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走到趙王面前,跪下來,非常恭敬地給他磕了三個頭,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趙王的臉,又青又紫。鄭王面色很冷,旁邊跟隨的人,看了都不自在。
就連周王,看著趙王的神色都是很不悅「老五,溫婉到安家去當奴婢,大庭廣眾之下說了出來,你以為是多光榮的事,生怕別人不知道是吧?你是不是覺得溫婉去給人當奴,給我們皇家增了光,添了彩。讓你感覺非常有面子。」
鄭王聽了周王這句話,再看了溫婉,眼裡閃過精光。周王雖然厭惡他,但是這話卻說得非常中肯。溫婉如果是故意,那這孩子,確實是聰明,估計以後趙王再也不會拿這事說嘴了。
趙王對溫婉的這一舉動,氣惱萬分,沒想到溫婉給他來這招。這下,自己做什麼說什麼都是錯的了,完全陷入被動的境地。不過,很快臉色恢復正常,把腰間的羊脂玉佩取下來,送給了溫婉,說自己當時也不知道你是我的外甥女,要知道,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了。
溫婉高興地接過禮物,然後,行了個謝禮。拿著玉佩給鄭王看,一臉沒見過好東西的樣子。周王看了覺得自己不送禮不像話,看了自己身上,沒帶什麼飾品,一咬牙,從袖子裡摸出一個圓滾滾有雞蛋那麼大,特別漂亮的珠子。
溫婉看了,趕緊又搖頭又擺手,表示著不要。周王這下不高興了,「老五送的東西你就收,我送的東西你就不收。怎麼著,看不上我送的東西,還是認為我不配做你的舅舅。」
溫婉聽了還是不要,見周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忙筆畫了幾下,還在鄭王手上寫了一行字。
「三皇兄,婉兒說這個東西,她是不會收的,收了會不安心。她這個做外甥女怎麼能拿舅舅的心愛之物。要是你願意,回頭送給她一本好字帖。她的字寫得不好,正想找一份好的字帖,好好練練字。三皇兄,相對於這顆夜明珠,婉兒更喜歡字帖。送禮物,自然是送合乎心意的,你說是吧。」鄭王在一邊解釋著。溫婉趕緊著點頭。
「好,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明天我就讓人給送本好字帖給你,保管外甥女你滿意。」周王笑容滿面的。這顆夜明珠可是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的,一直放在身上隨身帶著。捨不得離開半步,要真給了溫婉,估計今天晚上,肯定睡不著覺。有這話,他既得了里子又不虧了面子。這個外甥女,有眼色。難怪父皇會喜歡她呢!他也有些喜歡了。看那礙眼的老八,也覺得沒那麼讓他難以接受了。
趙王瞧著周王的態度,眼色不善的看了一眼溫婉,在心裡尋思著,這個孩子究竟是真的這麼純善,還是心裡有了計較。真純善還好說,如果這么小的年齡就有這麼深的心機,那就太可怕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真純善。能讓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吃憋,絕對不會是純良之輩。
「好了,很晚的,我們要回去了。」周王帶著人走了,趙王也跟著他走了。溫婉還是興高采烈地,繼續逛著。
「婉兒,你剛才真的不生氣嗎?」有些愛憐地問著。
溫婉搖了搖頭,笑了笑。自己是真的不生氣,因為他說的是事實。如果當初不是他,自己,肯定已經被打死了,不管什麼原因,是他救了自己,這點沒錯。要真不生氣,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形勢比人強。在這個情況下,難道能否認,或者說他不是要救他。估計這話傳出去,再沒人願意待見她。
