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後宅庭院。
「伊娜小姐,你就隨我們前面去吧,林前輩來接你了,千真萬確。」
「是啊伊娜小姐,求求你了,你行行好,看在我們也沒對你怎麼樣,反而幫你分擔了不少壓力的份上,跟我們去吧!」
「伊娜小姐,你別光顧著哭,你倒是說句話啊!」
「……」
仿佛時間又回到剛開始,還是那麼多人濟濟一堂。
區別在於當時沒一個人拿伊娜當回事,現在,一個兩個都跟祖宗一樣供著,說話都怕太大聲了嚇著她。
奈何伊娜只是哭,淚如雨下,就是不吭聲。
白河派,御獸山莊,兩幫人心都快碎了,如果哭有用,如果掉眼淚可以了事,他們現在肯定大哭一場。
問題是哭解決不了問題啊!
他們能不能從這次事件中安然脫身,眼前這個被折磨得無比悽慘的少女是唯一的希望。
是以明明沒用,還要苦勸。
苦勸之餘,又要防著一些東西,比如有人趁機給她餵傷藥,趁機取下釘穿她四肢關節的透骨釘之類。
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樂於見到清水門和姜家倒霉,一方面也是擔心林昊發怒。
相比之下,姜家就囂張多了。
「哭什麼哭?」
「不許哭!」
「你現在最好乖乖吃藥,然後出去告訴那姓林的,一切都是你自願的,我們並未逼迫於你!」
「尹娜,你別忘了是誰把你養大,若是沒有姜家,你早就死了。」
「沒錯,人不能忘本,這次固然是我們的錯,但你日後若是發達了,也勢必不能忘了姜家的撫育之恩。」
「……」
腦殼壞掉的人是這樣,總是說著一些莫名其妙的腦殘言語。
當然,伊娜的順從與軟弱,很大程度上也給了他們錯覺,助長了他們的囂張氣焰。
這些不知所謂的人裡面,要說最讓人無語的,大約還是姜雲凡月姍這對小夫妻。
「好了好了,都別說了,尹娜還小,受了委屈哭一會很正常。
不過話說回來,伊娜,你也要理解我們一番苦心啊,畢竟我們也是為你好。」
「你仔細想想,為什麼我們要打你呢,還不是因為我們以為你犯了錯,偷了東西?
若是早知道你的東西是林前輩賜予的,借我們八百個膽子,也不敢跟你動手啊!」
「反之,若你果真是偷了東西,我們卻不幫你糾正,萬一你以後偷了林前輩的東西怎辦?
到那個時候我們顏面無光事小,關鍵是你,是有可能被打死的。」
「……」
其實一肚子邪火,心裡恨得要死。
林昊越是出色強大,越是表現得對伊娜重視維護,月姍心裡就越是不忿。
可如今的形勢,已經容不得她繼續針對伊娜了。
眼下她迫切的希望說服伊娜,好好吃藥,哪怕不能完全恢復,多多少少看上去也不至於那麼悽慘。
畢竟伊娜此刻的慘狀,她是罪魁禍首。
給伊娜下毒是她的主意,毒打拷問伊娜,更是她親自掌鞭。
若是伊娜以這樣一種狀態出去,若是伊娜心裡對她有怨,那麼等待她的下場究竟是什麼,不用想也知道。
只是這些話也太過無恥了一些!
那麼惡毒的心思,而今說起,似乎她還是一翻好意,還是為伊娜好了。
其實這都還好,姜雲凡才是那個最讓人絕望了。
「別哭了,出去告訴他,你從未怪過我們,也從未恨過我們。」
「不管你心裡怎麼想,出去之後,你要求他,讓他放棄追究一切,放過我姜家,放過清水門,更放過我的妻子,你的主母,月姍。」
這就是姜雲凡。
沒人知道他哪裡來的自信,事實就是,他無比自信,無比理所當然。
說著又拿了一瓶修復外傷的丹藥,淡淡道:「把藥吃了,不要讓自己看上去那麼悽慘。
若因為你而導致姜家遭遇劫難,我不會原諒你。
還有,記住,哪怕你已經跟了那個人,姜家依舊對你有養育之恩。
有恩就要報,以後不管他給你什麼,你必須留下九成送回姜家……」
這已經不是自信了。
這根本就是無恥。
聽著這些話,一時間白河派御獸山莊的人都是懵的。
說實話他們不明白這是怎樣的邏輯,他們也不理解為何這個時候姜家這些人,尤其是姜雲凡和月姍,還能理直氣壯說出如此無恥之言。
難道他們果真就如此自信麼?
難道他們到底對尹娜做了什麼,他們心裡就沒有一點數麼?
還是說,他們覺得伊娜就是傻子,都這個時候了還聽他們的,任憑擺布?
伊娜自己也是懵的。
其它人都可以無視,包括月姍。
獨獨姜雲凡,這位曾經心裡最重要的人,這位一直她都努力為之付出一切的人,她做不到淡然。
只是他那些話,當真就是人話麼?
是,哪怕到現在她都沒有怪過,沒有恨過!
也對,她可以放棄追求這一切,不找姜家的麻煩,不找清水門也不找月姍的麻煩!
可憑什麼他就能說得如此理直氣壯?
她欠他的麼?
就算欠,似乎也早已還清了吧?
他居然說他不會原諒她,呵呵,原來需要被原諒的是她,而不是他!
更讓人莫名其妙的是,他居然要求以後主人賜給的一切要留下九成給姜家,如此無恥無理之言,他怎麼就開得了口?
況且,今時今日,她真的還能回到主人身邊嗎?
主人如此寬容待她,哪怕明明可以輕易要了她,卻依舊只是破解掉了商會烙印在她身上的處子印記,並未侵犯分毫。
她卻辜負了主人的期待,失約不說,還累得主人不遠萬里特意趕來。
這讓她心裡怎麼過意得去?
她知道主人是最煩這種雞毛蒜皮的破事的,就算主人不怪她,她又有何臉面再次回到他身邊?
以為她為什麼只是哭,卻始終不願出去?不是別的,不是她不想,只是她真的沒臉出去啊!
便這麼想著,不知不覺悲從中來,淚水越發不可收拾。
好一陣過去才強自壓下,再看姜雲凡,她只覺得如此陌生,仿佛從來沒有認識過一般。
許久,她笑道:「少爺,這個時候你還這樣說,你是真的把伊娜當成傻子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