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來得很快,老秦和程空一起上了救護車,守著昏迷不醒的夏夏。
老秦這樣一個髒兮兮的漢子上了救護車,令醫生很不滿意,臉上露出了嫌惡之色。沒想到,那個衣冠楚楚的男人卻對那個民工說:「少爺,你真的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嗎?」
老秦茫然地搖了搖頭,他為什麼一直要叫他「少爺」?
「活著就好……」程空淌下了眼淚。
老秦若有所思地看著程空,又看看那個絕代佳人,出聲問道:「她是我老婆?」
「還不是。」程空如實回答。
「她懷了我的孩子?」老秦想弄個明白。
「嗯!」程空重重地點了點頭,「快3個月了。」
醫生正在給夏夏做身體檢查,老秦和程空的對話令他似乎明白了什麼,他側過頭對老秦說道:「你失憶了?怎麼連自己的女人都不認得?這麼漂亮的女朋友都給忘了,真是作孽!」
「頭很疼……」老秦蹙眉說道,每次他想要回憶自己是誰,都會頭疼欲裂。
「你還記得小時候的事情嗎?」醫生好奇地問。
「什麼都不記得。」老秦鬱悶地說。
「應該是頭部受到過重創吧?」醫生嘆了口氣,「等下到醫院做個檢查。」
「她……怎麼樣?」老秦有些關心這個他剛剛認識的女人。
「嚴重的先兆流-產,估計十天半個月是不能下-床了!」醫生給出結論,「還好她的身體底子不錯,不然估計孩子就保不住了。不要讓她情緒激動,更不能讓她到處亂跑!」
「這麼嚴重……」老秦緊張起來。
「少爺,夏小姐以為你出了事,那時候差點跳樓殉情,被救下來之後,查出懷了孕,她才肯活下去。是肚子裡的孩子留住了她,不然你就見不到她了。」程空哽咽著說。
老秦受到了極大的震撼,這個女人竟然這麼愛他?甚至願意為他去死?
救護車徑直開到了君安醫院,老秦眼見著那個女人被送進了急救室。很快,他就見到了許多他不認識的人,他們都認識他,他們都很激動,根本不在乎他滿身的污泥、滿臉的塵垢,就又哭又笑地擁抱他、拉著他的手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有個叫「麥姐」的女人哭得很兇,張著大嘴的樣子很有喜感。
有個叫「江泓」的男人甚至還親了老秦兩口,親完之後,他的嘴唇都是灰黑色的。
「小豐,我安排了最好的醫生馬上給你做全身檢查。」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來到了老秦的面前,他的眼圈紅著,顯然,他和他們一樣,都很樂於看到他還活著。
「告訴我,我叫什麼名字?」老秦懵懂地說。
「端木霖豐,甘霖的霖,豐沛的豐。」孤島一臉不忍地說道。
「她呢?」端木看向緊閉的急救室大門。
「夏清塵,夏天的夏,清新的清,塵世的塵。」孤島已經聽程空講述了這天晚上的經過,實在心疼女兒,但能夠找回端木,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等她沒事了,我再做檢查吧。」端木這樣說道,如果她醒過來沒看到他,會不會「情緒激動」?她畢竟懷了他的孩子,他必須為她著想。
「也好。」孤島點了點頭。
「大叔,有沒有地方可以洗澡?」端木叫孤島「大叔」,叫得孤島一陣鬱悶。
「空,去為小豐準備換洗的衣服,帶他洗個澡。」孤島這樣交代,端木這樣破落寒酸的樣子,孤島也看不下去。
孤島為端木申請了一間病房,供他做身體檢查用,他就在病房的浴室里洗澡。端木拼命搓洗著自己的身體,直搓到身體都發紅了。剛開始,淋浴房的地上都是灰黑的泥水,後來水終於清了。端木只是想著,他要把自己弄得乾乾淨淨的,剛才他見過的每一個人,看起來都很有身份,他雖然已經記不得他們是誰,但他不希望他們用同情的眼光去看待他。
程空準備的是端木的一套舊西裝,端木自己穿好了襯衫和褲子,坐在浴室里,看著鏡中的自己,那是他嗎?在他的記憶里,自己就是個卑微的流浪漢,能找到一份在工地上幹活的營生,已經很不錯了。這半個月,他真的很累,但是心裡還算踏實,只是那種什麼都想不起來的感覺,讓他非常難過。他又回到了以前生活的圈子,能想起以前的事嗎?
當他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候在病房裡的程空、江泓和梁君庭都哭了,蘇智謙這段時間去了英國,所以沒能趕來。端木不太明白,這幾個大老爺們到底在哭什麼?
「頭髮要修剪一下……」江泓站起來,再次擁抱了他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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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抱著端木不鬆手啊!人家會以為你要攪-基!」梁君庭吸著鼻子打趣道。
「你們……是誰?」端木硬著頭皮問道。
「我是江泓,你最好的朋友。」江泓終於鬆開了端木,這樣做自我介紹。
「之一!」梁君庭不滿意了,「我也是你最好的朋友,我叫梁君庭!端木霖豐,很高興認識你!能再見到你真-他-媽的太好了!」
「你受過傷?」端木注視著江泓黑框眼鏡後面有疤的右眼皮。
「車禍,差點沒活下來。」江泓灑脫地笑笑。
「你呢?你叫……空?」端木看向程空。
「少爺,我叫程空,我們倆從小一起長大……」程空嗚咽地哭著。
「她怎麼樣?夏……清塵?」端木想起了她。
「她沒事了,只是要好好安胎,你去見見她吧!千萬別對她說什麼過火的話,她現在情緒很不穩定,受不了任何刺激。」梁君庭給出了一連串囑咐。
「我為什麼會失憶?我讓她懷了孕,為什麼沒娶她?」端木問出了這兩個最讓他疑惑的問題。
「你出事的時候,根本不知道她懷了孕,這是個很長的故事,三言兩語說不清楚。」江泓有些為難,「你先去看看小夏,我們有的是時間敘舊。」
三個兄弟簇擁著煥然一新的端木,向著夏夏的病房走去。端木眉頭深鎖,他突然有些害怕知道過去的事情,也突然有些害怕面對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