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父親……父母親……母親啊……啊哥……哥……曦兒夫……」
「小姐,小姐。」
「啊……不要……不要……別喝……」
「小姐,小姐,快醒醒。」
「不要。」
霍靈玉猛地坐起。
「小姐,你是不是夢魘了?」
春枝看著眼神驚恐,滿頭大汗,還大喘著粗氣的小姐。擔心的幫她撫著胸口。「小姐,別怕,別怕,奴婢在這呢。」
霍靈玉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的春枝,她才驚覺,自己這是夢到了前世。
「春枝,我沒事。你讓人幫我準備點洗澡水吧?」
她現在渾身都是汗津津的,需要清洗一下。
「好的,小姐,你現在沒事了吧?」
春枝還是有點心有餘悸。剛才的小姐好像被噩夢嚇到了。
「我沒事,你去吧。」
因為這兩天她不舒服,也是因為花燈夜宴,怕她到時候狀態不好。老夫人便免了她的晨昏定省。
用了點早點,她又躺回到了床上,昨夜,那斷斷續續的惡夢,讓她睡得很不安穩。今日便蔫蔫的沒有多少精神?
躺在床上,闔上雙眼,想著前世的種種,她握緊了拳頭。
春枝只當她是被噩夢魘著了,豈不知她這噩夢,前世都是實實在在的經歷過一遭的。
思忖間,忽然聽得外間有了動靜,她微微的掀起眼帘,便瞧見冬雪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看見她還醒著,便走近前來,俯在她耳邊說了兩句,霍靈玉聽了,唇邊便溢出了一絲冷笑。
果然,孫氏去了承恩伯府。
自孫氏去了承恩伯府,霍靈玉便猜到了二房的打算。這是想用孝道壓著吳氏妥協,還真是不屈不撓啊。
不過,這正合她意。只是,母親那還需她用些心思。畢竟母親還懷著身孕,年齡也有些大了,怕一個不好,讓母親鬱結於心那就不好了。
於是,霍靈玉便去了啟瀾院給母親請安了。
果不其然,隔日,武定侯府的小姑奶奶霍成穎便回了侯府,說是玉寶想念他外祖母了。
劉玉寶是霍成穎的兒子,才剛兩歲多一點,正是牙牙學語年紀,長的白白嫩嫩的,甚是可愛。
小姑奶奶霍成穎,在侯府只待了半日時間便就走了。她走後,侯老夫人便使人請吳氏去福壽堂敘話了。
看著徐嬤嬤離開,吳氏沉默了。
昨日玉兒來到她的院子裡。跟她說今日小姑會過來侯府。今日小姑便真的來了。
想起女兒說的,她說,二伯母一定不會死心的,她一定想方設法讓霍靈心去國公府的。
她當時還有些不信,如今,這小姑還果真是來了,想來這事是被女兒說對了。
思及此,吳氏不由得暗嘆,她的玉兒這是長大了,考慮事情竟然如此周到了。
玉兒還說什麼了?
呃,對,她說,她二伯母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婆母來和自己說,但婆母要想管早就管了,怎麼才能讓婆母向她開口呢?女兒說,她只能去求小姑,因為婆母最疼小姑,也最能聽得進小姑的勸說。
她當時很是氣憤。女兒卻說,她想去就讓她去唄,沒什麼好氣的,氣壞了身體,傷了肚子的弟弟才不值呢。
總之是一家人,要不然二伯母總弄那些彎彎繞繞,不免讓人膈應。
這往大了說,讓人說兄弟倆因為侯府爵位,互相算計,有鬩牆之禍。往小了說,說侯府兄弟不和睦,互相排擠,都怕對方過得比自己好。
當年因著大伯母不願意過繼二房的孩子,父親又越過二房被請封了世子,雖然不是父親的錯,但私下裡總是會有人說道的。 再說他們請動了祖母,娘親若再不答應,那就是不孝了。
吳氏氣結,這個帽子扣下來,還讓自己怎麼活?
