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瑾歡喜道:「你快給我說說,你們教授是怎麼講課的!」
陳文琢磨了一下,決定說一個有趣版本:「教授說的東西,基本上都在你手上的小冊子裡,這些內容都沒什麼意思,我給你說些好玩的。」
於是,陳文將前世21世紀他從網上看來的許多段子,其實是一些劍走偏鋒的研究者們整理出來的與《蒙娜麗莎》有關的研究結果,以及羅浮宮的一些亂七八糟事,一股腦地倒給了唐瑾。
聽陳文瞎掰一通,唐瑾吃驚得張大了俏嘴:「壞傢伙你說的這些是真的嗎?」
陳文嘿嘿一笑:「全是我胡思亂想的,有些是道聽途說的,未經考證,唐姐你當故事聽聽就行,千萬別當真。」
唐瑾輕輕嘆息:「壞傢伙你現在真是不得了啊,這學問漲得真快!馬老師給我說過一句話,做考古研究的人就應該是大膽地去猜想、小心地去求證。你剛才說道那些東西,雖然是你的猜想,但如果真的可以被求證,那將是了不起的成就。」
陳文笑道:「我對考古成就沒興趣,走,咱們抓緊時間看其它畫作,一會出去吃個飯,再回來看東方館。」
唐瑾問:「出去了還能再進來?」
陳文說道:「咱們買的是聯票,今天全天都可以隨便進進出出。」
從羅浮宮出來,兩人找吃飯的地方。
羅浮宮位於塞納河北岸,也就是右岸,這一帶的高消費場所還是不少的。陳文選了一家牌面挺上檔次的綜合餐廳,奔著死貴的菜品,刻意討好他心愛的唐姐。
來法國兩個月了,陳文今天第一次吃到了松露和深海魚子醬。
一頓飯下來,吃掉了3千多法郎。唐瑾在心裡換算了一番,差不多是4千華夏幣,她驚呼:「相當於以前我們電台普通員工一年工資啊!」
陳文微笑道:「只要吃得起,這都不叫貴。為了唐姐吃得好,別說3千法郎了,3萬法郎一頓我也請得起!」
唐瑾笑道:「資本主義的生活真腐敗!」
陳文輕嘆一聲:「關人家資本主義什麼事啊?咱們吃自己的,花自己的,沒偷沒搶,既沒有貪污腐敗,也沒有沾公家的便宜,這屬於自主消費!」
唐瑾噘著嘴,做了個可愛的表情。
陳文是脾氣很好的人,兩世都是好脾氣,極少跟人抬槓。但剛才,他忽然忍不住懟了唐瑾一下。
他發現,不論是國內還是國外,總有一些華夏人張口閉口就拿資本主義說事,明明是心裡想著一套,卻在嘴上埋汰資本主義,仿佛這樣說過之後,他們能為自己找到一種開脫和藉口。
別人怎麼做,內心怎麼想,陳文管不著,他可不希望深愛的唐姐也養成這種壞毛病。
吃完這頓死貴但很好吃的大餐,兩人回到羅浮宮,陳文挽著唐瑾的肩膀,奔著東方館就去了。
東方館,顧名思義,裡面的幾個展館都是東方國家文物主題,也就是亞洲。
最大規模的兩個展館是西亞館和印度館,前者是波斯文化主題,後者以印度為主,涵蓋了其周邊的幾個東南亞國家。
波斯和印度的文物,陳文心底里壓根瞧不上那些玩意,他連腦子都懶得費,不去記憶他們國家的東西。
陳文聽馬老師說過,推薦他參觀華夏館。
馬老師說的名字是「中國館」,陳文覺得應該是跟波斯館、印度館差不多的牌面。
但是找了半天,陳文和唐瑾終於找到了一處面積不大的展廳,門口掛了個牌子,寫著一個英文單詞——china。
特貓的連第一個字母都不大寫。
