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淺笑道：「是該這樣，你身上錢一定要夠用，這樣我才放心，如果不夠用，我再帶著康康，從你帶他去過的那家財務公司給你打錢過去！」
陳文捏著蘇淺淺的小手：「我缺錢的話，立刻打你大哥大，等你救濟。」
7點半，蘇淺淺出門，回財大開會去了。
陳文在家打掃了一通衛生，把各房間和樓梯拖了個乾淨。
8點半，陳文離開蘇宅，前往中行滬市總部，背著他的79式桶包，裡面裝著12萬現金、本外幣存摺以及護照和機票。
抵達中行，陳文順利見到了上次為他辦理本外帳戶的男經理，此人名叫郭啟文，他老婆是許美雲在工行理財部的財務人員夏至純。
陳文告訴郭啟文，今天他辦理兩個業務。首先存入12萬華夏幣，然後兌換等額1千美刀的法國法郎。
在將陳文的護照簽證和機票複印之後，郭啟文很迅速地替陳文辦妥了一應手續。
陳文的本外帳戶存款是52萬華夏幣，大約能夠兌換10萬多一點的美刀。
1992年法國法郎對華夏幣的匯率是1.2。美刀對華夏幣是5.15。最後陳文拿到了4300元法郎現金。
有零有整，40張百元法郎，300元的零錢。
既定的業務辦理完，陳文想起美刀對華夏幣的匯率將在兩三年後漲到8以上的事，他對於這波行情還是不死心，便問郭啟文：「我如果想收購一批美刀，你有沒有辦法？」
郭啟文問道：「陳先生你想收購多少啊？」
陳文說：「一百萬華夏幣。」
郭啟文流露出為難的表情：「這麼大金額，犯法的！」
陳文無奈地輕輕嘆氣，他當然知道炒匯是犯法的，而且他知道還有幾個月就將是93嚴打，這個節骨眼上，不論是他親自辦，還是讓蘇淺淺來辦，都是有巨大風險的。
別的年份不好說，你要是敢在92到93年炒匯，抓到有可能槍斃。
看來這一波50%的美刀匯率紅利是吃不到了，陳文也只能不再去想這事。
法郎裝進桶包，陳文向郭啟文告別，離開了中行。
從中行出來，沒走幾步，陳文便被一個男子攔住。
「有外匯嗎？我高價收！」男人小聲說道。
陳文立刻明白，這人是傳說中那種倒外匯的人。
現在這個時候參與這種買賣，肯定會賺錢，而且可以在未來兩三年有50%的利潤。
不過陳文剛才在中行裡面就已經打消了倒美刀的念頭，他自己連百萬級別的生意都不想去做了，眼前這個外匯販子的仨瓜倆棗，陳文更是不會瞧上眼。
「不好意思，我沒有外匯。」陳文客氣地回答，繼續朝前走。
那男人追著陳文，又問道：「我高價收！」
陳文的桶包里有4300法國法郎，但這是他帶著去法國的路上要傍身的，豈能賣給這個販子。
「不好意思，我真的沒有外匯。」陳文再次拒絕交易。
「來這個中行網點辦事的人，圖的是全市唯一一個本外帳戶業務，你肯定有外匯額度。」那男人繼續不依不饒，「你把你的外匯賣給我，你一進一出，立刻賺幾百上千塊，怎麼樣？」
陳文不想再與這人糾纏，淡淡說道：「不好意思，我真的沒有外匯，你不用浪費時間了。」
那人見陳文如此堅持，便不再纏著他，扭頭就走，繼續守在中行大門外，端詳新的目標。
陳文鬆了一口氣，招手攔計程車。
「王先生！」
忽然，陳文聽見不遠處有人喊了這麼一嗓子。
陳文第一時間並沒有意識到這是在喊他，因為他姓陳，不姓王。
很快，陳文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王先生！」拍他的人，笑著說道，「哈哈，果然是你啊！好久不見！」
陳文轉身一看，居然是光頭！
此前陳文做小皇叔生意，從王老闆那裡進貨，發給財大附近盜版書團伙，那團伙的老大就是被業內稱為「光哥」的光頭佬。
「呀！光哥啊！好久不見！」遇到了熟人，陳文也是有些意外。
自從陳文退出盜版書和磁帶生意以來，差不多有3個月沒再遇到光頭和他哥哥大金牙了。
「王先生是來這家中行辦業務的嗎？」光頭問道。
王先生這個稱呼是陳文做盜版生意時使用的假姓，目的是為了安全，他也不打算把自己的真實姓名告訴給光頭。
「有朋友在裡面上班，今天路過，便過來看看。」陳文改守為攻，「光哥你為什麼會在這裡，難道你現在是銀行員工嗎？」
「嘁！我哪裡有那個本事！」光頭笑道，「我現在做點外匯生意，在這裡蹲點。」
陳文一下子來了興趣。
倒不是他想通過光頭倒外匯，而是他對光頭和大金牙的現狀有點感興趣。
吃飯是很好的聊天方式，但這會才上午9點，不適合吃午飯。綠緣閣是喝茶聊天的好地方，但光頭要在中行門口逮客戶，肯定不會跟著陳文去高檔茶樓。
「來，我們到旁邊聊會。」陳文領著光頭，離開了中行大門口附近。
先來到一家小賣店，陳文買了兩包雲煙和兩個易拉罐。兩包煙全都塞到了光頭的手裡，把光頭給開心得不行。
兩人坐在路邊花壇的欄杆上，抽著煙，喝著易拉罐飲料，熟人熟氣氛，很快就聊開了。
光頭和他哥哥大金牙，如今已經不做盜版磁帶和圖書了，一方面是專項整治比較厲害，另一方面是這兄弟倆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不打算再做老行當，至少在接下來一兩年不做。
陳文問：「你倆的人身安全有什麼問題啊？」
光頭解釋了一番。
陳文退出前，也就是專項整治剛開始的時候，他、趙經理和大金牙合作，狠狠地出了一批貨，三個人每人的盈利都是百萬元級別。
最後的那一批貨，被大金牙以低於行價的價格賣到了蘇省，大金牙這邊狠狠賺了一筆，盈利起碼是陳文的兩三倍。
陳文和趙經理是無所謂的，利用大金牙的渠道來賺錢而已。大金牙做的這最後一筆買賣，其實是嚴重破壞行業內規則，也就是跨區賣貨這種江湖大忌。
你把滬市的貨賣到蘇省，而且還是低價出貨，等於是砸了蘇省當地盜版販子的飯碗，這種事情是江湖三大仇之一。另外兩個仇是YIN人妻女和殺人父母。
蘇省的販子當然不肯善罷甘休，很快順著出貨的渠道，摸排出了大金牙的底細。於是幾個蘇省老大帶著小弟們，到滬市來找大金牙談判。
大金牙在最後一筆買賣賺了將近300萬，加上他以前攢的盈利，未來幾年不做生意也不擔心沒飯吃，於是帶著光頭躲了起來。
蘇省的老大們沒找到大金牙，便扔下了狠話，警告大金牙兩兄弟，不許踏入蘇省，否則砍手剁腳。
大金牙也是道上的人，聽到消息之後，通過中間人，把幾句話帶給蘇省的老大們，內容是一份保證：「我大金牙這輩子，人不進蘇省，永不碰蘇省生意。」
此外，他還通過中間人，送了10萬現金給蘇省的一位老大。
於是，蘇省那幫做盜版的傢伙，面子裡子都有了，也就不再追究大金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