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雨一進房門,就立刻關上門,但卻沒有力氣走到床邊坐下。
此時她的雙腿像是不聽使喚,整個人不受控制般地癱坐在了地上。
剛才與江大海對峙時,她害怕的要死。
因為按照江大海一貫的作風,即使江若雨真的會自殺,他也不會有所顧慮而停止毆打她。
但今天,不知是陳紅梅的話起了作用,還是江若雨的威脅讓他心生忌憚,江大海竟然破天荒地沒有動手打她。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江若雨感到困惑。
同樣感到困惑的還有她的父親江大海。
江大海躺在沙發上,思量了好一會兒。
他沒想明白江若雨今天怎麼敢頂撞他,還有就是他今天竟然被江若雨的眼神震住了。
那種視死如歸的眼神。
江大海今天之所以沒有動手打江若雨,除了陳紅梅的勸說外,還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被這死丫頭兇狠的眼神給嚇到了。
他當時確實有一些害怕,想著死丫頭現在不像小時候那樣容易控制了,他想得儘快找個媒人把她嫁出去才行。
江若雨從地上慢慢站了起來,只覺得脖子火辣辣地疼。她下意識伸手摸了一下,結果手上沾了些黏黏的液體。
她低頭一看,手上有些許血跡。她心裡一緊,想著肯定是剛剛自己太激動了,沒把握好力道,不小心弄傷了。
江若雨趕緊走到鏡子前仔細查看,果然看到脖子上有一道細細的傷口,正往外滲血。好在傷口不深,只是破了點皮而已。
她暗自慶幸,還好今天剛買了創可貼。她迅速從袋子裡找出一片,然後對著鏡子小心翼翼地將它貼在脖子上。
貼好創口貼之後,江若雨也覺得累了。剛剛跟江大海鬧這麼一出,身心俱疲,她往床上一躺,很快就睡著了。
在睡夢中,她又夢到自己回到了小時候。
還是那個夜晚,還是那個熟悉的磚瓦房和石墩,還是那個男孩。
她看見小時候的自己依舊滿眼星光的看著男孩,她有些不舍地對男孩說:「你要是有時間記得來找我玩啊!」
她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意識到一件重要的事情——她還沒有問男孩的名字。
於是她問道:「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然而,就在這時,夢境開始變得模糊不清。
男孩的身影逐漸模糊,她只看得到男孩張開了嘴巴,卻無法聽清他在說什麼。
忽然間,她發現自己置身於一片濃霧之中,四周無人。
江若雨感到一陣恐慌,她大喊「有沒有人」,聲音在霧氣中迴蕩,卻沒有任何回應。
下一秒,宋翔那張猙獰的臉突然出現在她的眼前。
她被嚇得倒在了地上,身體不停地顫抖。宋翔伸出手,眼看著就要打到她的臉上。
江若雨驚恐地大喊一聲:「不要!」,聲音尖銳而刺耳,仿佛要衝破這層迷霧。
緊接著,她猛地睜開眼睛,從噩夢中驚醒過來。汗水浸濕了她的額頭和後背,呼吸急促而紊亂。
江若雨揉了揉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她怔怔地看著眼窗外,天已經黑了。
剛做完噩夢,她感覺有些口渴,便起身準備去客廳喝點水。
她走到房門前時,聽到外面傳來了聲音,便停下腳步仔細聆聽。
只聽陳慧在客廳里不停地嘮叨著:
「舅舅,雖然小雨她做得不對,但她畢竟是您的親生女兒。她身上的傷還沒好呢,您怎麼能又要打她?
還有,她萬一傷到您可怎麼辦?您也得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呀!也就我媽知道心疼您這個大哥!」
江若雨算是明白了,陳慧前面說的話都是假仁假義,實則是為了說出最後這一句。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推開房門。她一眼就看到了三人並排坐在沙發上,心裡冷笑一聲:真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三口!
她面無表情地走向廚房,倒了杯水,然後默默地回到房間。
陳慧也跟著走進了江若雨的房間,她看到江若雨脖子上貼的創口貼,驚訝的問到:「小雨,你脖子……不要緊吧?」
江若雨用手捂著貼了創口貼的地方,眼神冷漠,哼笑了兩聲說道:「死不了!」
陳慧聽到這話,不由得愣了下,她察覺到江若雨最近有些異常。
以往她們倆就算鬧彆扭,江若雨最多也就是不搭理她,絕不會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
再聯想到今天發生的事情,她到家聽陳紅梅說江若雨居然拿著刀威脅江大海,威脅不成還搞自殺。
這是江若雨嗎?難道她被奪舍了?
陳慧雖然這麼想,但是她還是試探性地問江若雨:「小雨,你是不是最近工作壓力太大了?你今天怎麼能拿著刀傷害舅舅,傷害你自己呢?」
江若雨聽到她問的話都要氣笑了,她大笑了兩聲,接著說道:「不是,我說如果是你莫名其妙的被你爸打,你不反抗嗎?哦,對了,不好意思我忘了,你爸死了!」
「你……你什麼意思江若雨?」陳慧氣急敗壞的質問她。
江若雨坐在凳子上翹著二郎腿,一臉無所謂的樣子說道:「怎麼,我說的不對嗎?不是你以前告訴我,說你爸死了!」她喝了口水,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繼續說道:「還是說……你爸沒死?」
江若雨現在還不能把一切都說出來,她在等,等一個時機。
陳慧雙拳緊握,身體微微顫抖,仿佛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江若雨才不怕她會跑去告狀。
陳紅梅母女二人剛到江若雨家的時候,陳慧為了博得江若雨的同情,故意跟她說自己的爸爸死了。
然而,母女二人在這裡生活了十幾年,陳紅梅一直對外說她和前夫是離婚的。
因此,陳慧現在要是去跟江大海或是陳紅梅告狀,那被罵的應該就是她自己了。
就算陳慧說江若雨撒謊,經過下午的事情,江大海估計暫時也不敢對江若雨動手。
陳慧就算現在氣的想打人,她也得忍著。
她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咬牙切齒地對著江若雨說:「小雨,那是我小時候不懂事,瞎說的。我爸和媽只是離婚了,他還健在。」
江若雨不屑一顧,她起身說道:「我管你爸是死了還是沒死,不感興趣。」
說完,她拿著放在床頭柜上那把水果刀,打開房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