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我就不信了，天底下就沒有個說理的地方？」
一間茶樓裡面，坐著密密麻麻的三十多個人。
這些人的年齡大約都在40-50歲之間，穿著都很普通，有不少坐姿都不端正，更有不少是直接把鞋子脫了，腳丫子踩在板凳上的。
看得出來，他們的素質並不高。
事實上也是如此，坐在這裡的一群人，都是香江各個區域的報紙佬的代表們。
平日裡真正報紙佬的代表人物，不是坐在分發協會的那群脫離了報紙佬身份的老頭子，而是他們這群人。
都不用分發協會的人煽動，他們上午的時候就慌亂了起來，趕緊打電話聚集在了他們經常喝茶的這個茶樓，商量一個對策。
說話的是上環區域的潘伯，雖然都四十多歲了，可火氣一點都不小。
旁邊另一個四十來歲的男子，聞言也贊成道，「我覺得分發協會的人說得不錯，既然殷俊要砸我們的飯碗，那麼我們就不能忍耐，大家越忍耐，我們就越沒有出路。」
「這道理大家都知道，但問題是，這沒有什麼依據啊。」油麻地的蔡正嘆著氣道，「從來沒有一個法律規定，別人不能做免費報紙的。香江這群英國佬又事事都講究什麼破**規矩，我擔心我們去鬧事了，不但不能得到好處，反而會被英國人給暴力對待！」
蔡正這麼一說，一群群情激憤的人，都不覺臉色有些難看。
英國人是最討厭什麼遊行示威的了。
當初天星小輪事件，他們不是一陣亂棒敲打，還鬧出了不小的事情麼？
最後怎麼樣？
還不是直接當於沒發生一樣！
報紙佬的身份，比起當初天星小輪鬧事的人，可是要低下多了，平日裡他們都不在英國人的眼裡。
再加上他們這是沒有道理的去示威，這就更讓英國佬無法忍受。
你妹的，不教訓教訓這些不知道分寸的人，敢情誰都要爬到我們腦袋上拉屎了是不是？
「怎麼是沒有依據呢？免費報紙會害得多少報社倒閉？我們一天平均要賣300份報紙和雜誌，才能養家餬口。就算是倒閉一半，我們就要損失好幾百的收入，這筆錢，對於我們來說，就是家裡的吃喝拉撒的開銷啊！這不是殷俊的原因，能導致這樣嚴重的後果嗎？」觀塘的穆葉晨道，「我們也不是暴力示威，而是去和他們講道理……如果政府不管我們，我們就在政府門口靜坐，看他們怎麼辦！」
「對啊，我已經打聽到了，那些報紙和電視台，都會支持我們的！」先前說話的秦有金說道，「他們到時候都會到現場，有了他們的報導，恐怕政府也不敢動粗吧？而且我們還能爭取到同情分！咱們別想著一下子把《麒麟日報》給弄垮，只要讓他們不免費，就算是5毫一份，也可以的呀！」
「嗯，這樣的想法倒是不錯，我們要求低一些，政府那邊怎麼都會考慮的。」有人就點頭道。
「是啊，殷俊這樣弄，我們是真的沒辦法活下去了！」
「既然大家都這麼說了，那麼我們馬上就去定做橫幅，大家商量個時間，到時候找個地方集合！越早越好！」潘伯揮舞著拳頭道，「一天不行就兩天，我們有全香江的記者和電視台支持，一定能成功的！」
「對！為了老婆兒女，拼了！」
好幾個人拍案而起道。
雖然是群情激憤，但這邊卻還有不少人，心中也有些疑慮。
他們擔心出什麼不可控的事情，但這事兒卻真的沒辦法退讓，所以也是只能跟著附和了起來。
「砰！」
正在大家越來越激動的時候，忽然大門被人從外面重重的推開了。
所有人都下了一跳，幾個膽子小一點的，甚至想也不想就縮到了桌子下面去。
他們以為自己在這裡密謀事情，被警方知道了，所以過來抓他們。
還真別笑，這群沒有文化的人，許多人還是把警察當成官府，還是幾百年前的那一套。
潘伯也嚇了一跳，但看清楚跑進來的是誰之後，不覺是破口大罵起來，「我草！於大毛，開完會了你才來，還弄得這麼大的動靜，你是想要嚇死人是吧？」
跑進來的中年男子都來不及說話，先抓著一壺茶水咕嚕咕嚕喝了之後，才喘著氣道：「糟了糟了！出大事兒了！！」
本來一群人都紛紛的痛斥他嚇唬人了，聽到他這麼一說，大家都安靜了下來。
「怎麼回事兒？說說！」穆葉晨沉聲的道，「不急，慢慢說！」
「馬家……《東方日報》的馬家，五兄弟都被警方抓去了！」於大毛有些驚慌的道，「據說《東方日報》會被停刊整頓，至少一個星期！這下他們可慘了！」
「什麼情況？」
報紙佬們對《東方日報》當然是知道的，聽到居然他們受到這麼大的處罰，當然是驚訝莫名。
