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
雙月湖上,耳邊傳來曼妙的歌聲,或遙遠在天邊,或臨近在咫尺,在那緋色月光籠罩下,恍然有種夢境般的美妙與寧靜。
小舟靜靜在水面行駛著,水聲湯湯,船頭,林昊負手而立,目光悠遠,那神色,似乎一派淡然,又似乎想起來什麼。
在他身後,兩個女子是格外柔順的。
安靜坐在船沿,脫掉鞋襪將潔白的腳丫浸入清涼的湖水中,任眉目如畫,任嘴角掛滿笑意,任夜風與月光婆娑著長發……
極美!
仿佛畫卷中人!
某一刻,北風若蘭忽然側臉看過來,「林老師,我覺得你有必要小心點。
長風雲飛這個人我太了解了,感覺剛才的遇見不是巧合。
而且他那些話,沒料錯的話應該不是無的放矢。」
看似十分認真,又似乎只是隨口一說。
說罷又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在夜色中安靜下來。
林昊沒什麼反應。
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與算計都是浮雲。
這一點他清楚,北風若蘭也明白。
獨獨丹朱馨雨滿腹憂慮,遲遲開心不起來。
便是這樣一種情境下,不多久,又一小舟逐波而來。
舟在前方,舟頭,男子長身而立,丰神俊朗,面冠如玉。
一襲月白色書生長袍在夜風中鼓盪,一把水墨摺紙扇於塵世中竟顯風流,隔著數十米湖面,他收攏摺扇抱拳,朗聲笑道:「敢問可是人生若只如初見之林大師當面?」
人生若只如初見之林大師?
林昊眉頭微皺:「你說的林大師是我,但那些詩詞都不是我寫的。」
噗嗤——
對面還沒怎樣,身後先笑了。
北風若蘭莞爾道:「是呢,那些都不是你寫的。
那些都是你念出來我代筆書寫……」
笑得莫名其妙。
丹朱馨雨亦掩嘴笑道:「公子可以不這麼謙虛嗎?
如此美名也沒什麼不好呀,為什麼總是不肯承認呢?」
果然,連身邊的人都誤會了。
林昊搖頭,卻也沒解釋什麼。
對面小舟已經停下,相隔不過三米,白衣書生笑道:「大師太過謙虛了。
在下黃少天,翠霞城人士,自幼最愛便是與人談詩論詞,今次有緣遇上大師,卻不知是否有幸能邀大師小坐片刻,也好讓小生聆聽指點,有所進益?」
翠霞城,位於王國邊陲行省的一處重城。
聽他說得有趣,丹朱馨雨忍俊不禁道:「你這書生,當真是好生無禮。
你都說我家公子是大師了,既然是大師,那他為什麼要答應你呢?
你知不知道,現在這雙月湖上想見我家公子的名門貴胄紅牌清倌到底有多少?」
言語中帶著淡淡的奚落與嘲笑。
北風若蘭點了點頭,雖然沒出聲,但意思是一樣的,並不認為林昊有答應的必要。
黃少天也不生氣,聞言依舊風度翩翩拱手作揖道:「小生一片丹心,還望大師不吝成全!」
靜!
看這死纏爛打的架勢,丹朱馨雨有些生氣了,北風若蘭也蹙起眉頭。
只是還不等她們開口,林昊淡然道:「可——」
一個字,語落,腳下小舟自發就動了,與對面黃少天所在的小舟錯開。
舟上,北風若蘭丹朱馨雨還在發愣,身後黃少天已在哈哈大笑。
「多謝大師賞臉,兩日後八方煙雨樓,小生恭候大駕!」
……
八方煙雨樓位於北風城西城區,算是一座十分出名的酒樓。
林昊也不怎麼在意這事。
黃少天是誰他不清楚,也沒興趣知道,他就知道這人是衝著他來的。
沒有理由,就是單純的直覺,但到他這種程度,通常直覺是不會有錯的。
既然清楚是衝著他來的,那麼無需知道那麼多,直接答應就是。
關於這一點,返回的路上北風若蘭有詢問過,但他沒有給出解釋。
儘管如此,一個晚上過去,北風若蘭還是順利弄清了黃少天的身份。
「我說是誰呢,原來是北風之狼的少主,話說這人膽子還挺大啊,居然孤身一人就敢往王城跑!」
翌日一早,北風若蘭早早就跑到林昊所在的小院。
神色十分輕鬆,沒弄清楚之前還心存疑慮,等真正清楚黃少天的身份,她反而是放心了。
她大約知道黃少天約見林昊的目的!
她也能想到這一切都是長風雲飛在後面搗鬼!
她甚至都明白一旦黃少天有所不測,林昊將會與北風之狼完全敵對,那才是長風雲飛真正希望看到的結果!
若是放在早些時候,她肯定也會憂心忡忡。
可自從星子湖上林昊一拳打出十一條龍,將寒露承德麾下包括三大武皇在內的上百強者係數滅殺,她便再也不擔心這種事。
拋開此事不言,跟著她說了另外一事,那就是長風家的老公爵要回來了。
這是需要提防的。
在她看來,不論從哪個方面講,長風公爵府的威脅都比北風之狼大得多。
此外就是一些瑣事,有朝堂上的,也有學院裡的。
就是這些事,說著說著,某一刻丹朱馨雨匆匆跑了進來。
「不好了不好了……」
氣喘吁吁,面色脹紅,那意思似乎真出了大師。
北風若蘭也嚇了一跳,可等到平靜下來再一問,頓時便有些哭笑不得。
「看看你,還以為真出什麼大事了呢,不就是送了幾個人過來麼,要我說,那是好事啊!」
北風若蘭笑,說著又沖林昊挑眉道:「林老師,艷福不淺哦!
昨晚才從花魁大賽回來,今早人就送到了,要不要給你準備準備,晚上洞房花燭?」
的確是艷福不淺。
丹朱馨雨帶來的消息,新任的花魁,百花樓的紫鳶已經跟她的貼身侍女一起被送到紫霄苑。
一同被送到的還有賣身契。
無獨有偶,錦鈺閣的錦月大家也帶著貼身侍女並賣身契被八抬大轎送到紫霄苑門口。
這可不得了!
一個是大名鼎鼎的花魁,一個是並不比花魁低多少的錦鈺閣頭牌清倌,而今卻齊齊被送到家門口,難怪丹朱馨雨那麼慌張。
事實上別說丹朱馨雨,其實北風若蘭也頭疼。
調侃只是一種無奈!
這個時候她可沒心思吃飛醋。
此時此刻,她很清晰的感覺到林昊已經被捲入一個巨大的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