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淺雖然是第一次坐長途火車,但她又不是傻子,在財大念書的時候就見慣了各種男人的搭訕,先跟你閒聊兩句,隨後就是問你是哪個專業哪個班哪間寢室。
剛才開始的時候,身邊這個男人說的是客套話,現在他開始詢問蘇淺淺的行程信息了,蘇淺淺便不再理他,扭頭看著窗外的風景。
那個男人見蘇淺淺不說話了,又扯東扯西說了幾句旁話,便不再搭訕了,時不時地偷看蘇淺淺兩眼,這麼漂亮的小姑娘不多見啊。
蘇淺淺心裡祈禱:陳文你一定要補到臥鋪啊,我這裡上上下下6個臥鋪離著這麼近,好多陌生人晚上要睡得離我那麼近,你不在身邊我好害怕啊!
車長辦公席的臥鋪配額不夠,陳文無法補到票。
車廂隔離門鎖上了,陳文無法聯繫到蘇淺淺。
蘇淺淺被上鋪的男人搭訕,等了一個多小時等不來陳文。
對於這兩個年輕戀人而言,這趟旅途的開端真是不愉快。
---------------------------------
正陷入困局中,轉機來了。
「香菸啤酒瓜子飲料,勞駕把腿讓一讓來!」一位列車員推著長條形的不鏽鋼小推車,從6號車廂與7號車廂的連接處緩緩地蹭過來。
站在和蹲在過道上的旅客紛紛起身挪開,等小推車過去後,他們再重新搶占空間。
陳文那是有過前世豐富的乘坐火車經驗的人,一看這個情況,立刻心裡有了計較。
列車員推著小推車,穿過了整個7號車廂,經過了車廂盡頭的車長辦公席,來到了隔離門前。
列車員掏出鑰匙,扭開了隔離門,把小推車推過去,停車,轉身鎖門。
就在列車員即將鎖門前,陳文快步走過去,喊了一聲:「給我一瓶可樂!」
列車員從長條形箱體裡拿出一瓶長得像可口可樂、但絕對不是可口可樂的東西,從掩了一半的隔離門裡遞給陳文,說道:「三塊錢。」
陳文手裡拿著一張十塊錢鈔票,試圖從掩了一半的隔離門裡擠到8號軟臥車廂那一側。
「哎哎哎,你這個人怎麼回事,你不是臥鋪車廂的人,你不可以過來的!你就在那邊買好了!」這個列車員也是老江湖,像陳文這種試圖以買東西的名義闖關的旅客,他見多了。
列車員用自己大腿別住隔離門,門縫又縮小了一半,陳文半截身子被夾住了,過不去8號車廂。
陳文把十塊錢塞到列車員手裡,低聲說了句:「不用找了!讓我過去,我到11號車廂找我朋友。」
列車員看了眼手心,看清楚是十塊錢,立刻閃身讓開了門口位置。
陳文一下子闖過了隔離門,接過自己買的那瓶水,快步走向了臥鋪車廂,一路穿行而過。
---------------------------------
陳文來到11號車廂,找到5號下鋪。
蘇淺淺仍然在看著窗外。
下鋪靠近過道的床頭坐著一個陌生男人。
陳文猜,應該是上中鋪或者附近鋪位的旅客,這種借坐的情況在臥鋪車廂很常見。
陳文側身來到兩個下鋪之間的小茶几跟前,緊挨著蘇淺淺坐下。
蘇淺淺感覺有人碰到了她,扭頭一看,驚喜道:「你回來啦!補到票了嗎?」
陳文搖搖頭,嘆氣道:「沒有。」
蘇淺淺問道:「沒有票,你是怎樣過來的啊?」
陳文把剛才的經歷說了一番,車長辦公席的票不夠,他給了列車售貨員小費,溜了過來。
蘇淺淺自責道:「都怪我沒用,如果我們進站後我可以自己上車,你就可以直接到車長辦公席排在第1個了!」
陳文摸摸蘇淺淺的手,柔聲說道:「沒關係了,別這樣說。一會我再想想其他辦法吧。」
蘇淺淺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塑料牌,上面印著「11車5號下」,說道:「這是剛才列車員給我的,我的票她收走了。」
陳文說道:「這是換票,明天早上下車前,她會找你再換回來的,你收好這個,別弄丟了。」
陪蘇淺淺坐了一會,陳文看見列車員走了過去,陳文起身跟了過去,看到列車員走進了11號車廂的列車員室,陳文確定了這位就是本節車廂列車員。
陳文敲了敲門,列車員拉開門,問道:「什麼事?」
陳文說道:「我們一共兩個人,只有一張臥鋪,我想補一張臥鋪。」
列車員說道:「補臥鋪去7號車廂。」
陳文說道:「我去過了,那邊只有4張臥鋪,我排在第8個,沒補到。」
列車員說道:「這我就沒辦法咯!」
陳文看了看左右,沒有人,小聲說道:「麻煩您幫忙想想辦法,我不介意多花點錢。」
列車員問道:「你和你朋友是哪個鋪?」
陳文說道:「11車5下。」
列車員看了看陳文,想了一會說道:「晚上八點,你來找我。」
陳文連忙答謝,心想,有戲哦!
