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五步計劃的第一步，殷俊把收錄機工廠放在位於長江三角洲地帶的臨安，是深思熟慮的。

  就跟他和章泓兵說的那樣，第一個條件就是要周邊的配套設施工廠齊全，不至於讓我天南地北的到處找零部件供應。

  那麼按照這個條件來說，20年之後是南灣和東館第一，現在的話，毫無疑問就是滬海最優。

  殷俊不想把工廠修建在滬海，那麼選擇一個距離滬海比較近的城市，也不失為一種好辦法。

  即使是沒有高速公路的今天，臨安距離滬海的車程也只有四五個小時，時間上根本沒什麼耽擱的。

  恰好殷俊在臨安也有熟人，華國美術學院就在這兒呢，外加江南崑劇團又是地頭蛇，不能說能幫多少忙，但起碼的一些瑣碎事情，只要拿點好處，人家就能幫忙你處理好。

  另外，臨安也歷來就是華國的一個大城市，不但以後的發展會高速狂奔，它周邊的城市，可也是一樣的飛快發展的。

  工廠在滬海可以輻射整個長江三角洲地區，同樣的，工廠在臨安，也同樣是可以輻射整個江浙滬的！

  如此一來，滬海有的優點，臨安差不多都有。

  但滬海沒有的有點，臨安卻是有的。

  能憑空掉下來一個直接解決8000個就業人口、年產能超過100萬台、生產總值達到3億的電子工廠，臨安市乃至整個江南省的高層，都會高興得睡不著的。

  引進一個香江超級富豪的工廠，不但在實際意義上有很大的幫助，在名聲上也打了出去。

  以後要有什麼招商引資的話，只用把殷俊的電子工廠說出去就行了。

  「你們知道香江最著名的那位天才少年、超級富豪殷俊吧？他在華國的其它哪兒都不選，就把自己的收錄機工廠選在我們臨安了，這就證明我們臨安非常優秀啊！」

  你說說，有了殷俊這塊牌子，臨安能不受益良多嗎？

  只要他們能全力配合，說不定工廠能半年之後就開工。

  畢竟現在臨安沒有什麼像樣兒的大型電子工廠，地方又是地廣人稀，郊區一大片的土地，勞動力又是過剩，在這樣的情況下，真想不出不能加快建設工廠的理由。

  章泓兵一開始沒想明白，可他也是一個聰明人，琢磨了一陣，不覺是若有所思。

  但很顯然的，不管他想得夠不夠明白，今天既然遇上了、趕上了，那麼便不能放過。

  無論殷俊把工廠安在哪裡，都一定要讓這個事情給落實了再說。

  「殷先生，臨安方面我今天回去就跟他們聯繫，明天一早我給你答覆。」章泓兵道，「我想問的是，如果他們準備好了，那您準備什麼時候才過去看看？什麼時候能定下來是不是在那裡建廠投產呢？資金什麼時候能到位呢？」

  章泓兵一連串的問題，就有點迫不及待的意思了。

  殷俊頜首道，「具體要怎麼做，我會派專人去和臨安方面商談的，只要談判順利，那爭取今年就動工。」

  「好！」

  章泓兵興奮的叫好道。

  「不過呢……」殷俊又道，「一切都要看江南和臨安方面的支持了。說實在話，我是有點擔心的，因為我聽說今年下半年以來，上面好像有些不同的聲音啊！章主任也可以幫我帶句話給上面，投資者的利益到底能不能得到保證，這是港資進入內地的最大標準。而只有看到了香江商人的成功，才會有更多的外資進入。」

