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散了吧。」
天師劍器靈理所當然的主持大局，淡淡說道。
眾人拱手，低著頭，收斂著同門的屍體。
大多數人，默默的退走，只有少數幾個核心留下了，其中，正有明德道人和明池道人。
「他們需要很長的時間，來抹平心中的傷痕，龍虎山需要更長時間，來恢復元氣……」器靈神色複雜，嘆息道：「很久之前，我就知道有大劫將至，這個劫難，避免不了……可是，哪怕我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真正這一天到來的時候，我依然很難接受。」
此次大劫，讓龍虎山從上到下，都死傷慘重，其實力，足以從頂級，跌落到一流中端。
最關鍵的是，所有人的自信都被打擊到了，很多人甚至因此而頹廢。
這是無法避免的，連天師都被害死了，他們遭受到的衝擊有多大，可想而知……
「此事，全賴弟子！」
明德道人淚流滿面，卻是跪了下來，懺悔道。
「若不是我，不分黑白，阻攔張道友，說不定，就可以阻止悲劇發生。」
儼然，他已經把張恆當救世主了。
不管他想不想承認，也不管張恆到底做著什麼樣的打算，但最終的結果，就是張恆救了龍虎山。
聞言，張恆卻是搖了搖頭，淡淡說道。
「即便是你沒有攔我，悲劇也依然會發生，他們準備了這麼多年，今朝發動，若是龍虎山能夠安然無恙，反而是一件怪事。」
其實張恆知道，明德道人此言，是想要跟他道歉。
雖然說，天師劍在此，他不需要擔憂張恆殺他，但，於情於理，他都必須要懺悔。
張恆是整個龍虎山的大恩人，但是卻和他有過節，這本身就是非常不合適的事情。
但張恆卻沒有接受他的歉意的意思，此人不分青紅皂白，直接對他下殺手，曾讓他憤怒，但是此人卻也不是說非要針對他，硬要算起來，也算是情有所原，只是性格偏激了些，才導致事情變成了這樣。
不接受，也不計較，這便是張恆的態度。
說白了，就是他並不在意小小的明德道人。
這份不咸不淡的話說出來，明德道人便領悟了他的意思，若是之前，或許他還會不忿，可是見識了張恆的實力後，他還能說什麼呢？
很顯然，張恆有不在意他的本錢。
「好了。」天師劍器靈也知道了前因後果，他心中嘆息，面上卻是擺了擺手：「小友說的對，神族蓄謀已久，對龍虎山出手，若是沒有所得，反而不可思議，如今這種情況，其實已經算是不錯。
「至少，我們龍虎山的根基還在……」
「但，此事過去，我們也要反省，以後招收門人，要更加嚴格，如狼心狗肺之徒，萬萬不可接納！」
說話間，他看向了王騰。
這個曾經被寄予厚望的小天師，如今卻是如同仇蔻一般。
他瑟瑟發抖，兩股戰戰，噗通一聲，軟倒在地上。
卻是說不出話來了。
「說吧，你是什麼時候和三眼神族勾搭上的？」
王騰很恐懼，心臟幾乎都要爆炸，天師劍器靈的問話，讓他整個人都繃緊了。
他知道自己肯定是死路一條，不管是回答不回答，都是個死。
理論上來說，他應該硬氣些，反正是個死，何必交代太多？
但實際上，他缺乏這個勇氣，過了片刻，便顫抖著說道。
「就在一年半之前，幾個師叔找上了我，他們當時，把我攔住，告知了我計劃……」
「他們當時的態度很明顯，我若是不答應，便殺了我。」
「所以，我只能聽從他們，但這並不是我的本意，龍虎山對我恩重如山……」
話到最後，他還是忍不住，撇清了自己。
雖然沒有什麼生的希望，但總歸還是要嘗試下，萬一器靈心軟呢？
「夠了！」
但天師劍器靈，卻沒有給他想要的回應，他臉上露出嫌惡之色，隨手一指點出，劍光閃過，直接要了王騰的小命。
「這般卑鄙無恥之徒，與他說話，都讓我覺得噁心！」
幾個道人紛紛點頭，誰都知道，王騰剛才那番話是在撇清責任。
什麼不是他的本意，什麼恩重如山……若他真的念著宗門，又豈會做出這等事？他只不過是在找藉口罷了，甚至人們有理由相信，當初叛徒們找到他的時候，王騰或許根本沒有猶豫，便直接一拍即合了！
「這樣的人，以前竟然還是小天師，若是真讓他上位，我龍虎山的清譽，只怕是都要沒了！」
明池道人後怕說道。
一場大劫，看清楚了許多人心，他的感觸很深。
「他若是上位，才是龍虎山真正的大劫……但，這卻並不代表著，以前的天師就足夠出色，就比如說不久之前死去的那一個，簡直是個廢柴，堂堂天師，就這麼被人暗算了？他難道沒有半點防備之心？還有上一代天師，更是可笑，竟然死在妖族口中，上上代，同樣廢柴，直到死，都還只是元嬰初期，他是唯一一個因為壽元耗盡而死的天師，丟臉！」
天師劍憤怒了起來，他輩分極高，當初可是第一代天師的佩劍。
他不參與龍虎山的事務，但是他卻有著超然的地位，所以，他批評起來，所有人都得聽著，而不能反駁。
最關鍵的是，人們還沒有辦法反駁。
因為他所說的都是實情，龍虎山天師，前幾代都是人中俊傑，攪動風雲的大人物，可是後面，卻一代不如一代。
到了現在，更是被人算計，差點滅門。
道士們面紅耳赤，卻說不出半個字來，羞愧到不行。
「你們告訴我，堂堂龍虎山，還能找出一個合格的新任天師嗎？」
器靈掃視著他們，咄咄逼人。
人們心頭一跳，忽然醒悟過來。
上一代天師死了……
也就是說，必須要找新一代天師繼承位置。
可是，找誰呢？
上一代天師死的突然，根本沒有來得及交代什麼，而小天師王騰，更是剛剛被器靈所殺了，其他的年輕候選者，大多數也死在這場劫難之中，僥倖活著的，只怕是還魂不守舍呢。
老一輩的人物，實力上倒是足夠，但卻沒有人適合做天師，因為首先不合規矩，其次，他們未必能服眾！
很簡單的道理，老一輩的修士，都是當年沒有資格做天師的人，這才做了長老，太上長老等等，若是如今從他們之中選一個，其他人怎能服氣？
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那就是此刻的龍虎山，剛剛經歷大劫，正是百廢待興，人心浮動，士氣前所未有低迷的時候。
這個天師位置，不好當啊，能服眾，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還要讓所有人看到希望。
眾人思忖了好一陣子，竟然想不到任何一個合適的人選。
龍虎山，是真的沒有人才了……
眾人面面相覷，誰能想到，有朝一日，龍虎山連找個天師都這麼困難。
可沒有辦法啊，和平時期，找個庸才還能湊合，但此刻非常時期，對新任天師的要求，自然會變得嚴苛起來。
「你們沒有人選？」
器靈似乎不意外這個結果，頓了頓，說道。
「我倒是有一個不錯的人選。」
眾人一怔，連忙抬頭。
「是誰？」
器靈忽然間轉身，指著在一旁看戲的張恆，說道。
「他！」
什麼？
張恆驚了，獨孤勝愣了，其他老道們，則是眼珠子差點都瞪了出來。
張恆做龍虎山天師？
開什麼玩笑！
「他根本不是龍虎山弟子啊！」
明池道人驚道。
「你說的也有道理，那就不做天師了吧。」器靈思考了下，說道：「做代理天師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