學了這麼久的禮儀,知道,如果要感激,最起碼,就得磕頭。相比於其他人動不動就跪就磕頭,她已經好很多。再這趙王也是她長輩,所以給趙王舅舅磕頭,沒什麼太大的心理負擔,就當給他拜壽。
鄭王看著她神色如常,眼中,更是深邃了。這個孩子,有著,一顆真正的純善之心。兩個人逛到非常的晚,到街市沒人,才回去。
「晚上,要跟舅舅睡?」溫婉聽了高興地點著頭。
「婉兒,你打算怎麼處置安氏?」鄭王問著昏昏欲睡的溫婉。
溫婉的瞌睡蟲一下消散了,知道鄭王是有話要說。鄭王摸著溫婉的小腦袋「溫婉,安氏暫時不能動。不管怎麼說,她都是你的庶母。如果你現在報復她,讓她死了。對你的名聲極為不利。舅舅當年就是沒聽人的勸告。肆意報復了之前害我的人。可也因為如此,舅舅在這方面吃了大虧,溫婉萬不可走舅舅的老路。」
溫婉疑惑地看著他,但鄭王卻再沒說他的事。只是讓溫婉不要直接跟安氏作對。有平向熙給那個女人撐腰,要是針尖對麥芒,她就會被人詬病為不孝。不僅會被人所議論,將來還找不到好的婆家。更會遭遇皇帝外公的厭棄。大齊朝是以孝治天下,就算平家的人再怎麼過分,那些人都是她的長輩,不能忤逆,更不能報仇。
鄭王看著溫婉面無表情的樣子,有些難受「溫婉,舅舅是為你好。一個壞名聲,是可以毀了一個人的。舅舅當年就是沒顧忌,恣意行事,才有的那樣壞的名聲。讓你外公很不喜歡我。至於你所受的委屈,以後舅舅會幫你討回來。現在,暫時不要動。」
溫婉擺了擺手,筆畫著「舅舅,那些人對我來說都是陌生人。我不會去報復他們的,我只要把我自己的小日子過好就好了。」
溫婉想了想,仔細筆畫「舅舅,我想知道。為什麼平家,這麼亂?」
在王府,鄭王咳嗽一聲旁邊的僕從都得抖一抖。連世子表哥都得小心翼翼。在平家,平國公的話好象沒什麼用。雖說男子不管內宅,但是,也太囂張了。
鄭王對溫婉的敏銳,很讚賞「當年老國公挑選子嗣,挑選了如今的國公爺,是所有子侄里最書呆的。挑選他的原因,雖然說如今的國公夫人也是一部分緣分。但最重要的時候,讓一個呆且懦弱的人當國公,可以讓你皇帝外公放心。溫婉,這裡面牽涉了很多朝中之事,說多了你也不懂。不過,你現在是父皇親賜的貴郡主,又有金鞭在手。平家的人,不敢對你怎麼樣的。」
溫婉似懂非懂得的點頭。
鄭王看著溫婉的樣子,摸著她小腦袋:「你放心,我已經得了消息,國公爺有心讓爵。世子夫人是個精明的,她不會得罪你。只會與你交好。平家的人,再不敢如此囂張,更不敢欺負於你。」
兩人說了一通的話,鄭王交代溫婉該避諱什麼,顧忌什麼,不能犯什麼錯誤,把自己所遭受的,沒人教導而吃過大虧當為教訓的事情,都一一跟她說了。溫婉聽了,直點頭。
可能是真累了,沒說話,停頓了一會溫婉就睡著了。鄭王看著她面帶微笑的睡顏,想了很久很久,最後,也睡下了。
溫婉其實並沒有真睡著,此時她腦子很清醒。舅舅的話,給她敲響了警鐘。她一個要儘快知道這個社會的規則,才不會犯不該犯的錯誤。至於平家,她無視。安氏,她現在不會做什麼。但只要時機一成熟,也絕對不放過。
第二天送別的時候,溫婉本來想送到郊外去的,可鄭王卻是不讓。就讓她送到王府大門。溫婉死抱著鄭王不放,溫婉非常的難過,那眼淚,就跟不要錢似的。要不是實在不行,鄭王都想把她打包帶走算了。溫婉要死不活的就是不鬆手,最後沒法子,還是被祁言給抱著,才使得鄭王脫身,鄭王全身沾著溫婉的淚水走了。
溫婉腫紅著眼睛,打道回府了。最後的6萬兩,給了林管家3萬兩,讓他給置辦田地跟宅子。田地不管出息,但要有山有水有上好的樹林。宅子要建在安全、清淨的地方。還有三萬,得作為投資費用。