「聽說今天上午那些意外，就是他們幹的！數十個人受傷啊！鬧得太大了！」有知道的人，當即就爆料道。
「什麼？麒麟文化的人受傷了？」
「不是他們，麒麟文化多厲害啊，人家每處派發點都有4個彪形大漢保安的……想想上一次分發協會做的蠢事兒，誰能把他們給打趴下啊？」知情人說道，「反正我看到有一處的派發點上，七八個混混被打斷了腿腳，大聲嚎叫，他們下手可真狠！」
「可是，警方這麼快就找到了證據？」秦有金懷疑的道。
「他們要什麼證據？10000多警察全城搜捕，那些社團的大佬們都挺不住，所以把聯繫人交代出來了，都是馬老五的朋友！」於大毛說著自己聽來的消息，「警方是沒抓住馬老五直接指使的把柄，但卻也知道是他幹的。因此不但都喊到警察局裡面去，而且還挑了錯，讓他們停刊整頓再說！聽說馬老大當場就認慫了，接受處罰，不會上訴。」
聽到馬老大都慫了，這群人馬上就面面相窺。
剛才好不容易才打起氣來的心氣兒，此時不由自主的消散了許多。
馬家是做什麼起家的，這群四五十歲的人知道得清清楚楚，當初馬家可是好幾十桿硬傢伙的，橫行霸道得厲害，簡直是談虎色變。
就算這幾年他們老實了許多，也沒有什麼道上的人敢去惹他們九龍城寨裡面，馬家可是有大人脈的！
連馬家都二話不說的認栽了，他們就能看出警方的態度。
那是要死挺麒麟文化呀！
如果是這樣，他們去政府門前抗議，會遭到什麼樣的對待呢？
現在的香江警察客氣了許多，再也不像以前的了，但如果牽涉到他們的利益了，也說不準會不會下狠手啊！
報紙佬只是社會底層的一群人，他們可沒有那麼強硬的態度，去和政府對抗。
「不管怎麼說……還是要去看看的吧……」一個人硬著頭皮道。
「嘿，我覺得我們有點心急了。」先前沒有說話的中環的屠恩，沉吟著開口了，「這才是第一天，以後殷俊能不能撐得住，都是一個問題。如果他自己三五個月之後，覺得虧損太大了，就恢復了售賣，也說不一定！我們這麼等不及的冒出頭去，就會被殷俊給記恨，說不定還沒等其它報紙垮掉，《麒麟周刊》和漫畫單行本就不會給我們賣了！」
「屠老說得很有道理。」旺角的肖爭說道：「我剛才也在琢磨這個問題，就算是他還是免費發放，但難道香江人就只看《麒麟日報》啦？他們還是有不同的喜好嘛！別的報紙能做那麼久時間，都有自己的本事！我們先等個一兩個月，等到報紙實在是倒閉得太多，然後我們的收入真正受損了之後，再去跟政府說明，這才有理有據啊，對不對？」
肖爭一向穩重，處事又很大氣，聽到他這麼說，許多人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是啊。
你現在一仙的損失都沒有，就貿貿然的去跟政府鬧，人家能理你嗎？
連馬家兄弟的《東方日本》，人家也說封就封，還要給你這群報紙佬們面子？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就不去了？」看到大家都沉默不語，潘伯有些鬱悶的道。
「去肯定是要去，但不能現在去，也不能這麼倉促的去。」肖爭沉吟著說，「那群分發協會的人先前打了電話，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不就是想要我們當出頭鳥嗎？不是我說的，這群人，現在越來越過分了！我們是推選他們去為我們爭取利益的，結果現在倒好，我們成了他們的工具了！」
「誰說不是呢？倚老賣老的傢伙們！」立刻有人贊同了肖爭的說法。
大家雖然是報紙佬，但又不笨。
上一次分發協會阻止他們賣《麒麟周刊》，他們就沒有理會。
只不過是這一次是牽扯到飯碗，他們才聚集起來商量的。
一想起這個，大家去抗議的心思又再次淡了一些。
作為掙辛苦錢的下層人士，誰又真的願意去和香江政府作對呢？
許多人都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慢慢的點了點頭。
既然這麼多有識之士都說了，那就再等等吧！
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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