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簽婚書(2)

  夕陽西斜,黃昏時刻。眾人前往了付家祠堂。

  這等重要的事,原本是要在男方家中辦的,但季家不講究這些,什麼也就依著雲城這邊的風俗來了。

  祠堂終日點著蠟燭,只是今日換成了紅燭。祖宗牌位前放著一張桌子,上邊還擺著喜慶的糕點之類的。

  付正帶著付家幾人上了柱香。

  然後扭過頭,頗有些感慨,他道:「可以開始了。」

  季思年點點頭,拿出婚書遞了過去。管家接過去,清了清嗓子。

  付芫清和季思年跪在面前的軟墊上。

  周圍靜的仿佛能聽到蠟燭燃燒的聲音,付芫清的心一下又一下的跳動著,越來越快。

  管家念道:「兩性聯姻,一堂締約;同心同德,宜室宜家;相敬如賓,永諧魚水之歡。良緣既結,恩愛不疑……載明鴛譜,和和美美。」

  付夫人拿出兩個早已準備好的同心結,嘴裡說道:「永結同心,白首不移。」

  付芫清突然就紅了眼,有些哽咽,她低下頭,將同心結握緊,一言不發。

  「謝謝伯母。」季思年道。

  接著他扶了一把付芫清,兩人對著祖宗牌位又拜了兩拜,在婚書的名字那裡按上了手印。

  然後他復又跪了下去,鄭重其事的說道:「各位先祖在上,今日季思年在此立誓,一生一世一雙人,若有負付芫清,便讓我永無子嗣,萬箭穿心而亡。」

  付芫清驀然張大了嘴,先前來求親時在付正面前說的,她也全然只當場面話。如今在列祖列宗面前說的,那就是發了毒誓。

  付正夫妻有些驚訝,卻也並未阻止。

  季母撇過頭,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付正道:「好孩子,起來吧。」說著,手虛掩著扶了扶他。

  季思年起身時輕輕甩了一下手臂,不仔細看,壓根看不出。

  付芫清一直盯著他,餘光看到他側在身旁的手有些發抖。

  「啊。」付芫清驚呼。捂著肚子,踉蹌了幾步。

  「怎麼了?」季思年連忙扶上去,滿臉關心。

  付家兄弟的手僵在原地,愣了半晌又收了回去。幾位長輩也關心不已,怎麼突然就這樣了?

  「興許方才吃了辛辣的飯菜,這會兒有些疼痛難忍了,可否允我回去休息片刻?」

  付芫清還捂著肚子,額頭甚至冒出了幾滴汗。

  「管家,去叫大夫來。」付夫人吩咐道。

  付芫清連連擺手,「不用,娘,師父不是快要回來了嗎,等他來看看就好了。」

  「可……」

  付正打斷了她的話,眉頭微皺,他道:「思年,勞煩你送小小回去了。」

  付澤漆聽這話頓時嘖了一聲,剛要開口,就被付正一個眼神堵住了話頭。

  「好。」季思年說了這話後就扶著付芫清往外走。

  「澤漆!」付正喊住要跟上去的付澤漆,「那麼多事還要忙,你去做甚?」

  然後,他又笑著對季父季母開口道:「實在抱歉,小小幼時腸胃也不大好,時常會疼痛,反倒麻煩思年了。」

  季父道:「這都是他應該做的,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

  離祠堂遠些了,付芫清回頭看了看,才放心的直起身子,「我沒事。」

  季思年微微蹙眉,「阿清,可你剛剛臉都白了……真的無事嗎?」

  付芫清拍了拍自己的臉,「我能有什麼事,身體早就調養好了,許久沒痛過了,裝病這種事我經常用來騙我爹爹,他剛剛應當看出來了。」

  季思年又看了好一會兒,末了嘆了口氣,「沒事就好。」

  「是你有事,季思年。」付芫清牽起她的袖子往自己的院子走,「止痛藥的藥效早就過了,方才看你就在忍著,怎麼到我面前了還這樣?」

  這是季思年第一次從院子的正門進,和後院並無特殊,院門口寫著凝香苑三字。

  聽著付芫清的話,良久,他才慢吞吞的開了口,「我……沒有。」

  付芫清按著他坐下,然後拿了一圈新的細布,站在季思年的面前,道:「季思年,今日婚書都簽了,我們也算的上是夫妻了,不必什麼都瞞著我,我很樂意被你需要。」

  季思年一笑,也不遮掩,直接褪去了上衣,細布上都是血跡,付芫清一邊看他的表情,一邊小心的拆開細布,到最後一層時細布都要粘連上皮肉了。

  付芫清擰眉,質問道:「就這麼短短的幾個時辰,怎麼傷口就裂開了?」

  「……」

  該怎麼說,說他回去拿到婚書太高興忘記手上有傷了?

  見他不說話,付芫清又喊道:「長未。」

  長未應聲進來,「夫人。」

  「你跟著去的,他傷口怎麼回事?」

  長未心頭一驚,雖然不敢看季思年的表情,但那種事,他是斷斷不敢說的,他支支吾吾的說著,「主上、主……回去的時候,不小心有人撞到了主上……對,撞上了。」

  付芫清手一頓,擦血的手重了一下,「出去吧。」

  「是。」長未留下一個好自為之的表情,然後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跑開了。

  季思年剛鬆了一口氣,就聽到付芫清開口道:「這種假話,也就傻子才信。」

  「阿清……」季思年喊了聲,又不知說些什麼,「我沒和旁人動手,只是不小心扯到了。」

  付芫清睨了他一眼,面無表情,不咸不淡的開口,「再來一次,你這肩膀就得重新縫了,而且還得留疤,醜死了。」

  季思年重新穿回衣服,輕輕的點頭,眼睛卻一瞬不離的看著付芫清,「知道了,阿清。」

  「哼,算你識相。」

  付芫清將帶血的細布扔了出去,然後又回來,托著下巴看著季思年。

  「我讓我的人去查了,雲城近日並沒有武力十分高強的人,季思年,誰能傷到你?」

  季思年扣好袖間的最後一顆扣子,然後搖了搖頭,「我並未看清。」

  「所以……你昨夜沒帶武器?」付芫清自言自語,「要不然不會受傷啊……」

  季思年鬆了一口氣,「我昨夜本就打算來尋你的……所以並未帶武器。」

  付芫清忽然問:「那你慣用什麼?劍、刀、鞭子、還是弓?或者長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