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端木不可能去籌備奶奶的喪事,更不可能去守靈,夏夏雖然是未過門的孫媳婦,但是因為大著肚子,也不可能長跪不起。程空和程楠自告奮勇擔負起了守靈的任務,孤島留在郊外的別墅打理葬禮事宜。
深夜,方寒將端木和夏夏送回立端大廈。
在路上,夏夏沉默了好久,她在等著端木對她坦白,但是端木卻始終沒有開口,只是面色陰鬱地看著窗外的夜色,顯然,目睹了這場死亡令他心情很糟。
「端木,奶奶最後對你說了什麼?」無奈之下,夏夏只好開口相問。
「她看出來我不對勁,她問:你不是我的豐兒,你是誰?」端木把奶奶的第一句話和盤托出。
「她看著你從小長大,很了解你,發現端倪也很正常,她一輩子那麼精明,彌留之際也沒有糊塗。」夏夏心中暗道,如果端木沒有失憶,肯定會非常難過,當場就會下跪哭泣,無論奶奶對他做過多少不可容忍的事,到了最後的時刻,以端木的性情,一定會只記掛著奶奶的好處。端木奶奶發現自己的孫子竟能如此冷靜,就像個局外人似的,當然會產生懷疑。
「她確實很厲害。」端木嘆息說道,他雖然是記憶里第一次見到這個老太太,但已經領略到了她的深沉心機。
夏夏繼續發問:「你後來說你失憶,她信了嗎?」
「她信了,她最後囑咐我一定要照顧端木霖凱,我還沒來得及回應,她就……」端木說了一句謊話,他不希望把老太太最終的怨念分享給夏夏,惹她不開心。老太太之前努力營造了一種接受夏夏的假象,到最後仍舊對她嚴防死守,如果夏夏知道這件事,肯定會胸悶的。
「端木霖凱已經離開東澳了,最近這半個月下落不明。」夏夏搖了搖頭。
「我還是想和這個弟弟談一次。」端木有了決定,「他畢竟是我的親人。」
「我不會阻攔你去做這件事,但是你一定要對他懷有戒備之心,端木霖凱是個扮豬吃老虎的高手。」夏夏提醒端木,她很怕端木會被裝可憐的小凱給騙了。
「我和他談的時候,你要陪在我的身邊,我會少說話的,免得暴露失憶。」端木這麼一說,就令夏夏安心了許多,她欣喜地以為,他對她毫無隱瞞,卻沒有料到,他瞞下了奶奶的警告。
方寒直接把車開到了立端大廈的地下車庫裡,看著車庫裡那些花花綠綠的豪車,端木問夏夏:「這些車都是誰的?怎麼和馬路上的那些車看起來不太一樣?」
「這些都是你以前的大玩具,各種限量款跑車。」夏夏給出答案。
「我也不記得該怎麼開車了。」端木又發現了一件鬱悶的事。
「等你身體好了,讓我爸教你。要不是我的肚子一天一天大了,我就自己教你,現在系安全帶都會勒到肚皮,不舒服。」夏夏微笑著拉起端木的手,帶他走進了電梯,徑直上了33樓。端木好奇地打量著電梯的指紋識別裝置,夏夏告訴他,「這是你和我的專用電梯,手指按上去就可以選擇樓層了。」
到了33樓,夏夏牽著端木進入了他們的家。
端木滿眼驚詫地看著這處可以一眼望盡的公寓,好奇地問:「怎麼沒有圍牆?這是你喜歡的風格?」
夏夏輕笑一聲:「這是你以前喜歡的風格,那時候,你把自己的心封鎖在高高的牆壁里,卻把現實生活中的牆壁給敲掉了,你喜歡這種掌控一切的感覺,在你的眼皮底下,沒有秘密。」
「是你把我的心牆給打破了。」端木溫柔地說。
「我很榮幸。」夏夏莞爾一笑。
「可是這裡連廁所都沒有遮擋,洗澡什麼的……」端木說到這裡就停住了,因為他意識到,過去他和夏夏是親密無間的,說不定還在一起洗澡,要什麼圍牆?
「我們可以這樣,你洗澡的時候我蒙著眼睛,我洗澡的時候你蒙著眼睛。」夏夏笑盈盈地看著他,「醫生說你洗澡的時間不能超過5分鐘,要聽話哦!」
端木有些無語,她這樣的語氣,就像是在哄孩子。
夏夏向端木逐一演示了家裡的一些高科技家具、電器的使用方法,然後就說:「你先去洗澡吧!我幫你鋪床,這是浴巾,這是浴袍……」她幾天前就把這些都幫他準備好了。
在這樣一個開放式的空間裡脫-衣服、洗澡,端木覺得十分尷尬,還好夏夏一直背對著他,她將床上的被子鋪好,幫他拍了拍鬆軟的枕頭,然後就坐在床邊,拿起了一本孕婦食譜,專注地看著,根本沒有偷-窺他一眼,這令端木覺得有些隱隱的失望。
但夏夏完全不是這麼想的,她早就看過他無數遍了,以前都是光明正大地看,現在為什麼要去偷看?她可不想被他發現偷-窺,萬一把他給嚇著可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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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果然十分聽話,只用5分鐘的時間沖了個澡,在醫院的時候,他已經被准許洗過一次澡,所以並不覺得自己有多髒。洗好澡之後,端木將內-衣穿好,就裹上睡袍,走向大床,邊走邊說:「該你了!」
「累壞了吧?你躺下先睡。」夏夏側過頭看了看他,微笑著說。
「你不睡床嗎?」端木發現床上只有一個枕頭,另一個枕頭被她放在了沙發上。
「醫生說,你不能太過激動……」夏夏幽幽地說。
「好,聽醫生的。」端木努力掩飾著失落。
「我去洗澡了,不許偷看哦!」夏夏古靈精怪地說。
端木乖乖在床上躺下,乖乖閉上了眼睛,他的視覺被封閉了,聽覺就變得十分靈敏——他聽見她拉拉鏈的聲音,因為她今天穿了件休閒帽衫,隨後他聽到了咔嗒一聲,應該是她把綁頭髮的鑽石發圈丟在了梳妝檯上,嘩啦啦的流水聲湧向了他的鼓膜,她把淋浴房的移門打開又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