走進展廳一看,全是瓷器,華夏的瓷器。陳文想起大門口的那個單詞,原來那意思不是中國,而是瓷器。
一百幾十平米的小展廳里,擺放著四長溜的半人高的玻璃展示櫃,數以百件的華夏瓷器被碼放在柜子里,遊客走上前,低頭彎腰便能從上往下端詳裡面的物件。
那感覺,陳文覺得就像走進了家樂福超市的冷鮮區,彎腰低頭端詳冰櫃裡的凍肉和海鮮。
四個大玻璃棺材裡的瓷器,被簡單粗暴地做了分類。
一個柜子里全是瓶子,各種瓶子,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細長脖的、帶耳的。一個柜子里全是盤子,大的,小的,彩的,素的。
一個柜子里全是碗和杯子,亂七八糟攙和在一起,甚至有的碗裡放著一隻跟它風格完全不搭的杯子,就像餐館食客吃完以後,服務員收拾桌面將餐具疊放。
最後一個柜子里全是工藝品,瓷器做的動物和人物,其中有幾隻唐三彩。還有一些造型古怪的瓷器,看樣貌是容器,但陳文認不出它們是做什麼用途的,也被羅浮宮的人歸置到了工藝品的展示櫃裡。
只有極少數瓷器邊上有小紙牌,寫著它們各自的名稱和年代簡介,絕大部分的瓷器是沒有標籤的,你都不知道這玩意是哪個朝代的、叫什麼名字。
與波斯館和印度館的展覽內容相比,華夏館,準確說是瓷器主題的華夏館,這裡的館藏展覽顯得很雜亂、很不專業、很缺乏細緻的打理。
陳文覺得,從這個細節也能夠看出羅浮宮對待華夏文化的態度不夠重視。
他在心底里嘆了口氣,羅浮宮的態度其實也是整個西方在1992年對待華夏的態度,這個時候的華夏並沒有實現經濟的崛起和飛升,仍然是第三世界國家,還要再過很多年才能夠成為世界第二經濟強國。
陳文對西方藝術已經有了不少認識,畢竟在凡大文學院上了兩個月的課,但他對於自己國家的瓷器還真是了解不多。
唐瑾愉快地給陳文當起了講解員,康熙的瓶、雍正的碗、乾隆的罐、光緒的盤,唐代的盞、宋代的洗、元代的壺、明代的杯。
陳文牽著女友的手,笑著夸:「唐姐你懂的真多,我喜歡!」
唐瑾說:「雖然羅浮宮對華夏瓷器的擺放顯得很粗獷,但是我們遊覽也很方便啊。你看,瓷瓶全在一起,各個朝代在一塊,假如你恰好對瓷瓶感興趣,那就很方便了,你不用到處去找了,就呆在這一個柜子跟前,使勁看瓷瓶就行了。」
陳文忍不住笑道:「唐姐啊你的心態真好,明明是羅浮宮的人太懶太缺乏華夏知識,而且他們很不重視我們國家,被你這麼一解說,反倒能找到遊覽的便利和樂趣。」
唐瑾轉過身,認真地注視著陳文的眼睛:「其實在生活中也是這個道理,咱倆的感情我也是這樣去體驗的,倘若我非要跟自己較真,跟你耍脾氣,跟淺淺妹妹搶東西,那這日子就沒法過了。」
陳文心裡一陣的溫暖,在他和唐瑾的愛情上,確實虧待了唐瑾。一直以來,包括將來,陳文都打算用自己的愛情行動,用資源和生意去補償唐瑾。除了結婚證,他什麼都願意,都可以給唐瑾。
不過陳文能夠從唐瑾的話里聽出她的心態,他感覺自己真是有福之人,得了一位這麼體貼的姐姐女友。
時間差不多到了,陳文領著唐瑾離開羅浮宮,找到了自己的車,駕回了凡爾賽。三十公里的路,一腳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