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靜娘擦擦額頭上的汗,「那些人欺負人,看我們東西多,還倆人,給我們要兩塊錢,我花那錢幹啥啊!」
徐靜思看著娘,她比上次來的時候黑了、瘦了,也顯老了,心中很是難受,一個女人在家操持著蓋房子,容易嗎?
徐靜思忍著心疼說道,「娘,咱們先去吃飯,然後再回家休息。」
徐靜娘跟康萍萍倆人是真累極了,飯也沒吃幾口,回去洗漱了一番,一上床,兩個人便打起了鼾聲。
徐靜思見她們睡的沉,從柜子里拿了一套嶄新的被褥去外面曬上,又騎上摩托車出去給母親還有康萍萍買生活用品去了!
徐靜思很快的回來了,她將馬春紅原來的屋子收拾出來了,鋪上被褥,她打算自己跟娘一起住,讓康萍萍一個人住一個房間。
母親能來她挺高興的,就是不知道帶了康萍萍來幹啥,可能因為徐靜性格的原因,親戚家的孩子沒有一個跟徐靜思好的,剛才舅舅家的表妹跟她打招呼的時候,她的眼神里也全是陌生,一點也不像表姐妹!
徐靜思正在收拾,突然聽到自己房間有腳步聲,她還以為是娘醒了,扭頭一看竟是康萍萍,她輕手輕腳的走了過來,怯怯的喊了一聲,「表姐!」
徐靜思見她滿臉生份的樣子,笑道,「你怎麼這麼快就醒了,坐了一晚上的車很累吧,怎麼不多睡一會?」
康萍萍有些不好意思,「昨晚上在車上我睡了快一夜,對了,我娘醃的咸雞蛋,讓我帶來給你嘗嘗!」她說著走到自己的包袱前打開了包袱,從裡面拿出一個用塑膠袋包著的大玻璃罐子來,看到玻璃罐子好好的,她鬆了口氣,「沒破,真好!」
徐靜思看著裝罐頭用的玻璃瓶子裡那七八個咸雞蛋,內心說不出來的感動,她雙手接了過來,高興地說道,「太好了,我最愛吃咸雞蛋了,太感謝二舅媽了!」
在老家,雖然家家戶戶已經開始養雞,但是對於農村家庭來說,雞蛋是金貴的東西,什麼東西都可以拿雞蛋換,有幾個捨得醃咸雞蛋吃的?
她一共三個舅舅,哪家的日子都不富裕,這幾個雞蛋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特意給她醃的!
康萍萍聽到表姐這麼說,不由得覺得表姐親切了幾分,她挽著袖子說道,「表姐,有什麼要乾的嗎,我來幫忙,你別看我瘦,有的是力氣!」
徐靜思笑道,「那你幫我把我娘帶來的那個袋子拿來,我看看都是裝的什麼,怎麼這麼沉!」
徐靜思這一說,康萍萍不好意思了,「是我的被褥,大姑見我背著費勁,就把我倆的東西裝到了一起,她背著來的!」
「怎麼還帶被褥來了?」
康萍萍皮膚黑,身材也沒開始發育,整個人醜醜的、怯怯的也不出挑,就是一雙眼睛還算明亮,她默默地說道,「我娘讓我來這裡學縫紉的,她說學個手藝在身上,將來餓不著。我們村後面那個村裡有個在這邊工作的人,都叫她趙姐。她說無論是想學個手藝,還是工作她都可以幫著給找。五月的時候,趙姐去了我們村一趟,說服裝廠招女工的,村里好幾個女孩子都跟她來了。她也讓我跟她一起來,說幫我找學校,我娘不是很放心,聽說這次大姑要來,我娘就從人家家裡要了個地址,讓我跟大姑一起來了。表姐,你能送我去找她嗎?」
徐靜思聽著康萍萍的話,內心不由得暗暗讚嘆二舅媽的遠見,很多家庭對女孩子的態度要麼是『讀書無用論』,要麼是『女孩長大了就是別人家的人了』,很少有人能為了女孩子的將來考慮的!
「好!」徐靜思毫不猶豫的就應了下來,「你先把地址拿給我看看。」
「哎!」
康萍萍高興的去拿了地址過來給了徐靜思,徐靜思拿起來一看,上面寫的是吳關街道100號,趙姐,這個地址離這裡挺遠的在大西邊呢,她還沒有去過!
徐靜思問道,「這個趙姐是幹什麼的,你知道嗎?」
康萍萍搖頭,「村里人都知道她兩年之前就來省城這邊了,不知道她幹什麼的,就知道她現在很有錢。」
徐靜思拿著地址折了起來,說道,「明天咱們去看看!
康萍萍應了一聲。
徐靜思接著說道,「你的被褥也拿出來曬曬,你要是去學校,我再找拿別的包給你裝上。」
「哎!」
被子裝的很實,徐靜思跟康萍萍兩個人拽了又拽,才把被子拽出來!
呵,真是厚實,而且一摸就是新棉花做的!
「二舅媽真疼你,瞧給你帶的被子就能看出來!」
康萍萍抓著被子,默默地解釋道,「這是嫂子結婚的時候她娘家給的陪嫁,我嫂子怕我在城裡被人笑話,就把她的被褥拿了過來!」
徐靜思見這孩子挺懂事的樣子便道,「往後想家了就來我這兒,我有個店裡有電話,你要是有急事就打我店裡去,別不好意思!」
康萍萍對著她羞澀的笑了笑。
徐靜思想整理一下母親的東西,打開她的包袱一看,頓時凌亂了,打著補丁的秋衣秋褲,織的五顏六色的毛褲,舊舊的上衣、褲子,兩件很硬的棉襖,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連頂針都帶來了.......
她還以為母親帶來了什麼寶貝,沒想到是這些東西,徐靜思本想偷偷的跟她扔掉算了,但又不敢,害怕她發飆!
正在想著這些東西怎麼處理的時候,屋裡有人叫她,「徐靜!」
「哎!」徐靜思一邊應著一邊跑屋裡去了,「娘,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徐靜娘歪在床上嘆了口氣,「不服老是不行了,我這把老骨頭,跟散了架似的。」
徐靜思埋怨道,「不就是兩塊錢麼,他們要給他們就是了,那麼遠的路您還真敢走!」
徐靜娘拍拍口袋,「就剩下不到一塊錢,蓋房子統共沒剩下多少,又讓你姑父借去了,只剩來時的路費了!我也不能用萍萍的錢啊,對了,你今天跟春紅怎麼回事,」她說著特別的生氣,」你說你也是,怎麼就任由她往你身上灑紙片子,多難看,這不是咒你嗎」
在老家,只有人死了,才灑白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