  章泓兵立刻收斂起了笑容，肅然了起來：「您放心，我會把您的意見帶回去的。但殷先生您也要相信，我們內地和香江是一家人，我們不可能做出有損自己人利益的事情來的。」

  殷俊微微頜首，「但願如此吧！」

  沒有人比殷俊更清楚，華國的改革開放，並不是那麼一帆風順的，這一路都伴隨著各種各樣的思想碰撞。

  甚至是在1984年之前，都還沒有放棄以鬥爭為主的綱領，一度文州八大王事件等等，也大大的壓抑了私營商人們的熱情。

  真正的高速發展，還得是1990年開始，那才是一騎絕塵。

  但是殷俊也不用擔心。

  無論在任何時候，對於外資的商人，內地都是比較寬容的，雖然這會讓不少國人感到不舒服，但在這個特殊的年代，這卻是讓外資不動搖、不撤資的重要保證。

  也多虧了這麼辛辛苦苦經營下來的形象，所以之後才會有越來越多的外資來到了華國，嘗到了甜頭之後，基本上就沒有離開的。

  不擔心的殷俊，卻也是忍不住想要提醒一下上面的人。

  或許別人會覺得他太過小心和斤斤計較，可為了讓自己的國家少走一些彎路，殷俊必須得去說，就算是沒有用也得說。

  只是，殷俊也得注意分寸。

  有些話說多了，反而是不好。

  ……

  第二天上午。

  早上九點都還不到，坐著便車的章泓兵，抵達了施勛道殷俊的宅院。

  章泓兵眼圈上明顯有黑圈，但精神卻很振奮，「殷先生，江南省已經有回話了，只要您把工廠建在臨安，那麼一切都好辦。要人給人要地給地，要政策給政策，只要我們能做到的，就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頓了頓，他又道，「如果您有時間的話，今天臨安市的有關同志就會過來迎接您，順便向您講解一下適合辦工廠的地點，以及各種優惠政策，順便也聽聽您的想法。」

  「不用，不用那麼麻煩。」殷俊搖了搖手，「也不用著急，我現在還在考慮一些問題，等有結果了，我會告訴章主任你的。」

  章泓兵微一錯愣，心中失望不已。

  他以為殷俊今天就能給個信兒的。

  但轉而一想，這個起碼牽涉到好幾億的投資，哪裡可能隨隨便便就決定了？

  也是自己太心急了。

  想了想，他決定放一放再說，「還有昨天您問的另一個事情，關於衛星發射的事兒。衛星基地的專家們早就有了發射商用衛星的計劃，而且已經經過了很多次的測試，成功率已經達到了國際領先水平。如果您有需要，請提前半年告訴我們，我們一定會拿出讓您滿意的技術和方案來的！」

  殷俊聽著淡淡一笑。

  他們還是心急啊！

  火箭衛星發射技術，在哪兒都是保密的，甚至於他們什麼時候做實驗的，尋常人都不會知道。

  他們只會知道衛星基地想要讓他們知道的東西。

  但殷俊卻是一個例外。

  為了香江的衛視中文台和鳳凰衛視台，前世殷俊專門去查了一下他們是怎麼運作的，然後就找到了華國火箭發射商業的軌跡圖。

  他們應該是82年年底才連續開始衛星通訊和電視試播實驗，以及預定海域水下發射運載火箭實驗，而且都是一次性成功。

  當然了，這只是官方的說法，實際上在此之前，肯定他們都實驗了好多次了。

  但就算是再怎麼早實驗，也不應該是在82年之前，更不可能是在兩年之前打的1980年。

  所以，這純粹就是他們還沒有完全成功，但卻捨不得這個單子，所以硬著頭皮先答應下來，然後再努力的攻關。

  如果殷俊現在就要，那麼他們就半年時間加班加點的工作，依照他們60年代就發射了衛星的雄厚實力，還有這些年國家再苦再窮也沒有少了他們的開支的支持，半年時間弄出來，應該問題不大。

  要是殷俊過半年時間再提起這事兒，那麼他們的時間就更加的寬裕，更有把握做好第一單生意，在全世界打響名氣。

  支持他們如此積極的動力，當然就是金錢了。

  華國現在雖然沒有發射過衛星，但他們卻知道成本是多少，也知道國外的慣例是多少。

  如果按照現行外國商業衛星的價格，通常是2-5億美金左右，就算是2億美金的便宜貨，那麼國際慣例火箭造價是衛星價格的25%，也就是5000萬美金；火箭發射的費用也是趙家的25%，5000萬美金；最後保險費是前三者相加總價的20%，6000萬美金。

  意思就是說，如果他們拿到這個單子，收到的費用就是6億美金保險他們都能自己做，不用拿給保險公司分。

  在如今外匯極度貧乏的華國，6億美金是什麼概念？

  現在他們一年的劃撥費用才多少？

  拿到這筆錢了，在國外去購買一些先進的器材，同時增加各種實驗的費用，三年之內，絕對能讓衛星基地上升一個極大的台階啊！

  故而，不但是衛星基地對這事兒積極，連航空事業部也聞訊給章泓兵打了電話，要他一定不能放過這個單子，要用最肯定的語氣拿到單子。

  殷俊故意不去戳破，也是點了點頭，「好，這事兒我到時候也和章主任你聯繫。不瞞你說，火箭發射不是什麼值得擔心的，關鍵是這牌照難拿啊！我得把香江政府這邊搞定了，才能去談火箭發射的問題的。」

