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投之以桃報之以瓜

  當你對一個人非常滿意的時候,他做的一切,說的一切,都是對的,都是好的。

  而且人高興、開心的時候,是非常寬容的。

  金令鎮並沒有驚詫於楊曉帆的請求,反而非常愉悅,覺得沒把他當成外人。

  他占了人家這麼大便宜,自然也願意有所回報。

  笑著問道:「說說看,我的官雖然不算大,但在公安局工作多年,認識的人不少,只要不違規,應該沒問題。」

  楊曉帆笑著說:「金叔叔,我馬上就17周歲。我想學車,申請辦理駕駛證,想請您幫助協調一下。」

  對這一點,其實不算太突兀。

  在1996年,華國使用的交通法規是1988年3月9日國務院發布的《道路交通管理條例》,該條例中並沒有關於公民考駕照的具體年齡規定,只是要求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

  而《民法通則》中規定:「16周歲以上不滿18周歲的公民,以自己的勞動收入為主要生活來源的,視為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

  楊曉帆年齡是符合條件的,這是關鍵,其它的自然也可以變通。

  只要法律沒有嚴格禁止的,就有一定的操作空間。

  金令鎮作為法制科科長,對於這些規定,自然是如數家珍。他沒有拒絕,也並沒有問楊曉帆為什麼要學車。

  更何況他也不是拘泥之人,這種事情在當時也並不是沒有先例。於是直接回復道:「這沒問題的,你是符合要求的,你們幾個同學不是剛開了一個公司嗎。」

  「複印一下公司營業執照,並以公司名義,開具一個你為公司股東的證明,蓋上公章。」

  「回頭我帶著你去駕校,報上名。再給你找個好教練,好好教教你,這開車,可不是鬧著玩的,安全第一。」

  楊曉帆非常高興,即使現在暫時沒有車,但利用這個假期,拿個證。解決一下合法合規問題,還是很有必要的。

  而且聰明睿智、人情練達的楊曉帆也知道,如果不讓金林鎮幫點忙,對方會很不自在的。

  上一世在保密單位學的車,楊曉帆的技術還是非常過硬的,自然也不擔心練車的辛苦。

  他急忙應下,說道:「好的,好的,那太謝謝您了。」

  望著喜笑顏開、英姿勃發的楊曉帆,金令鎮突然問了一個問題:「曉帆,關於這個案件,下一步你覺得應該怎麼辦呢?」

  「早上張副局長組織開了小結會。聽他的想法,是結案處理,具體情況上報地區黨委,並建議由警方召開一個新聞發布會,披露案情,震懾宵小,從而達到澄清傳言,穩定社會的目的。」

  說完之後,金令鎮覺得也有些納悶,有些唐突。

  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問出這個問題,或許自己內心對這個安排不太贊同。

  還有就是,對楊曉帆已經高看的太多了,完全當成同等級別,進行交流討論,特別希望徵求下他的想法。

  這個問題是不好回答的,既不能一拖了之,也不能簡單回復,更不能深思多慮。

  對於這樣的安排,四十七歲的法制科科長金令鎮不理解,不太接受,但三十七歲的楊副局長確是瞭然如胸的。

  這不僅僅是位置、級別的差距,還有時代、眼界的原因。

  從全局出發,自然應該是暫時保密相關案情,打打時間差,利用犯罪分子信息傳遞不便、溝通不及時等特點,對這個案情深挖細挖,對幕後的人物進行布局抓控。

  但僅僅從柳水地區出發,被拐兒童被成功解救,主要犯罪嫌疑人被抓獲,這個案情就算是圓滿結束了。

  為了消除負面影響,清風正氣,必須要廣泛正面宣傳。

  沒有什麼對與不對,只是位置不同,考慮的重點不一樣。

  楊曉帆知道金令鎮的想法,但他又不能過分顯示自己的政治理解能力。

  於是只能從案件本身,通過自己掌握的情況,進行破題。

  他想了下,組織了一下語言,並沒有直接回答金令鎮的問題,而是講道:「金叔叔,我看了卷宗之後,確實是有一點點想法的。」

  金令鎮如聽天籟之音,眼睛一亮,連忙問道:「不用客氣,你快說。你不知道,早上和老李一起吃早飯的時候。」

  「他一直在念叨,說你的腦子是咋長的啊,為什麼人和人差別這麼大,你能這麼聰明?」

  「他也想過來找你,和你好好聊聊呢,我一直叮囑讓他別亂說,也沒帶他過來。」

  楊曉帆說道:「您別老給我戴高帽子了,我其實就是天馬行空,百無禁忌,有的時候就誤打誤撞了。」

  「我就隨口說了,你看看哪裡能幫得到您。」

  「通過這個案件的組織、設計、實施、藏匿,以及犯罪分子的老練程度、實操情況,我覺得應該是個比較嚴密,而且龐大的組織。」

  「這樣的案件,不僅僅有實施人,應該也有觀察者,輔助者等,在咱們抓獲嫌犯的時候,對方應該就知道暴露了。」

  「因此,目前嫌犯所交代的接應地點,接應人,我覺得應該是,很難有所收穫了。」

  金令鎮若有所思,問道:「那你的意思,覺得這個案件到此而止,很難進一步再推進了?」

  楊曉帆道:「我經常做數學壓軸大題,有一個常識,那就是,裡面沒有一個條件是白給的.」

  「我們都有感覺,背後應該有大魚。但案件要進一步推進,就需要依據現有條件,找出新的線索。」

  金令鎮也感受到了那種智商上的碾壓,厚著臉皮問道:「現有條件,指的是哪些呢?」

  楊曉帆斬釘截鐵地說道:「人,這四個嫌犯,就是現有條件。」

  「目前,他們肯定是避重就輕的招供。」

  「所謂的,以前跑長途運輸時,認識了一些買賣孩子的。最近賭博輸了太多錢,頭腦發昏想賺點錢花。這樣的說法,是肯定不成立的。」

  「而且目前對嫌犯的認定也不準確,在量刑時,張鐵柱拐賣兒童罪、包庇罪、藏匿罪,這個從犯的地位,值得商榷。」

  「現代商業理論說明,地位決定你所能調動的資源。」

  「也就俗話說的,誰調動的錢多,誰的地位就高。」

  「張鐵柱能長租兩個院子,所有的作案準備費用,包括聚餐花錢等,都由他負責。」

  「家中搜查還發現了不少餘款,最後幼兒交接也是由他進行藏匿並處置。說明他在團伙中的地位,要遠遠高於那兩個司機的。」

  「我感覺張鐵柱應該是主犯,而且在這個拐賣集團中,地位應該很高。看他的應對和問詢就知道,具備較強的個人能力和反審訊能力。」

  「主犯一般都在幕後操縱,很少到台前,這次是碰巧抓住他。對於他和他妻子這兩個人,要重點挖一挖,省廳來了指導組,可以和他們協作協查,共同攻關。」

  「張鐵柱絕對不是首犯,這是可以肯定的。通過歷年的拐賣婦女兒童案件,認真對比張鐵柱以前的生活軌跡和活動範圍。」

  「只要作案,肯定會留下相關線索,哪怕是蛛絲馬跡,也能順藤摸瓜,找出相應證據,從而推進案件進展。」

  「而且這很有可能是撬開冰山的重要一角,不但能偵破一些大案懸案,更重要的是,能讓很多家庭重新團聚。」

  「金叔叔,這是非常有意義的事情。」

  金令鎮高高興興而來,滿滿意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