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遇事不決問長輩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說的就是方向東這樣的老同志。

  他不僅什麼都知道,而且還做好了各種準備。

  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做不來的。

  當然這不僅僅得益於他的職業素養,還有他對於金令鎮的看重。

  方向東也認真看了「幼兒園幼兒失蹤案」的卷宗,也不得不佩服柳水公安確實幹的漂亮。

  特別是金令鎮的敏銳和果敢,敢於質疑一切、排查所有的這種精神,實在是當前公安系統里所缺少的。

  這個人要麼是有水平,要麼就是有運氣。

  臨近花甲之年的方向東早就看透了這些,沒有任何執念和不平。

  在場的所有人都在認真看著畫像。

  這幅畫,雖然是素描,當真是栩栩如生。

  應該說,這都不完全是一個畫師的技能了,而是傾注了母親對於女兒的思念和愛,對自己失職的悔恨和痛。

  一個中年男子,約三十來歲,額頭寬闊,眉毛細長略顯稀疏,單眼皮,眼睛不大,眼角微微下垂,鼻樑高挺略尖銳,嘴唇薄而緊閉,下巴略尖,線條分明。

  很普通的一個人。

  但給人的直覺,這一看就不像是好人。

  金令鎮沒看之前,就知道肯定不會是在柳水落網的三人。不然李國平早就嗷嗷叫了,還用等他來推動案情。

  方向東的講述,以及犯罪嫌疑人畫像,確實讓專案組的刑警們對案情有了新的認識,但是對於推進案情進展,卻沒啥作用。

  那是肯定的啊,不然方向東早就破案了。

  經過這幾天的案情研判,特別今天首次和方向東深入交流之後,金令鎮多少還是有些懊悔的。

  沒有什麼收穫,也沒有什麼心得,他是有點失望的。

  但他沒有聲張,面色如常,絲毫看出任何情緒上的波動。

  時間也差不多了,他照例對今天的分析進行了總結,特別著重稱讚了方向東,然後宣布散會,正常下班了。

  是的,因為這次是辦理懸案,並沒有過於明確的時間限制。無特殊情況,還是正常上下班。

  刑警們也不是真空,也有家庭,也要休息的。

  金令鎮離開專案組辦公室,並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回到了二樓法制科。

  這裡是屬於他的絕對地盤,他需要靜心想一想。

  最近以來,準確地說,從直接參與偵破案件以來,金令鎮心態是不太正常的。

  既有亢奮,也有糾結,更有心虛。眾多的稱讚、過多的表揚,既讓他開心,更讓他恐慌。

  他曾無數次自己安慰自己,他是想到了案情的關鍵,也直接帶隊抓了嫌犯,解救了孩子。

  但他也無法忽視,楊曉帆在其中起到的關鍵作用,幾次重點提示和有效建議。

  他不認為,沒有楊曉帆幫助,自己能順利辦下這個案子,但他也覺得自己確實也付出了。

  他知道案情偵破全部情況,已經專題上報了公安部,接下來還有隆重的表彰大會,或許還有職務晉升調整。

  自己配得到這一切嗎?

  自己有這樣的能力嗎?

  自己能夠安心接受嗎?

  他之所以拼命辦這個省廳懸案,也是想證明一下自己,想夯實自己的戰績,想展現自己的業務。

  目前看,很難很難。

  他想到了楊曉帆,該不該去找他呢?

  金令鎮上下班一般是騎自行車的,但今天他騎了警用摩托車,離開大院,飛馳而去。

  金老爺子退休後,喜歡上了書法,天天運筆,日日寫字。

  用他的話說,是響應領袖號召,活到老,學到老,努力做到文武兼備。

  而同樣也改行了,喜歡上打太極拳、熱衷運動的謝老爺子,說金老爺子是附庸風雅、矯揉造作、假裝斯文。

  金老爺子不以為然,反諷說道,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你說我寫的不好,我不認,你沒有辦法。

  咱倆切磋一下,高下立分,可否?

  謝老爺子氣的又開始學八卦掌,準備集各大家於一身,練出絕技,狠狠打擊金老匹夫。

  金老爺子今天臨摹的王羲之的蘭亭集序。

  客觀講,雖然寫的不算特別好,但筆力雄厚,墨跡深入紙張,筆勢生動活潑,如同龍飛鳳舞一般,別有一番氣勢。

  就在他開心而又滿足地,欣賞自己作品的時候,金令鎮推門走了進來。

  金老爺子一看,先是非常開心,樂呵呵地轉移目線,向後看去,「德寶來了。」

  金令鎮一愣,連忙說沒有,自己從單位來的。

  德寶這幾天都在忙那個培訓公司的事,今天還要去學校報志願,自己沒見到他。

  金老爺子立馬不高興了,撅著嘴,不停地嘟囔,不帶德寶,你自己來幹嘛?

  金令鎮立馬覺得酸的不行,鬱悶的要命。

  這是孫子生出來,兒子扔上牆。

  孫子是心頭肉,兒子是路邊草。

  金老爺子有二子二女,當兵、下鄉、考學,各有發展,其它三人都留到了外地,不好因私調動。

  金令鎮轉業,既是為了夫妻團聚,更是為了照顧雙方老人。都犧牲自己的事業了,這還一點都不受待見,也夠委屈的。

  金令鎮平復了一下心情,從小到大確實也習慣了。

  他有些鄭重地和金老爺子說,「爸,我有事和你匯報。」

  聽到這句話,金老爺子開始認真起來。

  看著這個小兒子的臉色,說話的態度,用的語句,似乎有點不太對勁。

  金老爺子並非無故對金令鎮要求嚴格。

  這個孩子從小就很聰明,上面又有哥哥姐姐照顧,如果從小不壓著管著,很容易狂妄出問題的。

  金家是有族譜的,令字輩,之所以取名鎮。

  就是當時已經建國了,自己和愛人都是領導幹部,生活條件不錯,而且小兒子一般都多嬌縱。

  這個「鎮」字是提醒他,也是提醒自己。

  金老爺子是知道,前幾天金令鎮破案立了大功,找回了被拐幼兒,在職領導專門給他報喜了。

  他私下還和謝老頭喝酒慶祝吹牛了,直說虎父無犬子,大器終晚成。

  今天這次來,不是要官吧?

  金老爺子內心中還是有點嘀咕。

  這種情況以前也發生過,一次是要去當兵,第二次是要娶謝家丫頭。

  當兵謀出路,娶妻建家庭,做官幹事業。

  倒也不是不行啊,職務也該提一提,壓了好幾年了。

  金老爺子坐下來後,讓金令鎮也坐下,並讓他喝口水,慢慢說,不要著急。

  金令鎮坐的板板正正,講的也是詳詳細細,從頭到尾,點點滴滴,沒有絲毫隱瞞,包括自己現在遇到的問題和糾結。

  金老爺子聽後,大喊一聲,「小子,你糊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