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木木問了問,得知灶房還剩兩條魚,便安頓徐雅魚先該幹嘛幹嘛去。然後她來到灶房,找了鹽,料酒,醋,糖等調味品,接著一手拿魚,一手拿刀,熟練地開膛破肚刮魚鱗。
「不是,你這個書呆子做飯怎麼有模有樣的?」
王木木嫻熟的手法甚至炸出了小零。
「怎麼,書呆子就不能會做飯了?自己不做飯,餓了點不到外賣,我吃什麼呀?」
王木木強烈抗議小零的刻板印象——木木爹娘害怕有朝一日,只會算數的呆瓜女兒因為不會做飯,只得向別人搖尾乞食,所以很小時候,就教授了她十八般廚藝。
實不相瞞,煮魚還是很耗時間的。當魚湯出鍋的時候,徐雅魚早已去中書門下省幹活了。
讓王木木驚訝的是,徐雅魚居然自己解決的那盆驚悚程度不亞於仰望星空派的水煮魚。
王鴻一邊收拾碗碟,絮絮叨叨地向她解釋:
「老爺以前是經歷過苦日子的,他唯一的夫人就是那時候活活餓死的,留下剛出生的小公子別說奶水,連米水都沒有!
老爺帶著襁褓里的小公子,挨家挨戶乞求,有戶好心人,家裡狗剛下崽,就讓小公子和狗一起吃奶,才撿回公子一條命。
所以老爺向來最討厭浪費糧食,我們這些下人只要剩飯,就要被罰兩個月薪祿呢!逢年過節,雖然他下廚做的飯都不怎麼樣,但他絕對會按著小公子的頭讓他吃完!」
王木木哭笑不得,怪不得一聽徐雅魚下廚,徐平安跑得這麼麻溜。
徐平安終於從外面回來了,他告訴王木木,自己已把消息帶給了宮中的朗月尋。
不過忙活了一上午,他還沒吃午飯,灶房飄來的香氣,讓飢腸轆轆的他更加難耐。什麼也別說了,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鮮嫩的魚肉入口即化,妥善的處理既保留了魚的鮮美,也除去了肉的腥味。
徐平安有點後悔了,他不應該這麼積極的,他該多留王木木在徐府一段時間的,王木木走了,這麼好吃的飯就吃不到了。
便宜朗月尋那小子啦!
由於這次早上,徐雅魚明令說過不讓王木木回宮,一個下午,王鴻和徐平安都不敢擅自把她送回去。
直到星星滿天,徐雅魚才終於從中書門下省回來,和他一起的還有一車公文。
大家早早用了晚膳,當然晚膳還是王木木下廚。
由於要為王木木的回宮大計考量,王鴻和徐平安都沒有睡下,當徐雅魚回來後,兩人連忙串撮著王木木快把餘下的飯菜熱一熱給徐雅魚送到書房。
進門時,王木木儘量走得端莊穩健,以示腿上的傷已然問題不大。
王鴻把飯菜放到徐雅魚書桌上就離開了——他只是個下人,在徐雅魚面前,親兒子徐平安比他更有話語權。
徐平安緊隨其後,已經在肚子裡打好了草稿。
「爹——」徐平安拉長了嗓子,「您還沒吃飯吧,來嘗嘗王木木做的晚膳。」
徐雅魚見狀放下手裡的奏章,開始食用晚膳。
因為王鴻囑咐過,徐雅魚有胃病,所以晚膳王木木特意熬的黑糖紅豆粥,搭配燉菜,再來上一杯養胃的薑茶。喵的,老娘這麼有誠意了,再不放咱回去就說不過去了嗷。
「爹,這次晚膳可是王木木做得噢,您覺得怎麼樣?」
徐雅魚聞言,瞥了眼王木木,笑意眼角起,點頭肯定道:「確實不錯。我還以為是你這個兒子變孝順了,知道給你爹做飯了。」
不是,爹,你非要損我一嘴是不是?
「爹,實話說,王木木腿上的傷不是很嚴重。」徐平安開始進入正題,「而且今天太子來人催促我了。再說,宮裡的御醫不比咱家的郎中厲害?爹,不如讓王木木回去吧,也好和太子有個交代。」
徐平安一番言罷,徐雅魚反而笑意愈發濃烈地注視著王木木,把後者注視地脊背發涼。
「你。」徐雅魚指著兒子,「出去,順便把門關上。」
「你。」徐雅魚指著王木木,「留下來,我們談談。」
寄。
徐平安只能一邊默祝王木木好運,一邊乖乖離開。
徐平安離開後,徐雅魚從堆積如山的奏章中抽出一本,遞給王木木。
奏章內容還是很通俗易懂的——大概是一位大臣,彈劾沈武不僅私自操練軍隊,還將親信安插在禁軍中,一步步將京城禁軍占為己有。
而徐雅魚給的回覆中,則把這位挺身而出的大臣指責了一通,為沈武的行為找各種藉口,最後廖廖幾筆,擼了他的烏紗帽,打發他回家養老。
「沈武想謀反?」
這是王木木提取到的第一條信息。
「沒錯。」徐雅魚笑著肯定了她。
聯繫到先前沈一冉囂張跋扈的模樣,王木木喃喃道:「或許,他回家養老也不是什麼壞事。」
「當然不是什麼壞事。」徐雅魚聳了聳肩,「很快沈武就會知道誰彈劾了他,到那時,等著他的,就不是回家養老那麼舒服了。」
「所以,木木。」徐雅魚語重心長道,「如果你要繼續回宮,等什麼時候沈家認為時機成熟了,你指定遭殃。」
理是這麼個理,可……王木木最終目的是找到碎片,只有在皇宮,在朗氏身邊,她才有可能打探到碎片的線索。
可是,她都得知謀反這麼嚴重的事了,還能全身而退嗎?
小零此刻發話了,聲音格外嚴肅:
「走吧。我們該做的都做了,回宮去,我們還會回到徐府的。」
王木木不再猶豫,一番回答盡顯直球本色:
「多謝關懷徐大人,可我恐怕,要辜負一番美意了。」
徐雅魚嘴角抽了抽,無奈的笑道:
「木木,你還是那麼沒有心機。你仔細想想,你剛得知了謀反大事,若換別人在此,你說自己要走,只怕已命喪當場了。」
王木木心中一驚,但很快冷靜下來:「那你呢?你會怎麼做。」
徐雅魚起身,緩緩踱步到王木木面前,俯下身來,緊緊攥著王木木的手,直視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