至於封地,溫婉已經跟鄭王說好了,封地的出息先讓管著,暫時不要送錢來,否則那些人看了自己這邊這麼有錢,又來打饑荒。有著手裡的錢,再加上自己還有朝廷給的俸祿!夠她過好日子了了。
回平府的時候,帶了一車東西回去。有筆、紙、硯、各色伐紙、香袋、香珠、花粉、胭脂、泥人、面具、花燈等用品;冰糖葫蘆、卷糖、泥糕片等好些小吃。
回去之後,就讓人分好,給那些兄弟姐妹送去。因為都是些小玩意,還有好些小吃,送的對象自然都是孩子。古代的孩子出去的少,特別是女孩子,都非常喜歡。就連清珊,開始得了東西就給扔了,可還是忍不住撿了起來。看了愛不釋手。
「我這個妹妹,其實也不是那麼狠心的」尚麒拿了溫婉送的筆紙,有些感嘆地說著。也不知道為什麼,娘怎麼老說溫婉的壞話。看著也不像是個壞孩子。而且自己不找她事,她也從來沒找過這邊的事。
大夫人看著自己兒子玩著那鬼面具,不亦樂乎的樣子,在旁邊叫著自己的兒子「尚衛,以後要多親近親近你這個堂妹妹。還有,你得了她的禮物,可不能是個只進不出的主。」尚衛點頭,表示知道。之後,也就尚衛一個人,與溫婉關係比較好。
溫婉回到蘅芳閣,就進了臥房。讓人全都出去,屋子就留了三個人。溫婉、夏語、古嬤嬤。古嬤嬤一看這個架勢,知道是要自己表態了。其實,根本就沒的給她選,她是皇上賜給溫婉的宮婢,就算有品階在,那也只是一個宮婢。自然,是向溫婉表決心了。說自己以後,事事都聽郡主的,再也不敢任意妄為。
溫婉筆畫了幾下,夏語眼睛瞪了下,然後,有些遲疑,在溫婉犀利的眼神之下,硬著頭皮說了溫婉的意思。
溫婉告訴古嬤嬤:「郡主說,不需要事事聽她的。以前是什麼樣,以後還是什麼樣。只是她決定的事情,你聽從了就是。這個院子裡,大大小小的事,還是由你把持著。郡主,她只要有安心的日子就好。」
古嬤嬤先是一愣,接著,惶恐地看著溫婉。她這樣說,意味著,她要給平府的人,或者說給所有的人一個錯覺。蘅芳閣里,包括溫婉自己,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溫婉,她已經被自己拿捏住了。郡主,她的這個主子,是要拿她做餞子,來抵擋平府里跟外面人的糾纏。
她這個主子,精明得都讓人害怕。自己這次,真的栽了。當初選人的時候,是自己自告奮勇的來。想著,福徽公主是個軟綿的人,她的女兒,能是個多麼聰明的。只要她護著,做出忠心耿耿的樣子,到時候,小郡主,還不是得樣樣聽她的。
可事實是,以後,蘅芳閣里,所有的事,的確都是得聽她的。實質卻是,她擋了麻煩,得罪了人,郡主逍遙自在。她得了面子,郡主,得了里子。到了現在,就算想回頭,已經都不可能了。只得認命了。
溫婉對著夏語,夏語趕緊跪著說,自己,絕對不會亂說一句話的。溫婉這才點頭,表示滿意。說著以後,一切照常就是。
「夏影,你去給我弄兩本大齊律法的書給我看。」溫婉想著,要想了解一個國家的規則,直接看律法就可以。
等夏影買了大齊律例,溫婉就天天抱著大齊律法。看到律法的條條框框,不明白的又問了夏影,越看是越不甘心,父殺子,仗責二十;字殺父,監斬。父母不慈也就受些非議,子女不孝前途盡毀。要是父母告子女一個忤逆不孝,子女什麼前程都沒有了。還得禍害孩子。男子可以在外面偷雞摸狗,女人萬一紅杏出牆就得浸豬籠沉死。看得溫婉心裡發毛,這許許多多不公平,不是三句兩句能說明白的。
溫婉看得更是仔細,以後得小心。
「郡主,你無需擔心。這只是對平民適用的律法。」夏影看著溫婉五彩斑斕的顏色,忍不住開口。
溫婉自然知道她現在是特權階級,沒人敢隨意傷害她。當然,暗處的不在此例。可是,對於這個社會的不公平,溫婉還是心裡發寒。這裡的規則實在是太多了。而且,對女人尤其不公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