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這人間,值得

  魏濤跟司機馬建平結清運輸款,對方表示回家休息一天,明天再找貨出發,臨走時表示有事打電話,初次接觸下來印象不錯,彼此也都有意向以後多接觸。

  一直等到銀行開門,魏濤驅車到附近最近的銀行,兜里留下一萬塊錢,剩下都存了起來,才安心的返回『安順街』。

  車子停在店門前,熄火,下車,儘管身上酸餿味嚴重,他也只是換了一件母親拿來的T恤,至少讓自己身上沒有特別刺鼻的味道,幫著母親賣貨。

  『鮮時光』又來高品質的水果了。

  儘管今天是工作日,可附近那些老年人,早早就出動,圍著門口案板上堆積的荔枝開啟了掃貨模式。

  伴隨著周興蓮做生意實實在在,『鮮時光』也確實做到了鄰里鄰居之間薄利多銷品質保證,就連干休所內,有一些老人,也會固定的來這裡購買日常所需的一些果蔬。

  在母親的催促下,魏濤才開車離開,這幾天他不在,果蔬貨物,都是幾家輪番幫著進貨。

  找了個洗浴,舒舒服服洗了個澡,搓澡,又來了一個足底,刮掉鬍子,按著腳,迷迷糊糊的在休息大廳睡著,一覺睡到了下午四點。

  翻看一下手機,沒有來電,到是有不少的簡訊息。

  之前安全到家,他就給衛寧發了一條信息,對方也猜到了他有可能需要休息,發了一條信息看到他沒回復,也沒打電話,信息間隔二十分鐘後,又發過來一條:「醒了給我打電話。」

  撥通電話:「餵。嗯,剛洗個澡,然後睡著了,貨都賣出去了。我得好好謝謝你,等過幾天我去找你。」

  「是找我,還是要再次進貨。」

  「我是出貨去了。免費出貨給你,絕不收你費用。」

  「滾。臭不要臉。」

  聊了幾分鐘,掛斷電話,兩人沒有膩膩乎乎,衛寧也沒有要煲電話粥聊信息的意思,更沒有詢問你晚上來不來上網之類的,兩人保持著特殊的默契,讓彼此的正常生活,沒有被對方入侵。

  路上買了一隻燒雞,兩個醬豬蹄,一大塊的豬頭肉,回到店裡加餐。

  飯碗剛端起來,李東推開門進來,先跟周興蓮打了一聲招呼,就一臉亢奮的喊著魏濤。

  「濤子,約起約起,趁著成績沒出來,大家也都能毫無壓力放鬆的玩,我們高中這邊剛約了一場回來,明天,約起來啊,上次不是說去湖邊的山莊玩一天嗎?」

  「吃沒呢,坐下吃點兒。」

  魏濤問歸問,人已經站起來給李東拿了一雙筷子一個碗。

  「李東考的怎麼樣啊?」他沒客氣的坐下,周興蓮問了一句。

  「700左右吧。」

  關錦月抬起頭,看了對方一眼,周興蓮因為兒子沒有考上高中,自身又沒有太多的文化和外部社交,對於高考700分的真正意義也不是很了解。魏濤沒等冷場,順應著說了一句:「清北隨便挑了。」

  周興蓮訝聲祝賀,連連說李東有出息。

  「估分估分,還不准呢。」李東也難得謙虛了兩句,魏濤伸腿踢了一腳他坐著的椅子:「裝什麼孫子,清北就清北,你估分低二十都能進。到時候去了,給我照點照片回來,不管這倆是哪個,咱以後也能吹個牛不是……」

  李東掃了一眼關錦月:「明年你自己去看不就好了。」

  「呀,說你什麼就聽著好了,還敢頂嘴。」魏濤挨著他,伸出手摟住他的脖子,將他身體帶入自己懷中,你不求饒,我可就發力勒了。

  李東這樣的學霸,能跟魏濤劉磊等人在初中關係不錯能夠打成一片,不矯情,開得起玩笑也合群,是他在高中也吃得開的原因。

  「服,服。到校報到之後,馬上安排。」

  高中畢業了,李東也終於敢跟著魏濤在店門口點上一支煙吞雲吐霧,看到有認識的老師經過,也能坦然面對。

  「磊子,過來跟李東研究一下,聯繫同學,明天咱就出發。」

  高考,有李東這樣手拿把掐信心實力並存的,更多的高三考生則是忐忑,擔心自己沒有發揮好,沒有拿到理想的分數。家裡期待值低的還好,有期待值且自身信心又不是很足的,想著的是趁著分數出來之前痛痛快快的玩,伸頭一刀縮頭一刀,也得先讓自己玩嗨了再說。不然成績出來了不理想,玩的心思也會受到影響。