  「這也是！」

  章泓兵頜首道，「那殷先生您有把握嗎？」

  「把握說不上，但也是認真努力吧！」殷俊道，「麥理浩總督非常開明和睿智，我希望能在他的任期之前，能把事情搞定了就好了。」

  章泓兵很是贊同殷俊的話，但這事情他就不能插手了。

  他插手也沒有辦法。

  麥理浩再是好人，也不可能讓駐港辦對自己指手畫腳。

  再和殷俊聊了幾句，章泓兵就起身走人了。

  他今天過來，預期的目的並沒有達到，略微有些失望，但能得到殷俊的明確態度，知道他願意和內地合作，那就是一個極大的收穫。

  以殷俊在香江普通人群眾的影響力，只要他在內地不斷投資和合作了，內地在香江的影響力也可以跟著上升的。

  等殷俊送他回來，霍健寧已經坐在了剛才章泓兵的位置上喝咖啡了。

  「怎麼樣？」殷俊坐回沙發上，和聲的問道。

  「他們太心急了。」之前一直在旁邊屏風後面聽的霍健寧，笑著道，「這樣做生意，怎麼可能不吃虧？」

  「那你準備怎麼辦？」殷俊問他道。

  「俊少，你真的要我去內地做這個工廠？」霍健寧有些頭大的反問道。

  「你是覺得能力不夠，還是覺得內地不夠好？」殷俊也反問道。

  「現在的內地，20年之內，肯定是比不過香江的。但是它的發展潛力非常大，長久的時間過去，香江一定不夠看。」霍健寧道，「我只是覺得，自己才在香江做了半年不到，就去內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做這麼大一個工廠，實在是擔心辜負您的期待啊。」

  殷俊聞言一笑，「寧哥，你天生就是做大事業的，這個小小的工廠，根本就不是你的巔峰。它只是拿給你來練手的，以後在內地，還有更多的事情等著你去做呢。」

  「你這是存心想讓我在內地安家了？」霍健寧苦笑道。

  「你去了內地就知道，比香江寬敞多了，就是現在發展落後一點而已。」說到這兒，殷俊正色的道，「寧哥，你別覺得這樣比你在香江差，事實上，一個什麼都有沒有的畫板，在你的畫筆之下，豐富多彩起來，甚至最後讓香江人膜拜，這難道不是一個偉大的成就嗎？」

  「我可沒有那麼大的畫筆，可以在整個內地畫畫。」先是說笑了一句，霍健寧才頜首道，「那好，我先去看看吧！不過，是不是我去那邊，一切的權柄都交給我來決定？」

  「一切按照正常的商業談判來。」沉吟了一番，殷俊才點了點頭道。

  他曾經想過，要不要拒絕內地的各種優惠條件，不去占便宜。

  但事情不會那麼簡單，你如果高風亮節了，你讓別人怎麼辦？

  商人都是為了錢，有你這個道德榜樣在前，他們又不好意思去要政策，從而打消了去內地投資的想法，這不是反而更糟糕。

  因此，只要在規則允許範圍內，並沒有什麼不好意思拿的。

  「明白。」霍健寧露出了笑容，「我不會急著現在過去，等一等，晾一晾他們。等到他們心急了，我們才會更加占據主動。」

  「呵呵，你自己安排吧。」殷俊聳聳肩，「你只要記住，要和他們平等合作就行，帶去的人，一定不能趾高氣昂。咱們是去做生意，並不是施捨什麼。」

  「我知道。」

  霍健寧對於自己老闆的心思，那是非常明白的。

  只用看著他對內地的重視，就知道以後麒麟集團在內地的投資不會少。

  雖然他很有遺憾，覺得自己在香江這個大發展年代拼搏，肯定會更加如魚得水一些。

  可霍健寧也相信殷俊，絕對不會做虧本生意。

  既然自己同意了來幫殷俊做事，那麼殷俊命令他去哪兒，他就會去哪兒。

  順便也可以看一看，內地到底有沒有什麼發展的機會。

  要是那裡還和幾十年前一樣的局面的話，自己就得回來勸勸老闆了。

  世界何其寬廣，以你俊少的能耐，何處不能發財？

  凡事向險中求，可不是聰明人的做法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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