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一揮間,長風家族眾人紛紛退散。
看似尋常的舉動,展現的並非實力,而是一種膽色,一種氣魄。
身為北風王國數一數二的大家族,長風家族世代掌軍,勢力根深蒂固,幾乎每一任的家族都是王國公爵,同時也是王國軍權的至高象徵。
這樣的家族,莫說尋常人,便是連王室都忌憚頗多,不到萬不得已,不願輕易開罪。
而今,林昊卻是說得罪就得罪了。
而且這還不是一般的得罪,一再聲明是長風家的人,一而再再而三不給面子不說,而且還把人給打了,這已經是打臉,這就是把長風家的顏面丟在地上,使勁踩。
「好大的膽子!」
「你,你等著,這筆帳不會這麼算了!」
「連我們長風家的人都敢打,你,你死定了!」
「丹朱馨雨,你也是,你等著,等著跪在我家少爺面前求他納你為妾!」
「……」
從未遭遇過此等對待,尤其還是在這個一直被踩在腳底的丹朱家,此刻長風家眾人十萬分的憤怒。
可惜技不如人,到底也不敢久呆,按照慣例留下狠話,很快一群人狼狽離去。
那圓球管家也被抬走了。
林昊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少女,亦即那些人嘴裡的丹朱馨雨,她卻是滿臉愁容,憂心忡忡。
在她身邊,那被她稱之為福爺爺的老人也一樣,皺著的眉頭怎麼都松不開。
再看林昊一臉無所謂,丹朱馨雨幽幽道:「大人,你闖大禍了,你不該動手的!」
「不該動手?」
「你確定我不動手有差別,你覺得我不動手他們就會息事寧人?」
林昊神色十分平靜。
丹朱馨雨一臉羞愧,紅著臉道:「對不起,都怪我,要不是我,大人你也不會……」
「你大可以繼續廢話,反正我時間多,不過你要是再這樣說下去,裡面的人可能就要死了!」
林昊並不給面子,也不怎麼喜歡聽那些廢話,直接打斷。
丹朱馨雨這才猛然驚醒,一聲驚呼後,趕忙推開門,跑進屋裡。
「爹!!」
「你怎麼了爹,你別嚇我,爹你快醒醒,爹你快醒醒啊!」
屋內病榻上,瘦骨嶙峋的中年人氣若遊絲,早已暈死過去。
他吐了不少血,都是黑色的,散發著濃郁的惡臭。
屋裡也似乎久不通風,有一股濃郁的藥味,再有就是腐朽的死氣病氣。
丹朱馨雨卻絲毫不顧,兀自抱著昏死過去的中年男人痛哭不已,傷痛欲絕。
跟進來的老人亦不免老淚縱橫。
林昊眉頭大皺。
在他而言,死個人沒什麼大不了,左右也不是他什麼人。
問題是,別死這裡啊!
他才剛剛拿下的宅子,都還沒入住,直接就先死了人,似乎不大好吧?
想了想,他拿了一顆血丹出來,淡然道:「給他吃了,然後出去死!」
安靜。
身邊老者老淚未乾,滿是錯愕的看著他。
少女直接怒了,一把將儲物袋丟了回來,哭著罵道:「你才要出去死,我爹不會死的,你出去,你滾出去了,不要你的臭錢,我不稀罕……」
很激動。
林昊也沒一般見識,微微一讓,沒有被砸到,也沒有把給出去的星石收回來。
這時身邊老者勸道:「公子還是請回吧,趁著現在還來得及,趕緊離開北風城,越遠越好,否則遲了想走都走不掉了!」
一翻好意,但是林昊並不怎麼領情。
沒人幫忙,他也只好自己動手。
走進房間,一把捏住中年人下巴,而後血丹塞了進去。
等丹朱馨雨反應過來,血丹早就化在中年男人嘴裡。
「混蛋,我跟你拼了……」
極度的憤怒與悲痛驅使下,少女一改早些時候的禮貌乖巧,準備跟林昊拼命。
只是還沒真正動上手,「咳咳」,兩聲猛烈的咳嗽聲響起。
便是那破舊風箱漏風般的聲音,于丹朱馨雨而言,宛若仙音。
「爹你醒了?」
「太好了,爹你終於醒了……」
喜極而泣。
這個時候少女什麼都顧不得了,顧不得找林昊麻煩,也顧不得中年男人咳嗽中吐出不少黑色污穢。
她就知道抱著中年男人一個勁歡喜,一個勁落淚。
屋裡的氣味著實是不好聞,也不大喜歡這種場面,是以林昊默默走出房間。
此後不久,屋裡安靜,丹朱馨雨走了出來。
見林昊在廊下看雨,她來到身邊欠身道:「多謝大人援手,我爹身體好多了。」
想了想又紅著臉道:「此前多有得罪,還望大人不要見怪。」
「不怪!」林昊搖頭,淡然道:「既然好了,那可以走了?」
現在這已經是他的地方了,至於原主人,自然應當離開才是。
丹朱馨雨面色一滯,半響苦笑道:「按理說我們應當馬上離開,可是……」
欲言又止。
林昊皺眉:「別說你想反悔!」
「不是!」丹朱馨雨趕忙搖頭,想了好久,牙關一咬,直接跪下了。
「大人,求求你,我求求你。
你能讓父親一下子好起來,那一定能治好他身上的傷,請你一定救救他。
只要大人願意出來,小女子為奴為婢,當牛做馬,在所不惜……」
苦苦哀求。
在此之後,老者也從屋裡出來了,跟著跪下,懇求林昊出手。
林昊也沒問這二人如何看出他有辦法的。
也沒讓起身,也沒躲閃,他問道:「一百萬星石已經給你們了,難道這樣還不足以挽回他的性命?」
剛說完就明白了。
這個問題有點蠢。
或許一百萬星石足可以買到救命的東西,只是這北風城內,誰又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承受著與長風家作對的風險來援手?
至於北風城外,若長風家不鬆口,又如何出得去?
如此一來,似乎求他成了唯一的選擇,畢竟他並不怕與長風家為敵,而事實上,現在已經是敵人。
丹朱馨雨原本也不懂。
原本她以為有了足夠的星石就可以,原本她也打算帶著父親一起離開。
直到方才父親說起,她才明白其中的厲害,也明白林昊給的那顆丹藥到底多麼珍貴。
按照父親的意思,那是要離去的,畢竟事情已經這樣了,他們也不能言而無信。
可知道出去就是死路一條,她又如何能夠甘心?
是以,想來想去她還是決定過來尋求林昊的幫助。
她知道這樣很無恥,可只要父親能好好活著,無恥些又算得了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