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攤上並沒有很多東西，就是幾樣雜物。
鏽跡斑斑的殘劍，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小石頭，破損的輪盤，奇形怪狀的獸骨，大體如是。
便是這一堆東西裡面，有一片葉子，色澤濃綠，脈絡清晰。
都是沒有什麼力量波動的，葉子也一樣，看上去就跟旁邊樹上一片片綠葉並無二致。
林昊的目光卻是很自然就停留在上面。
也沒掩飾什麼，他問道：「這片葉子怎麼賣？」
「十萬靈石。」攤主是個酷酷的中年人，抱劍靜靜坐在那裡，話語間卻是眼都沒睜一下。
林昊點頭。
還是跟之前一樣，不還價，不問來歷，直接掏錢。
見狀，葉熏瞪大雙眼，驚呼道：「你瘋了，這你也買？」
「為什麼不買？」林昊好奇。
話語間十萬靈石就給出去了，順手也把那片葉子拿到手中。
似乎也是沒想到，那中年人睜開雙眼，面有錯愕。
意識到來了大魚，果斷他也變得熱情起來。
一面收了靈石，他一面介紹道：「剩下的需要看一看嗎？
這些東西都是從費盡心思從遺蹟中得來的，很珍貴……」
一樣一樣介紹。
按照說法，攤位上的東西有的來自深海，有的來自崑崙墟，也有來自極西荒漠之地。
總而言之，都是常人無法去到的地方。
不過這些東西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分明來自隱秘之地，卻不論如何窺探不到它們身上的秘密。
窺探不到，便等於沒有秘密，是廢物。
真正能讓人察覺到有價值的，早已經被人挑走了，剩下這些，實話實說，這中年人本身都沒什麼信心。
此刻之所以熱情，無非還是抱著賺一筆是一筆的心思。
林昊本來不打算要更多的，因為這一切包括手中的書頁，其實對他來說根本都沒有意義。
不過他還是停下了。
見他又往外拿靈石，葉熏急眼了，上前攔住道：「林昊，你別鬧了，幹什麼買這些一文不名的東西？」
是真急了。
儼然都忘了自己是個小尼姑，一邊說，一邊使命將林昊往外拖。
可惜她的力氣太小了，林昊根本紋絲不動。
這時周圍也有不少人看熱鬧了。
「小師太挺俊的啊！」
「這小子莫不是瘋了吧，十萬靈石買一片葉子？」
「哈哈，道友，我這裡也有葉子，一塊靈石一片，要多少有多少，你買不？」
「沒想到天底下還真有這樣的傻子，更可笑的是，他似乎還要買啊！」
「……」
大聲嘲笑。
指指點點。
有這些聲音相助，葉熏更加篤定林昊上當受騙了，一邊勸說一邊更加使勁的拉。
林昊卻不管不顧。
一頂殘破王冠，一把殘劍，一根灰白獸骨，三樣東西，他又給出三十萬靈石。
一看還真買了，中年男子喜出望外，周圍越發大肆嘲笑。
林昊也不管。
正準備跟撅著嘴一臉不開心的葉熏走人，忽然一聲冷哼傳來。
「我倒是誰這麼財大氣粗呢，原來是你這魔頭。」
冤家路窄。
過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早些時候威逼意圖凌辱葉熏的柴俊等人。
原本也是聽說這邊出現了傻子，所以特意過來看看，現如今倒是顧不得嘲笑了，直接就給扣上一頂魔頭的大帽子。
看見這些人，有點害怕，果斷葉熏也顧不上生氣，嬌小的身子縮到林昊身後。
這時柴俊等人已經將二人團團圍住。
一聲冷笑，柴俊道：「大膽魔頭，光天化日，竟敢擄掠我正道名門弟子，毀人清譽，該當何罪？」
靜！
意識到事情不簡單，周圍紛紛噤聲。
葉熏瞪大了雙眼。
這時惡人先告狀倒打一耙嗎？
天底下怎麼就有這麼無恥的人？
心裡想著，她怒道：「胡說，分明就是你們，是你們欲行不軌，他才不是你們所說的魔頭。」
「我們欲行不軌？」
「我們怎麼可能欲行不軌？」
「我們乃是正道名門，我柴俊堂堂神農谷內門核心，豈是那等無良之輩？這話說出來你自己相信嗎？」
柴俊冷笑。
「就是，我們怎麼可能是那種人？」
「師妹，你切莫背著魔頭花言巧語給騙了，我們才是真正值得信任的人！」
「魔頭，你到底給靜月師妹灌了什麼迷魂湯？」
「……」
周圍眾人紛紛喝罵，橫加指責。
似乎平日裡形象不錯，這些話出來，迅速引來人群擁護。
如此信口雌黃顛倒黑白，偏偏周圍人群還是非不分，葉熏氣得臉都白了。
林昊神色不動，正待讓這些人滾開，忽然又一群人到場。
「靜月師妹，還不過來？」
聲音有點冷，來的是普陀山弟子，姿容秀麗，打扮也很亮眼，並不如葉熏一樣穿著僧衣。
似乎是已經知道這裡怎麼一回事，過來根本都不問，直接就對葉熏下了命令。
面對同門師姐的召喚，葉熏脖子一縮，下意識就要歸隊。
可最後她還是扛住了，裝著膽子道：「觀瀾師姐，林昊不是魔頭，他救了我。」
說完又指著柴俊等人道：「他們才是，他們……」
「閉嘴，還嫌不夠丟人？」
「身為普陀弟子，不思除魔衛道，反而構陷正道同門，與邪魔外道為伍，你置宗門於何地？」
葉熏話未說完，觀瀾直接打斷。
觀瀾之後，同來的幾位普陀弟子皆大聲呵斥。
葉熏有點懵。
她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分明她說的是真的，她不知道為什麼師姐們連一個辯解的機會都不肯給她！
惶惑不解，她便看著林昊。
下意識的，她覺得林昊能解她心頭之惑。
林昊卻只是淡然道：「所以說，佛不可信——」
葉熏沉默。
雖然知道這討厭的人又藉機毀她信仰了，可眼下，她無言以對。
她這邊沉默，對面觀瀾等人卻被激怒了。
「靜月，你還要執迷不悟嗎？」
「說出這等妄言，不是魔頭，他又是什麼？」
觀瀾厲聲質問。
這個時候柴俊等人反倒是消停了。
一則鬧市之中不允動武，二則他們原本也沒想過要在這裡如何如何。
他們要的很簡單，無非就是倒打一耙，徹底將山林中那件未完之事的後遺症消除。
而很顯然，他們已經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