  魏濤當下玩心也起來了,真正經歷了南方一行之後,運氣和心態占據了成功的很大成份,再讓他來一次,依舊是沒把握方方面面都這麼順利。

  在2003年這樣一個時間節點,自己兜里揣著十幾萬的存款,還給母親安排了一個安穩不太累的小生意,內心之中是隱隱有那麼點驕傲的,我這重生比起那些『大佬』差了不是一星半點,但於我自己而言,值得有這麼一點點小小驕傲和給自己放鬆一下的資格。

  屋內的周興蓮,看著兒子和劉磊李東在那分別打電話約人,安排明天的行程,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快去玩吧兒子。

  關錦月頭不抬,店裡的活兒不需要她了,有龐家母女,但這刷碗和家裡的活兒,她還是在搶著做。剩下的時間,永遠是低著頭,面對著書本,面對著一張一張的卷子。

  「我說過的,哪怕我們省里只招一個人,也必須是我。」

  以前高考不會以難度來拉開距離,今年又是特殊時期,本以為題會簡單一些,結果卻是死亡難度,在這樣一個難度下,李東還能夠估分700,這讓關錦月對於刷題這件事,又有了新的認知。

  基礎分數,我要做到一分不丟。

  英語,我給自己的容錯概率是兩分。

  語文作文,我不能丟六分以上。

  刷足夠多的題,才能確保機械記憶和熟悉各式各樣的題。

  不該丟的分,一分不丟,一旦有超綱的題,10%的丟分是極限。

  700分,我也可以。

  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刷題進入到瘋魔狀態的關錦月,在期末考試即將到來之際,完全沒有一點備考的壓力,在她的認知里,對手從來都不是身邊這些人。

  年級第一,是正常狀態。

  拉開與第二名的分數,才是她現在應該做的。

  前段時間聽到了魏濤的一句話,關錦月在觀察了家附近幾家養的土狗之後,得出了結論,那句話說的一點問題沒有。

  穩如老狗。

  奧林匹克競賽證明了我沒有超級天才的大腦,那就讓零失誤成為我最強悍的制勝法寶。

  學生,考學,考高分。

  短暫的晚間吃飯休息時間,關錦月吃過飯之後刷碗,還留出了完成半張卷子的時間。

  到點,拿著卷子和筆,走出『鮮時光』。

  魏濤喊住了她,從兜里掏出二百塊錢,塞進她的校服褲兜。

  關錦月沒拒絕,只是點點頭,向著學校的方向走去。

  劉磊站在魏濤的旁邊,咂巴著嘴:「濤,叫你濤狗真沒叫錯,你小子還真是老太太扶牆喝粥,卑鄙無恥下流,這養成系的遊戲我們玩得過癮,你小子都發展到現實中來了,看看,任誰看到這傢伙,能想到她是個優質股。」

  李東湊過來,一臉好奇:「咋,咋?」

  劉磊瞥了他一眼:「咋個der,知道那是什麼嗎?我前幾天才知道一個詞,叫,叫寶藏女孩。」

  李東撇撇嘴:「就她?」全校面前丟臉都不是一回兩回了,是自己老同學母子倆心善人善,才讓這位沒有繼續一副倒霉催樣子的活在學校,哪怕她是年級第一,依舊不會得到大家真正的尊重。

  劉磊鄙視的看了他一眼:「李東啊李東,枉你還是學霸,知道什麼叫做深藏不露嗎?我打賭你根本沒有看到過她的臉,沒看到過她真正的長相。」

  李東不解,滿臉疑惑。

  劉磊指著魏濤:「知道不知道,這才是牛人,我不懷疑人家濤子和周阿姨的心善啊,這一點先說明白。關鍵是濤子……嘖嘖,濤子,你跟我說,究竟是先發現的,還是後天養成的。」

  魏濤嚴肅的說道:「別拿她開玩笑,我們都沒資格,李東,明年,你會看到真正的她。我們如果拿她當成鞭策自己的動力,會發現,現在做得遠遠不夠,李東你學霸,可你知道她是怎麼學習的嗎?在什麼條件下學習嗎?你們光看到她出糗了,光覺得她寒酸了,換成你,被人笑話,被人指指點點,永遠都只有校服是最好的衣服,一雙鞋子永遠不敢輕易磨損,為了買一支油筆管和幾個作業本,上山摘野菜一個小時……」

  說著說著,魏濤的眼睛微紅:「在她之前的人生里,人間如煉獄,最開始我也沒打算多管閒事,畢竟我們家條件也不好,後來接觸下來,我不認為現在這是幫忙,她實際上也不需要幫忙。這麼做的原因應該只有一個,我不希望她徹底厭惡這人世間,畢竟這人間也是我生存的人間,它沒那麼差的。我希望將來有一天,她會接受這人間,坦然說一句,這人間,來一遭,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