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是知道未來歷史走勢的，90年代末將迎來房改，進入21世紀將迎來商業房產的大飛躍，學房屋裝修設計的人大概率能賺錢。
眼下是1992年，這個專業是冷門且小眾。陳文不由得暗暗欽佩和王巧和她父母的眼光，能選擇這麼有錢途的專業，即將趕上時代的契機。
對於陳文即將就讀的凡爾賽大學西方文學專業，王巧表情認真地夸道：「西方文學是很值得一學的專業，我很崇拜許多西方的文豪，可惜我自己沒有機會去進修文學專業。如果我們將來都能去法國，希望陳文同學能夠將你從凡爾賽大學課堂上學來的文學知識，分享給我知曉，我會非常感謝的。」
陳文心想，你是文藝女青年，這個好啊，我喜歡！
陳文禮貌地回答：「簽證還沒拿到手，聊這種話題不合適。萬一我沒拿到簽證，你拿到了，我就很難堪啦！」
王巧笑道：「你這人還挺謙虛的！」
王巧的爸媽陪著女兒來參加面試，倒是不干預女兒和其他申請者聊天。陳文悄悄看了眼，王巧爸媽大約40幾歲，衣著挺得體，看上去像是知識分子，不是體力工。
一邊閒聊，陳文一邊掃視其他幾十個申請者。
有的人表情輕鬆，與身邊的人隨意閒聊。有的人很緊張，不停喝水的，蹦蹦跳跳的，甚至有人偶爾會發出一聲大喊，喊一些「加油」、「必勝」之類的詞。
9點整，大使館的鐵門被值班人員從裡面打開。
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幾十個面試者按照面試通知函的序號排隊，在大鐵門的第一道檢錄關口驗證身份證件，逐個走進大使館的建築物。
陳文的邀請函編號是第17號，這是今天上午所有人的序列。在朱先生的5人客戶小團隊裡，陳文是第二位，在他前面的人是王巧，總第6號。
那個去波爾多留學的男生，排在第20多號。那兩個投奔老公的婦女，陳文懶得去記她們的序號，只知道排在最後十幾個的人全是探親簽證申請者。
第16號申請者進場後，輪到陳文檢錄了。
首先，一名華夏武警戰士對陳文進行了安檢，查驗了他的桶包里的全部物品，確認沒有槍枝彈藥和刀具。
陳文的煙盒允許帶入，但是打火機被留在安檢口。陳文沒菸癮，偶爾抽一根而已，也就不在乎打火機的事了。
隨後，一中一外兩名法國領事館的工作人員查驗證件和材料。
陳文出示了領事館面試通知函、護照、身份證、畢業證、凡爾賽大學入學邀請函、無犯罪記錄證明、未婚證明、中行存摺等等一大堆的材料。
驗證無誤，那名老外工作人員用法語說道：「請向前進到一樓大廳，右轉進入走廊，到左手第二個房間排隊等待面試。」
陳文的法語是很厲害的，但是他知道很多申請者的法語是不行的，這個老外工作人員使用這麼複雜的法語，分明會折磨到不少申請者。
陳文用法語說道：「直走右轉再左轉，唉，我估計很多申請者會搞不清方向的，沒準會有人跑到二樓去。你們真厲害，從這裡就開始考核大家的法語水平了。」
那個老外工作人員微微一笑：「祝你好運，年輕人。」
陳文點點頭，將自己的一大堆證件塞回桶包，走向了領事館建築。
由於每個申請者在大門口檢錄時需要耽誤1到2分鐘，使得每一個進場者之間的距離被拉開。後一個人走進領事館建築，已經看不見前一個人的蹤影。
所以可以很容易出現這種情況：假如某個申請者沒有聽懂那位老外工作人員對面試房間的交待，那麼這名申請者一定會抓瞎，不知道該去哪一個房間，因此他或者她，將極有可能因為找不到正確的房間，而錯過約定時間的簽證面試。
如陳文方才所說，簽證面試從大門口的檢錄就已經開始了！
陳文沒有義務替後面的申請者當引導員，他自己還需要完成面試呢。法語水平不行的申請者，吃這種暗虧能怪誰呀。
快步走進大樓，陳文來到一處面積不很大、但裝潢很有法國風味的大廳，跟法頌餐廳的許多細節很相似。
來不及觀察更多細節，陳文快步繼續向前，看見右手有一處通道口，便向右轉進了走廊。
一路上沒有任何的指示牌，偶爾有幾名或華夏臉、或老外臉的工作人員。陳文沒有向他們打聽，一是陳文聽懂了法語指引，知道該去哪；二是他猜測，既然大門檢錄就開始玩招數，那麼法國佬肯定不會讓工作人員在領事館建築里當導遊。
陳文沉住氣，沿著走廊向前走，門與門之間的路程真是不近，差不多走了10米才遇到左手第一個門。
經過了第一道門，陳文繼續向前走了大約8米，遇到左手第二個門。
門是關著的，門外沒有任何文字指引提示。
陳文不管那麼多，直接推門而入。
進門後，房門自動關閉。陳文回頭望了一下，房門的背後安裝了粗彈簧，能夠自動關門。
再轉回身，陳文看見了房間裡的樣貌。
房間很大，大約有50平米，能坐下幾十個人。在進門右手側的牆壁上，有一扇密閉的鐵門，門口的椅子上坐著一名閉口不言的工作人員。
房間裡擺放著像銀行等待區裡的那種臨時座椅，10多個申請者坐在椅子上，有的人在閉目養神，有的人在看陳文。
陳文一眼看見了6號王巧，王巧也看見了陳文，高興得她立刻向陳文揮手。
陳文樂呵呵地走到跟前，坐在了王巧的身邊。
王巧遇到熟人，雖然是今天早上剛剛認識半小時，但也是熟人。她小聲說道：「我緊張死了，看見你，我就不緊張了。」
陳文說：「我又不是安神藥，怎麼會對你這麼有療效？」
王巧說道：「反正我看見熟人，心裡就踏實了。哎，你能找到這裡，說明你的聽力也很好的。」
陳文說：「法國佬太特麼陰了，從大門口就開始挖坑害我們同胞！」
王巧環顧四周，小聲說道：「別這樣說啊，小心被工作人員聽到的。」
陳文說：「沒事，那個老外離著遠，聽不到。」
王巧說：「那也別說他們壞話，萬一被他們聽到就不好了。」
陳文說：「等咱們去了法國，就到艾菲爾鐵塔頂上開罵，專罵法國佬，罵聲傳遍全巴黎！」
王巧噗嗤笑了：「陳文你這人真逗！」
陳文笑道：「你不緊張了吧！」
王巧說：「不緊張啦！下一個就是我去面試！」
陳文問：「什麼情況，你不是第6號嗎？」
王巧指著前方牆壁的一個鐵門：「你看見那裡沒有？」
陳文點點頭。
王巧說：「我進這個房間的時候，那個鐵門打開了，從裡面走出來三個法國人，他們把1、2、3號申請者喊進去面試了，然後關上了門。」
這時，第18號申請者也推開房門，一臉沉悶地走進大房間，坐到了一個空座位上。
陳文數了一下，包括他和王巧在內，房間裡一共15個人。顯然，王巧說的是真的，前三號申請者正在面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