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語氣就像個神婆。」凱文·沃克側過頭看了她一眼,「你是吉普賽人還是印第安人?」
「華夏國有幾千年的歷史呢,從來就不缺少神婆,可惜我不是。」夏夏解嘲地笑笑。她確實有未卜先知的本領,那也只是因為她重生過一次罷了。
「你來開吧!」凱文·沃克把車停在一座石頭山旁邊,「就當這裡是你的賽道。」
夏夏下了車,手搭涼棚端詳著千奇百怪的石頭山。這些巨大的石頭絕大多數都沒有稜角,看起來就像是放大的鵝卵石堆迭在一起,在叫人感嘆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同時,也有些擔心它們會不會突然坍塌下來。一路開到現在,他們看到了一些徒步客,也遇見了幾個攀岩者。
「要不要給你拍張照片?」凱文·沃克靠在車旁,打量著夏夏。她穿了一件深灰色的緊身衝鋒衣,搭配軍綠色工裝褲,腳蹬黑色戰鬥靴,長髮結成清爽的馬尾,看上去英姿颯颯。
「不用了。」夏夏微微一笑,她繞過車尾,打開車門。
「你們華夏國的遊客不是最喜歡『到此一游』拍照嗎?自拍杆真是一種席捲全球的秘密武器!」凱文·沃克帶著調侃的口吻說道。
「我不是遊客。」夏夏直接就把他噎了回去。
那之後,夏夏就真的把戈壁灘中間的公路當成了賽道,隨心所欲地馳騁起來。她終於知道,發泄煩悶和委屈絕不能只靠哭泣,她已經找到了另一個出口,那就是飈車!
她飆一趟,換他來開,他們很少說話,只是在用速度交流。下午3點,凱文·沃克把車開到了一處棕櫚樹綠洲,在這裡給車子加了油並補給了食物和淡水之後,又開回了大漠。
「我們去哪個露營地?」夏夏知道,約書亞樹國家公園共有9個露營地,這些露營地相對比較安全,其中3個還提供抽水馬桶!
「我們為什麼要和聒噪的背包客擠在一起?」凱文·沃克果然很有個性。他選了一處三面環山的戈壁灘,三座石頭山的距離都足夠遠,既能擋風,又不必擔心有落石的危險。
「就在這裡扎帳篷吧!天黑之前,安營紮寨!」凱文·沃克給出了指令。
「你教我吧!」夏夏眼看著他從後備箱裡取出帳篷,笑著說道。
「我真的應該問你收學費。」凱文·沃克皺著眉頭說道。
他是一個扎帳篷的好手,幾乎沒有讓夏夏插手,就十分麻利地將一頂灰黑色的帳篷紮好。
夏夏躍躍欲試地說:「另一頂帳篷呢?」
「另一頂帳篷?」凱文·沃克重複了她的問話。
看到他那一臉茫然的樣子,夏夏就明白了大半:「只有這一頂?」
「如果你需要另一頂帳篷,那應該自帶。」凱文·沃克面無表情地說。
「我自備了睡袋。」這是唯一令夏夏覺得慶幸的事情。
「睡袋我倒是帶了兩個,看來是浪費了。」凱文·沃克不介意再補上一刀。
夏夏兩眼望天,如果端木知道她跑到荒山野嶺來和一個外國男人睡在一頂帳篷里,究竟會做何感想?但是她不可能在大漠裡露宿,也不可能要求凱文·沃克睡到帳篷外面。
天黑之後,他們點起了一堆篝火,夏夏靠坐在一棵約書亞樹下,吃著帶來的乾糧。夜色把一切都吞噬得差不多了,石頭山就像是趴伏在大地上的恐怖怪獸,高高低低的沙漠植物就像一個個古怪的鬼影,目之所及,她根本找不到第二堆篝火,方寒他們在哪兒呢?
「害怕嗎?」凱文·沃克這樣問道,如果她嚇壞了,也能給他帶來莫名的快-感,可惜這個奇怪的女人卻根本不是個膽小如鼠的傢伙。
「有什麼好怕的?一覺醒來,會被沙子埋了嗎?」夏夏無所畏懼地反問。她死過好幾次,還殺過幾個人,怎麼還會被黑夜嚇倒?
「你是個材質特殊的女人。」凱文·沃克再次體會到了深深的挫敗。
「如果我嚇得渾身哆嗦,是不是會讓你覺得高興一點?」夏夏已經明白了他的路數。
「女人太強悍了,真的很不可愛。」凱文·沃克給出了這樣的評語。
謝天謝地!你最好不要覺得我可愛!夏夏在心中暗道。
此刻,篝火映紅了凱文·沃克陰鬱的俊顏,他的眉宇之間流淌著掩不住的愁苦,即使已經風吹日曬了一整天,他白皙的臉龐仍舊沒有變色,這真是一個帥到逆天的男人,如果沒有忍受過他的臭脾氣,如果沒有被他一天到晚地毒舌,夏夏還真有可能會成了他的腦殘粉。
「Christian和你分手,是不是因為你太像個漢子?」凱文·沃克突然問出這句話,徹底打碎了夏夏對他花痴的可能,他就是個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壞蛋!
「在他面前,我還是挺有女人味的。」夏夏這樣說著,唇角不由自主地翹起。
她難得流露出小女人的心思,嫣然一笑又如此美麗,令凱文·沃克看得出了神,但他很快就收斂了心神,繼續刺激她:「聽說他已經有了新未婚妻?」
「不是新未婚妻,他們在幾年前就訂婚了,之後取消過婚約。」夏夏耐心地解釋著。
「你們華夏國不是有一句古語,說什麼衣服不如新的……」凱文·沃克搜肚刮腸地說。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夏夏輕聲說道。
「愛情這種東西,來得快去得也快,不要太執著了。」凱文·沃克給出了現身說法。
「你不懷舊嗎?」夏夏目光柔和地看著他。她知道,無論多忙,他每個月都會去探望前女友Sandy和兩個孩子,在陪伴孩子成長方面,他並不是個缺席的父親。
「我必須向前看。」凱文·沃克無奈地說。
「我會帶著舊日的羈絆向前看。」夏夏微笑著說。
「吃完了就早些睡吧,你已經很累了,不必硬撐。」凱文·沃克指了指帳篷。
夏夏眉頭微蹙,他就那麼著急地邀她入帳嗎?這個奇葩的美國人,肯定不知道華夏國的另一句古語——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