江攸寧見他進來，迎了一下。
「這些天你陪母親住在別院還好嗎？」穆君行進屋坐下。
她也坐在一旁：「挺好，這兩天陳夫人去陪母親說話，母親挺喜歡那裡。」
「那就好，既然喜歡就在那邊多住些日子也行。」穆君行不想談論這個話題，話音一落就又道：「昨日我又去了宮中，請皇上給那個郡主另選住處，皇上沒允。」
江攸寧聞言：「既然皇上不允那就在這裡先住著，總歸她是大越郡主，是要回大越的。」
既然弄不走，只能先應付。
穆君行看了看她，想著她之前總是趕他出去的情形，笑了笑：「既然你回來了，今晚我就宿在暢新院了，我總住在書園，若是下人傳出去也不好。」
其實，留宿這裡並不是想怎麼樣，這點，穆君行很清楚自己的內心。
江攸寧嫁入府里以來，他對她完全顛復了之前的認知，他想重新認識她，更深入了解她。
江攸寧聽著這話看著他的眼睛：「好，我知道了。」
她在他的眼睛裡看到真誠，沒有別的東西。
心裡一笑，穆君行是一個乾淨清澈的男人。
即使有少年將軍的輝煌過往，但他卻沉迷於以往的耀眼中，很務實，也很清醒。
這樣的男人，倒是讓她覺得更真實些。
「對了，你科舉中榜這麼久，皇上為何至今還未分封官職？」她突然想到這件事。
前兩日在別院陳夫人提起陸知言，如今陸知言已是六品官身，封了個內閣侍讀，倒是不錯的差事。
可穆君行到現在還沒有任何官職加封，她有點好奇。
提到官職，穆君行很是平靜地道：「誰說沒封官職，這兩天封了，你不在，我就沒說。」
「哦？什麼官？」
「校書郎，輕鬆的官職。」
正五品京官，聽著高大上，卻是不堪大用的官職。
江攸寧並不在乎，倒是很高興：「恭喜世子爺，世子爺做了這大理寺少卿，可是要做個好官，我這就把這個好消息讓人告訴母親。」
「好官？你認為什麼樣的是好官？」他對她的看法有興趣。
她想都沒想便道：「好官，為天下百姓著想，為百姓申冤，為百姓做事，世子爺的官只要認真，對得起那份差事就是好官。」
校書郎，只負責些文字詩書，認真做就是好官了。
兩人一陣好氣氛的暢談，說著當官，說著家國天下事。
直到冬玉回來，江攸寧看到冬玉停了話題：「世子爺累了吧，先去休息，我還有些帳冊要看。」
原本穆君行也沒多想，但看到冬玉，也沒多說，抬步離開。
這主僕兩個似乎有什麼瞞著他！
穆君行想著走出暢新院，回書園的路上，看到甜兒坐在池邊發呆。
上次被冷月推下水池的事情過後，甜兒最不願意到的地方就是池邊，這會兒竟然獨自坐在池邊？
穆君行不太放心朝她走了過去：「甜兒，你在這裡做什麼，小心不要掉下去。」
穆君行對甜兒一直都是關心的，畢竟從小伺候他的丫鬟。
本來已經心死，突然又聽到這麼關心的話，甜兒心裡一陣一陣揪著的疼：「世子爺，我沒什麼，只是發發呆而已。」
「你有什麼事？要發什麼呆？」他覺得今天甜兒說話有點怪怪的。
甜兒回頭看他一眼，眼中無光地又轉回去：「沒什麼，世子爺放心，甜兒不會做傻事，世子爺不要管妾身，妾身呆一會兒就回去了。」
不對，甜兒不對勁！
穆君行越來越感覺不對勁，伸手一把將甜兒拉過來，慣性之下，甜兒撲到穆君行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