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齊杞九世之讎

  「慶忌小兒!匹夫豎子!」

  「焉敢這般對寡人?寡人是齊國的國君!天子冊封的齊侯!」

  「汝區區蠻夷之地的吳子,豈可這般無理?」

  「寡人可殺不可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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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處樸實無華的院落內,齊侯杵臼失魂落魄的坐在那裡。

  此時此刻,杵臼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幾乎眼冒金星!

  整整三日,杵臼已經滴水未進,一粒米都沒吃過!

  是何緣故?

  因為慶忌已經下令將杵臼圈禁在這裡,戒備森嚴,院落的四周遍布披堅執銳的吳軍甲士,美其名曰保護杵臼的安全。

  實則杵臼能活動的區域,只有這一院落!

  而且,慶忌還不許任何人給杵臼送吃的。

  這是要活活餓死齊侯杵臼嗎?

  想到這裡,杵臼不禁一陣惶恐。

  面對死亡誰能不恐懼?

  他之前之所以敢於跟慶忌放狠話,就是看準慶忌不敢殺死自己。

  但是,活活餓死自己這個齊侯,難道慶忌就不怕遭到齊國的報復,被天下諸侯口誅筆伐嗎?

  餓得不行的杵臼不由得一陣心慌意亂,思緒已經不清晰了。

  杵臼不是沒想過逃出去,只是這院落附近的吳軍將士可不是吃素的。

  可能連一隻耗子,一隻蚊子都進不來,也出不去!

  杵臼不禁舔了舔乾澀的嘴唇,肚子咕咕直叫,卻仍舊不屈的罵道:「慶忌!豎子!爾將遭報應!寡人詛咒……」

  話音未落,只聽見原本一直禁閉著的大門被推開。

  迎面而來的是一隊膀大腰圓的吳卒,為首的人,一臉富態,衣著華麗,頭戴長冠。

  在他的身後,還被押解著一個衣衫凌亂,有些狼狽不堪中年人。

  杵臼定睛一看,被押解的那個中年人,可不是正是他們齊國的上卿田乞嗎?

  至於那個一臉富態的人,則是吳國的廷尉——伯噽!

  「吳國廷尉伯噽,見過齊侯!」

  伯噽對杵臼仍舊以禮相待,一副笑吟吟的模樣。

  好一個笑面虎!

  杵臼心中暗罵一句,臉上依舊沒有好聲氣。

  「國君。」

  田乞看見杵臼,也不禁羞愧難當的低下了頭。

  但杵臼實在是不可能責怪田乞的,畢竟連他這個一國之君都被俘虜了,更何況是上卿田乞?

  「伯噽,汝來此作甚?」

  杵臼哼了一聲,依舊一副鐵骨錚錚,對於死亡好似毫無畏懼的神色,道:「難不成是慶忌小兒讓汝來處死寡人矣?」

  一聽這話,跟在伯噽身後的吳軍將士無不面露怒色,恨不能立馬就將杵臼大卸八塊!

  都已經淪為階下囚了,杵臼還這般傲氣,對於他們的國君出言不遜。

  豈有此理!

  難道杵臼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嗎?

  或者,當真不懼一死?

  伯噽仍舊十分和善的道:「齊侯,息怒。在下此來,乃是為齊侯獻上和解之法。」

  「和解之法?」

  杵臼有些疑惑。

  「啪啪!」

  只見伯噽拍了拍手,隨即就有兩名士卒端著酒肉,亦步亦趨的上前,就擺在杵臼的面前。

  看見幾盤鹿肉、魚乾、大豆等菜餚以及一壺酒,香氣撲鼻之下,早已經飢腸轆轆的杵臼不禁咽了幾口唾沫,食指大動。

  但,天底下豈有免費的午餐?

  杵臼才不相信,伯噽會有這般好心。

  而且,伯噽一定是受到慶忌的支使這才過來的!

  伯噽又拿出一道帛書,遞給杵臼,道:「請齊侯一閱。齊侯只需要在此國書上大名,並蓋上印璽,則可享用如此美酒佳肴!」

  「之後,我吳國也將派人將齊侯你安全送回臨淄,以成吳齊兩國弭兵之盟。」

  聞言,杵臼的心裡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打開帛書一看,頓時怒火中燒!

  「汝吳國真是好大的口氣!慶忌也不懼被撐死乎?」

  「竟然讓寡人割讓且於、浮來、艾陵等沂水之地十五座城邑,方圓近五百里的土地?」

  「吳國若有本事,但憑戈矛,何以一張國書做數?」

  杵臼表現得十分有骨氣,寧折不屈!

  伯噽也裝作一副欽佩的模樣,道:「齊侯高義。然,君即社稷,以齊國十五城換取齊侯一命,難道齊侯以為不值乎?」

  「齊國疆土,無有商談之餘地!」

  杵臼大手一揮,十分堅決的道。

  這種喪權辱國的條約,打死杵臼都不能簽!

  簽了,杵臼就將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遺臭萬年!

  「齊侯當真不怕死?」

  伯噽赤果果的威脅道。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寡人雖死,然,寡人相信齊人定會為寡人復仇,終有一日,吾齊國,定會與報哀公九世之讎而滅杞國一般,滅亡杞國!」

  「屆時寡人的陰魂,方可得到安息!」

  杵臼是一個十分固執的人。

  「齊侯高義,在下佩服。」

  對於齊杞兩國九世之讎的事情,伯噽也是聽說過的。

  齊國是西周分封在東方的大國,首封君是呂尚,他既是周朝廷的太師,又是「東至海,西至河,南至穆陵,北至無棣,五侯九伯,實得征之」的東方諸侯之長,實為政zhi上的大國。

  而且呂尚又是武王岳父,成王外祖,可以說是天子的外戚,地位特殊!

  傳至哀公不辰,是為齊國第五代國君,正當西周夷王之時。

  天子履新,周夷王很想有一番作為。

  對於性情敏感多疑而又自卑的周夷王,他很想召集一次天下會盟來確定其天子之尊的地位,並力圖重振王室尊嚴。

  然而,令周夷王非常不滿的是,作為東方諸侯之長的齊國國君卻遲遲不見蹤影,這缺少了齊君的會盟,效果必然大打折扣!

  於是周天子震怒,立即派人調查齊君遲遲未到的原因,結果更令夷王失望。

  沒想到齊哀公知道夷王病重的消息,卻毫不關心,依然「荒yin田游」。

  齊哀公的傲慢是有原因的。

  其一,齊國蒸蒸日上,而宗周卻江河日下,齊國在東方儼然一方霸主,而宗周威權不振,天下諸侯早已經離心離德。

  其三,齊哀公本人對這位新踐祚的廢太子並不感冒,反而對其「下堂而見諸侯」的失禮行徑很是瞧不起。

  所以當接到周夷王發出天下會盟的文牒後,這位齊哀公哈哈一笑後便將這事兒拋諸腦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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