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大多數人，都有一個通病。
開始做一件事情的時候，並不是很重視，或者相對隨意。
當做著做著，付出的心思多了，漸漸有了感情。
看著一手創立的事業，從無到有，從小到大，成就感漸漸增加，自豪感逐步爆棚，初衷就會發生變化。
這個教育培訓科技有限公司，楊曉帆本來就是想送給杜麗雲的。
他原本只想給提供一個思路，協助一個開始，完成一個援助，彌補一個遺憾。
後面就由杜家自己運作即可，他慢慢抽身，不再參與。
作為風口上的朝陽行業，怎麼折騰，都能賺錢，賺多賺少的問題而已。
更何況，杜思學也是很有能力的，做大做強沒有問題的。
但這個教培公司，從誕生到開業，他做了大量關鍵性工作。
調查論證，編寫教材，撰寫要點，聯繫印刷廠，協調有關人員，還有大量的思考的籌劃。
他做的越多，越在意，越上心。
最關鍵的是，小夥伴們都很勤奮，而且都付出了很多努力和汗水。
更讓他有些意外的事，杜大佬膽子不大，進取心不夠，甚至有些保守，墨守成規。
新興事物，本來就享受市場定價權和各種便利優惠。大力發展，搶占市場才是關鍵。
其實這裡，楊曉帆多少是帶了有色眼鏡的。
很多成功的人，前期都是吃了很多虧，受了很多罪，撞了很多牆，一點一點成長起來的。
他知道上一世，杜思學很強。但他不知道是如何變強的，怎樣變強的。
其實也是被形勢所迫，市場所逼，事業所壓。破釜沉舟，置於死地而後生。
成了，做大做強，敗了，返校教書。
現在他的提前激活了杜的野心，但還沒能催化他的闖勁。
更何況，楊曉帆是用後世的思維，以及二十年的事實來反推。
人家都是摸著石頭過河，慢慢探索。
今晚的場合不太合適，楊曉帆也不能直說，笑著解釋：
「杜叔叔，您知道，我爸爸是做信貸工作的。」
「我很小就接觸這樣事情，感覺做企業，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資金，充沛的現金流。」
「既可以及時抓住機遇，也能抵抗一定風險。」
「人家都想方設法從銀行貸款，咱們反其道而行之，將錢存進去，感覺很虧啊。」
杜思學現在對楊曉帆的觀感，總體上，是有些複雜的。
歲數不大，主意很正，思路清晰，能力超強。
上午的試講，在他原本的理解和認知中，應該就是傳統的講課。
用好的方法，獨特的理解，通俗的語言，把知識講活，講透，講清楚，通俗易懂，簡單易學。
讓學生得到與在學校聽課，不一樣的體驗和接受，這才是開辦補習班的底氣和依託。
但楊曉帆別出心裁，另闢蹊徑。
用一個保證打開了局面，用一次推銷拿下了單子。
杜思學雖然不理解，但內心也是佩服的。
他甚至也在學習，研究，甚至揣摩楊曉帆的想法。
聽到楊曉帆講著企業的運作，對於資金的渴求，他感覺似乎新世界被打開了。
做企業和過日子不一樣，過日子要的是節流，做企業更多的是開源。
他笑著回應，「咱們再好好商量，我也沒答應他。」
這句話也意味著宣告會議的結束，同時也代表著員工們可以下班了。
天色還不算太晚，又在市區里，相對比較安全。
大家揮手告別之後，三三兩兩走開了。
兼職的物理老師黃俊和化學章美，都住學校單身宿舍，自然是一起走。
他們兩個漸漸走遠之後，開始小聲交談。
兩人都是理科老師，智慧也是在線的，而且理性思維都很強。
他們平時關係處理的不錯的，但不是戀人，都有各自的男女朋友。
黃俊先說：「你覺得這個公司怎麼樣？」
章美回應道：「感覺還行，應該有前途的。」
「本來以為是杜主任打著女兒的旗號創辦的，看來不像啊。」
「我也發現了，還真是幾個學生創立的。現在的學生是真厲害啊。這才高考完啊，感覺比我們大學畢業都厲害。」
「我覺得那個楊曉帆是團隊的核心，他的思路和能力確實厲害。」
「而且還很帥，我開始還以為和杜主任的女兒談戀愛呢。後來看著不像。」
兩人聊了一會兒，慢慢進入主題，這也是成年人的矜持和成熟。
還是黃俊率先提問，「你覺得杜主任真的是單純找我們做兼職嗎？」
「我覺得應該不是，就兼職而已，還有很多比我們合適的。」
「我也覺得，這樣的好事，應該看的不是能力，而是關係。畢竟有現成的教案，對水平要求不高的。」
「那個化學教案我看了，寫的是真好，我覺得比學校的強。總結梳理的很清晰，特別提煉的那些考點，真好。」
「物理也是，歸納的非常明確。我覺得這樣講課，老師講的省事，學生學的輕鬆，考試還容易出成績。」
「你覺得這個輔導能成？」章美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
黃俊自然清楚，她問的不是這個公司，而是這個行業。
「我覺得可以，大學以後會擴招，國家需要人才，課外輔導的出現和發展是有保證的。」
章美索性也挑明了話題，「杜主任，應該是想讓我們停薪留職，專職幹這個。你怎麼想的？」
黃俊咬咬牙說：「我想闖一闖，試一試。學校我是待夠了。這麼下去，一點希望都沒有。」
章美是女同志，相對更穩妥一些，她笑著說：「那咱們先好好干，看看這份工作適應嗎，也看看公司發展，再做決定。」
兩人第一次正面這個問題，達成了共識，心裡都放鬆了不少，頓時覺得腳步都輕快了很多。
杜思學是和楊曉帆走在一起的，相對順路，後面跟著杜麗雲和王華影。
都是邊走邊說話，前面兩個走的不快，後面走的更慢。
楊曉帆推著自行車，陪杜思學聊著天。
突然杜思學問了一句，「你是想開第二家公司？」
楊曉帆知道這個話題是繞不過去的，他笑著回應：「杜叔叔，做連鎖公司是必然的趨勢，要儘快搶占市場。」
「但現在時間和時機不太合適，現在留下這筆錢，我要想做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