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
儘管如此，場面還是十分熱鬧，地面上早已聚集了不少人，而空中依然劍虹如雨，遁光一道接一道。
旁邊就是古玄碑。
歲月風霜的磨礪沉澱，使得這座古老的石碑看上去那麼滄桑，卻又那麼威嚴。
然而此刻的焦點並不是它。
距離古玄碑不遠，是一座臨時構建起來的方形擂台。
擂台很大，看上去普普通通，但是很厚重，給人一種堅不可摧之感。
雖然在下雨，雖然時間還很早，但台上早就打上了，轟鳴不斷，炫彩異常。
人群興致勃勃議論著，各有立場，各有看法。
某處，含香戴著輕紗斗笠，俏麗的面孔略顯焦灼，眼底卻又有那麼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激動。
沒人比她更能確定他回來了！
也沒人比她更清楚一旦事情傳開，他必定會來！
其實她自己也很矛盾，主動推波助瀾把消失傳開到底對不對。
因為她很清楚，若僅僅只是一場單純的比武招親，他根本就不會理會。
然而這種糾結並沒有什麼意義，因為即便她不說，為了達成目的，聖地方面也會想方設法讓這些東西傳到他的耳朵里。
只是，真的很怕啊！
雖然商會現在發展得很好，可底子到底單薄，比之聖地這種龐然大物，根本只是螻蟻。
而今她很清楚的知道他會來，她也特別迫切的想要看看他現在的樣子。
可她又希望他不要來，因為太危險了。
燕柔也在。
她現在一樣有喜有憂，喜的是他果然沒事，她又能看到他了。
憂的是是個人都知道這很危險，這是一條不歸路。
相比之下，張無敵等人就單純多了。
「他一定會來！」
「人可無傲氣，斷然不可無傲骨！」
「這是一條死路，要麼斷送性命，要麼前程，終其一生碌碌無為！」
「沒人能與聖地對抗，沒人能挑釁聖地的威嚴，沒有人。」
「……」
隱藏在人群之中，收斂著氣息，仙人、散仙、大乘高手，等等等等，無數人在等待，無數人翹首以盼。
對於旁人來說，台上的戰鬥十分精彩，可對於這些人來說，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吸引力。
醉翁之意不在酒，原本這就只是引蛇出洞的手段，並不是目的。
便在這漫長的等待之中，忽然張無敵心頭一動，目光也瞬間變得凌厲起來。
「你也來了？」
「看來真是天助我也，不出意外，燕柔的失蹤跟你脫離不了干係。」
「沒人能得罪我張無敵而不付出任何代價，林昊不行，你，一樣不行。」
「……」
嘴角微翹，帶著一臉邪魅的笑容，他扭頭看向精神印記所在的方向。
目光瞬間凝固。
「是他？」
「林昊，林紫霄，原來根本就是一個人，原來你根本在耍我！！」
邪火叢生，怒焰萬丈。
看著那撐傘與少女徐徐行來的身影，他終於明白當日那股厭惡與仇恨從何而來了。
原來根本就是林昊！
林昊只是變了個樣子，便騙過了他，也騙過了所有人！
惱怒過後，很快他又笑了。
「很好，既然是同一個人，那就更加省事了，林昊，今日我會讓你知道得罪我張無敵的下場……」
……
張無敵是第一個發現林昊到來的人，事實上，他也是為數不多真正認得林昊的人之一。
因為天機被遮蔽得太厲害，以至於哪怕當年不少人見過，腦子裡印象卻很模糊，根本無法清晰記起他的樣子。
林昊存在於人群之中的印象，更多的只是一個名字，一個與當年血案聯繫在一起的名字。
張無敵發現林昊到來，是因為他在林昊身上留下了精神印記。
自然而然，林昊也知道張無敵的存在，而且他還知道張無敵已經發現他了。
他也沒什麼反應，只是安靜撐著傘，聽身邊少女說著一些平時不敢跟人說的心事。
可能她以為兩個人萍水相逢，以後不會有什麼交集吧，她很大膽，很多小秘密都說了。
林昊感覺還蠻榮幸的，畢竟有個小姑娘從八歲開始就那麼崇拜他，悄悄喜歡他，是件幸事。
只是隨著距離越來越近，隨著打鬥的動靜想不注意都不可能，她的情緒明顯變得低落下來。
「你說他會不會來？」頓住腳步，忽然少女問道。
小血不滿意的嗚嗚一聲，它感覺很不舒服，因為少女很用力，擺明想掐死它。
林昊看了一圈，笑道：「應該會吧，怎麼，你不希望他來？」
少女點頭，又搖頭：「也想，也不想。
我想看看他的樣子，我想大聲告訴他我很仰慕他，很喜歡他。
可是我怕，因為這裡太危險，這擺明就是個局。」
這是個局，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之所以明明知道還要來，只能說有些事不能逃避。
陽謀厲害的地方就在這裡，往往明明知道卻還必須一腳踩進去。
當然，林昊眼裡也就那麼回事。
他喜歡布局坑人，同樣，他也喜歡有人給他布局。
兩相比較，其實還是喜歡別人布局坑他多一點，畢竟那樣可以省卻很多事情。
少女話音剛落，他笑道：「不用大聲，我想他會知道。」
又打趣道：「話說你就沒想過他其實是個醜八怪，又或者是個吃人的大魔頭？」
少女也樂了，傲嬌哼道：「醜八怪如何，大魔頭又怎樣？
我就是崇拜，我就是喜歡，他要真喜歡吃人，我就讓他把我吃掉。」
林昊啞然，搖頭笑道：「看來你很自信啊，不過想得也沒錯，其實他很帥氣的，也不吃人，就跟我一樣。」
挑了挑眉，調侃意味十足。
少女就看著他，半響，捧腹大笑：「就你，也想跟他比？
我承認你有那麼一點點的好看，人也挺好了，可是跟他比，差遠了好嗎？」
果真差遠了嗎？
林昊不知可否，笑道：「這把傘就送你了，好好保存。
當然，儘量不要讓人知道這是我送你的，不然會很麻煩。」
語落，傘交給少女撐著，而後少女錯愕的目光中，他一步一步往前，最終落在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