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曹操，曹操就到。」曹操是誰？
楊曉帆送走了「小四隻」，回到自己房間，還沒坐下，就聽到了「蹬、蹬、蹬」的上樓聲。
這是老楊回來了，這個聲音太熟悉了。畢竟60歲的老楊上樓也是這動靜兒，既響亮，還有韻律。
楊曉帆一直覺得父親是舞林高手，但他沒有證據。
楊曉帆走出房間，對自己的「言出法隨」有些吃驚。但也有些僥倖，老楊這個掩護打的好。
但再次面對年輕的老楊時，心裡也有些緊張。
畢竟，危險往往來自於最熟悉你的人。
第一次對話早晚要來，躲也躲不掉，跑也跑不了。
「鐺」，這是開防盜門的時間。家裡白天有人時，一般是不鎖，只是關上。
隨即，是拿鑰匙開門的聲音。「吱」一聲，木門被推開。
一個中年男子低著頭，邊拔鑰匙，邊走了進來，他穿著一條西裝褲，雖有些褶皺，但成色挺新，一件藍色短袖襯衣，下擺扎進褲腰裡。
皮帶上掛著一個BB機，左胳膊腋下夾著一個黑色公文包，右手拿著一個塑膠袋和一串鑰匙，頭髮烏黑髮亮，髮型帥氣。一雙皮鞋鋥亮。
這正是楊曉帆的爸爸楊騰飛，從頭到腳都帥氣冒泡的中年美男。
「的確真帥，確實和我當年有一拼。」楊曉帆暗自嘀咕一聲，走上去說：「爸，你回來了。」
轉身關門的楊騰飛一愣，還沒發現走廊里站著人。這老式房子的特點就是走廊太長，一通到底。
「兒子，吃飯了嗎，給你買了點包子。來，趁熱吃了。不過我問過醫生了，發燒期間不能吃發物，沒買你愛吃的茴香餡的，這是白菜豬肉的。」
楊騰飛換著鞋，把裝包子的塑膠袋，順手遞給有點發愣的兒子，接著說：
「其實豬肉白菜是經典搭配，知道津門的狗不理包子嗎，最正宗的就是豬肉白菜的。那個味兒，配上老陳醋，再整一頭蒜，真是絕了。」
「爸，我吃過了。在王姨家吃的，你這麼早就回來了？」
楊曉帆左手接過塑膠袋，右手也伸出去，幫老爸拿文件包，看他夾在腋下換鞋，有點不得勁兒呢。
看出了兒子的想法，老楊很是開心。順手把文件包遞了過去，說：
「你王姨對你真好啊，這不掛念你嗎，乾的差不多了，我就先回來了，本來今天也是加班。」
「對了，路上還碰上你那幾個好同學了。行啊，能控制住自己不出去撒歡兒。小子，有長進啊。」
突然感受到父親的慈愛和關懷，小楊同志還有點不大適應，畢竟很久，父子倆都沒有好好說話了。
「你雖然沒說，但我知道，最好還是再養兩天。爸，你吃了嗎？」楊曉帆也毫不猶豫地送出了自己的關心。
「我吃過了，中午在單位對付了一口，走屋裡說。」老楊換完拖鞋，向客廳走去。
等兩人分別坐好之後。楊騰飛正想著怎麼開口。
楊曉帆先發制人，「你是不是想問我物理考得怎麼樣？」
楊騰飛一愣。他今天一上午都在琢磨這事，生怕昨天落水、身體生病，對兒子有影響。
中午在食堂吃飯的時候，又聽同事們議論，今年的高考物理題挺難的。
有一個同事接到愛人的電話，直接回家安慰孩子去了。
雖然知道兒子物理學的不錯，但卻越發擔心。這不，下午待了一會兒，沒幹多少活兒，就跑回家了。
兒子既要強，又敏感，如果考的不好，估計也不會說。
按照兒子平時模擬，總分能拿670多，再算上20分加分，上華清大學的計算機專業肯定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就算物理題再難，加上發揮不好，最多比平時低30分，這是楊騰飛的心理底線。
660分，皆大歡喜，學校專業都能保證，畢竟題難，分數線也會相應降低的啊。
如果再低，650分以下，計算機專業估計就很難了。
今天下午楊騰飛主要目的，一是想摸摸底，二是先勸一勸，打個提前量。
楊騰飛的想法是，就報華清大學，並服從專業調劑，如果能被錄取，到了大學可以申請再改專業。
如果錄取不了，就再複習一年，明年再考。
他始終覺得兒子不僅僅是小聰明，而是有天賦的。
就是有點過於分心，啥都想學，啥都愛玩，啥都關注。
高考前3個月還拉著同學在家學習打橋牌，學習精力不夠集中，更不夠專注。
至於複習，那也沒啥啊，兒子英勇救落水女孩，身體發燒，考試受到影響，沒考好，又不丟人。
而且本來歲數就小，緩一年也沒啥。
至於華清大學，那既是一個願望，一個夢想，也是一個承諾。
考慮到楊曉帆身體還沒完全恢復，楊騰飛才沒有冒然問起，沒想到他不提，兒子自己先說了。
這樣看起來，考的應該還不錯。
楊騰飛立馬有了精神，卻稍微有點哆嗦地問：「你，你考的怎麼樣，聽說今年題很難啊。」
楊曉帆是很想去華清大學，畢竟是全國最高學府，而且計算機專業也是舉世聞名。
但無論前世，還是今生，他都感覺老楊同志，不太對勁，對這個學校有點過於執著了。
上輩子自己決定了去保密單位大學，報志願前和老楊認真談了一次。
他本想心平氣和地說出自己的想法和打算，甚至都想提議，等自己入伍後，老楊同志再找一個伴兒，省的一個人孤單，晚年寂寞。
但沒有想到他還沒說啥，老楊就苦口婆心地勸他，拼一拼，上華清。
轉專業也不是很難，自己專門都打聽了。
第一學年基礎課學習成績好，加上表現突出，就可以申請，而他對兒子很有信心。
另外，就算投不了檔，錄取不了，再復讀一年也沒什麼，如果不願意在市里讀，可以去縣裡，等等。
而自己當時也是犟的要命，首先堅決不復讀，華清別的專業也不是不行，轉專業雖然難，但楊曉帆不怕難。
他怕的是落榜，那樣不但丟人，不還得復讀嗎？
還不去去復華呢，所以保密單位大學挺好的，又省錢，又上好學校。
把大學給的優惠都擺出來了，但老楊還是堅決不同意，結果不歡而散。
楊曉帆按照自己想好的計劃，笑著說：「爸，物理我考得還不錯。不過，我不想報華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