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夏夏在客廳里磨蹭了許久也沒有回來,端木就走出來看看,正望見夏夏手裡拿著聽筒愣怔在那裡,眼睛裡滿是晶瑩透亮的淚水。
「清塵,你怎麼了?」端木兩步奔過來,壓低聲音說道。
「我不想再待在這裡了。」夏夏哽咽著說,心中被委屈填滿。
「發生什麼事了?」端木聽到了電話聽筒里的忙音,幫夏夏把聽筒放回座機。
「老爸和燕阿姨做了試管嬰兒,還找了代孕媽媽。」夏夏囁嚅著說。
「啊?」端木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我一直都是個棄兒,現在連愛芸也要成為棄兒了!」夏夏鑽了牛角尖。
「清塵,你不要激動,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你忘記老爸曾經為你奮不顧身的擋子彈了嗎?他們夫妻倆不顧一切地照顧了愛芸那麼多年,現在他們好不容易破鏡重圓,總歸需要再找個精神寄託。」端木這樣為岳父辯護,只是因為他希望能讓夏夏好過一點,其實他心裡也在憤憤不平。
「我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們,誰讓我接了這個電話呢?」夏夏淒涼地笑了。
「清塵,你得收拾一下自己的心情……」端木提醒道。
「難道我連失落都要足夠優雅才行?」夏夏終於流下淚來,她突然十分想念自己的親生母親蘇若儀和養母夏盈,雖然夏夏早就忘了5歲前和生母相處的瞬間,但是她知道,蘇若儀是全心全意愛著她的,夏盈更是將自己的全副精力都投入到對夏夏的培養之上,沒有夏盈,就沒有現在的夏夏,只可惜她還來不及反哺養母,夏盈就已經溘然長逝。
「清塵,我能理解你的感受。」端木伸出手,給了夏夏一個溫暖的擁抱。他知道夏夏眼下有多沮喪,她好不容易尋到了兩個爸爸,然而卻眼看著他們都組建了家庭,孤島與慕容煙結為連理,肖海浪與燕佩芸已經復婚。
「是我太矯情了嗎?」夏夏抬起朦朧的淚眼。
「不是,這件事確實有些傷人,但是我覺得,愛芸受到的傷害要遠大於你。」端木得出結論。
「絕對不能讓愛芸知道!」夏夏斬釘截鐵地說。
「她早晚會知道的,孩子總歸會出生,除非……」端木把後半句話咽了回去,除非肖愛芸根本不能活到弟弟或妹妹降生的那一天,如果夏夏和愛芸的骨髓移植配型不合適,這樁悲劇很可能就會發生,愛芸現在的情況已經非常糟糕。
「不要做這種假設!」夏夏用手掩住了端木的嘴巴,她現在對愛芸的同情又加深了。
就在這時,肖海浪和燕佩芸正好從愛芸的房間裡出來,燕佩芸的手上端著一個餐盤,裡面是吃剩下的飯菜。肖海浪立刻察覺出夏夏的神色不太對勁,走過來說:「小夏,身體不舒服嗎?」
身體很舒服,是心裡不舒服啊!夏夏的心中翻騰著巨浪,可她卻不能把這句氣話說出口來,她和她的親生父親其實還是很生分的,她甚至連向他撒嬌、發火的勇氣都沒有!
「爸,清塵剛剛接了個電話,是邁阿密市立醫院打來的。」端木試探著說。
「難道是HLA的配型結果提前出來了?」肖海浪立刻大驚失色,他以為夏夏這黯然的模樣肯定是聽到了壞消息,難道她們姐妹倆的配型沒有成功?
「不是,沒那麼快。」端木沉靜作答。他有些搞不明白,既然肖海浪還對拯救愛芸的生命抱有那麼大的希望,為什麼還要去鼓搗試管嬰兒呢?難道肖海浪不清楚,如果愛芸知道了這件事,對本就虛弱不堪的她將是毀滅性的打擊嗎?就算是他和燕佩芸想要再生一個,也應該等愛芸真的香消玉殞了再說,為什麼如此迫不及待?
「那是什麼事?」肖海浪的神色稍微放鬆了一點。
「到書房說吧!」端木不希望在這裡公布謎底,因為肖愛芸畢竟就在一牆之隔的地方。
三個人進了書房,端木就將房門直接反鎖上了。
「到底怎麼了?」肖海浪又緊張了起來。
「爸,恭喜您,您又要當爸爸了!」夏夏低垂著眼眸說道。
「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明白?」肖海浪被繞迷糊了。
「我的建議是,這件事不要讓愛芸知道,我擔心她受不了。」夏夏抬起淚眸。
「你在說些什麼啊?」肖海浪迷惑地看著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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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你就不用演了!」端木無奈地說。
「演什麼?我完全聽不懂你們在說些什麼?」肖海浪眉頭緊鎖地看著他們。
「非要讓我把話挑明了說嗎?我可真不希望自己做個報喜的郵差!」夏夏的心中滿是酸楚,「我剛才接到了邁阿密市立醫院的電話,電話那邊的女人自稱豪斯醫生,她說燕阿姨的試管嬰兒已經被代孕媽媽露西孕育成功了,八個月後你們就可以得到一個新生兒!」夏夏頓了一頓,淒涼地說,「對了,醫院還要求你們明早九點去支付10萬美元尾款。」
夏夏一邊說著,一邊端詳著肖海浪的臉色,他的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夏夏看得出來,一向儒雅溫和的老爸被氣得不輕,但他又顯然並不是因為被她戳穿而惱羞成怒。在夏夏和端木的注視之下,怒髮衝冠的肖海浪猛的打開了房間,直接沖向廚房,去找燕佩芸算帳。
燕佩芸本來正在清洗餐盤,肖海浪突然眼睛紅彤彤地衝進廚房,把燕佩芸嚇了一跳,隨後肖海浪將房門十分粗暴地在身後關閉,更是把燕佩芸驚得將盤子扔進了水池,發出了「咣當」一聲脆響,燕佩芸連忙問道:「你怎麼這副模樣?愛芸是不是不好?」
「你背著我幹了什麼好事?」肖海浪咬牙說道。
「什麼?」燕佩芸輕聲問道,流露出一絲心虛。
「你偷偷去做試管嬰兒了?還找了個代孕媽媽?告訴我,這不是真的!」肖海浪用力搖晃著燕佩芸的肩膀,歇斯底里地咆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