但,女兒還說了,就算答應,也不能那麼痛快的答應,她們那麼多心思,總不能讓她們那麼痛快就是了。
「哼。」
吳氏冷哼。
「夏末,給我更衣去福壽堂。」
吳氏吩咐。
「是,夫人。」
福壽堂內,小榻上坐著一位闔著眼睛年近花甲的老婦人,她就是這武定侯,侯府的女主人姜氏。只見姜氏身著寶藍色暗花錦襦,下身配的是褐色暗紋襦裙,同色系抹額上鑲嵌著鴿子蛋大小的祖母綠寶石,花白的頭髮梳的是一絲不苟,上頭還戴了副嵌寶石點翠頭面,鬢邊斜插的是兩根嵌祖母綠玉珠的金簪,更絕的是,那兩根金簪上的玉珠簡直是一模一樣,十分的難得。
她身旁跪坐著一個小丫頭,正在幫她揉捏著雙腿。
這時有婢女進來通稟。
「老夫人,世子夫人到了。」
「請進來吧。」
老夫人一邊說一邊緩緩睜開微合的雙眼。睜眼便瞧見吳氏虛扶著微凸的小腹走了進來。
「見過母親。」
吳氏微微福禮,老夫人便讓人把她扶住了。
「你身子重,不必多禮,快坐下吧。」
看他坐下,老夫人又說:「近來可好,可有讓府醫瞧過?」
「回母親,昨日才瞧過,一切安好,母親不必擔憂。母親這是腿又疼了嗎?」
吳氏面上看著有些擔憂。
「老毛病了,沒有什麼大礙。只是你,如有哪兒不妥,一定要告訴我。府里的事情,你不必過多操勞,身體要緊。」
「兒媳省的 ,多謝母親關心!」
「嗯,諸事可托你大嫂幫忙管著,你大嫂雖在清修,但玉丫頭大了,也是該學起來了,讓你大嫂幫襯著,她也好上手。」老夫人又囑咐道。
「是,母親,兒媳一會兒就去大嫂那裡。」
吳氏說話依舊溫溫柔柔。
「參加夜宴的事宜都準備妥了嗎?」老夫又問。
「回母親,準備妥了。」吳氏笑道。
話說到這裡,老夫人就有些尷尬了,吳氏就是不提,她也只得自己開口提了。
「到那日,你也把心丫頭帶上吧。」
老夫人有些無奈。
「帶上心丫頭?」
眼看著吳氏的笑容驟然斂去。
「母親,國公府的帖子裡寫的什麼,您不是不知道。前幾日,二嫂都與我說過了,想要我帶心丫頭過去,當時,我就沒有答應。
你說,這如果是尋常宴會,也就罷了,不肖她說我也會帶上心兒的。可你也知道,這事不僅僅是玉兒的事,人家國公府還要挑女婿呢,而且是相看好有幾分意思的那種。
如今這情況,我若帶上她,讓別人怎麼說?說我們侯府的姑娘不貴重,削尖著腦袋上趕著給人家挑三揀四。這二嫂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這丟人還是小事,這事傳將出去,咱們侯府姑娘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吳氏喘著粗氣捧著小腹坐在那裡,一副氣的不輕的模樣。
「老三媳婦兒,你消消氣,你還懷著身子呢。
你聽我說,這宴會雖然有些特殊,但是,又不是咱一家過去?
再說齊國公府除了邀請相看的那幾家,不是還有交好的那幾家嘛。就連他們自己家,也不是只有一個成年兒郎。就算只有一個,不是還有那幾家的嗎。
你看心丫頭也只比玉丫頭小半歲,玉丫頭這都要定親了,心丫頭連個議親的對象都沒有,你二嫂也是有些急了……」
「母親,縱使是這樣,二嫂親自與我解釋便是,或者讓你說於我聽都可以。
可她偏偏把小姑拉來做說客,這要是讓親家一家知道了,豈不是讓親家笑話,笑我們兄弟不睦。這娘家人兄弟不和,你讓小姑在她夫家如何自處呢?」
提到霍成穎,算是戳到了老夫人的痛處,他心中也生氣,這老二家的心眼兒還不少。
結果,吳氏「總算」是答應了。
吳氏走後,老夫便使人傳話給孫氏,讓她抄些佛經供奉在佛堂。理由是她最近總是做夢,夢見大兒子,導致夜不安枕。
芷蘭院裡。
「想念大伯,讓大嫂去抄啊,讓我這個弟媳抄個什麼勁啊……?」
孫氏氣憤的發著牢騷,但是,牢騷歸牢騷,這佛經她可不敢不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