----------------------------------------------------------
陳文回到蘇淺淺身邊。
坐在下鋪的那個陌生男人已經不見了。
陳文把剛才他與列車員的交談內容,小聲說給了蘇淺淺聽。
蘇淺淺詫異道:「不是說只有4張臥鋪嗎,那個列車員還能有什麼辦法?」
陳文笑道:「既然她說有辦法,那就肯定有辦法,咱們等到八點就行了。」
陳文從桶包里拿出各種零食,與蘇淺淺一邊吃,一邊聊。
過了一會,一位穿著白褂子的列車員推著小車來賣盒飯了。
陳文買了兩盒,對蘇淺淺說:「這玩意你湊合著吃,火車上條件不好,這趟車沒掛餐車,只能吃盒飯了,要不然我可以帶你去餐車吃炒菜。」
蘇淺淺吃得津津有味,連聲說味道不錯。
陳文心想,你這是吃個新鮮,將來要是有機會你多吃幾次火車盒飯,這味道你聞著就反胃了。
不過這種煞風景的話,陳文是不會說出口的。
這次旅途的前半程充滿了辛苦和不安,現在陳文的臥鋪總算有了希望,還和蘇淺淺一起吃上了熱騰騰的飯菜,感覺已經很幸福了,何必顯擺自己的見識,破壞這份寧靜的愉快呢!
----------------------------------------------------------
晚上八點,陳文來到11號車廂列車員室,之前打過交道的列車員在裡面。
陳文賠了個笑容問道:「列車員同志,我是11車5下的,還記得我嗎?我和我朋友兩個人,只有一張下鋪,需要麻煩你幫忙。」
列車員辨認了一會陳文的長相,點點頭,說道:「你跟我來。」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半節車廂,在一個無人的車廂連接處,列車員報了一個數字。
陳文前世遇到過這樣情況,明白列車員的意思,他知道行情,沒有還價,直接把足額的錢交給了列車員。
列車員領著陳文,繼續穿過一串車廂,最後來到了位於車組最末的「加2」車廂。
走進這個車廂,陳文發現光線很暗。
之前的那些車廂都是開著車頂的大燈,而「加2」車廂的大燈全滅,只開著過道小桌板下面的小燈。
走了一會,列車員在一個鋪位前停下腳步,對陳文說道:「6中,這個鋪是我自己睡覺的,你就睡在這裡。儘量不要到處亂走,我們很多同事在旁邊睡覺,不要吵到他們!」
列車員繼續叮囑:「如果我們領導問你,你就說你是11車老劉的朋友。」
陳文點頭說道:「我明白了,謝謝劉姐,我是11車老劉的朋友。」
老劉列車員走後,陳文環顧四周,這裡應該是列車員們專屬的車廂了,所有的鋪位都掛著不透光的厚帘子,他也弄不清哪些鋪位有人,哪些鋪位沒人。
陳文想了想,覺著應該去告訴蘇淺淺一聲。
於是陳文一路穿過多個車廂,來到11車5下,把自己從列車員手裡買到列車員自己睡覺臥鋪的事告訴了蘇淺淺。
蘇淺淺驚訝得小手掩著口,小聲說:「陳文你真行啊!這都被你想到辦法!」
陳文小聲說道:「這事你別聲張啊!我走了,劉姐不讓我到處亂走,我現在去睡覺了,咱們明早見!」
蘇淺淺趕忙答應道:「你放心吧,我不會和任何人說這事,我不和任何人說話!」
陳文誇了一聲「真乖」,親了下蘇淺淺額頭,轉身離開了11號車廂,到廁所放了水。
陳文回到「加2」車廂,找到6號中鋪,脫了鞋子順著梯子爬上去,掀開帘子鑽進去,蓋上被子睡覺。
陳文心想,只要自己不發出聲音,也不出去,外面人肯定不清楚6號中鋪裡面睡的是不是列車員老劉,也就不可能遇到列車長了。
陳文還猜測,列車長應該不會幾十個臥鋪挨個掀開帘子查寢吧,那也太得罪同事了!
哼哼,就算列車長掀開帘子查寢,陳文也不怕,自己是11車老劉的朋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