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星,溫婉自然是不信的。克人,鬼才相信那個玩意。不過溫婉卻想了半天,怎麼都想不明白,為什麼會這麼多人容不下自己。如果只是五房的人,那沒什麼說的。可是大房、二房、三房、五房全部牽扯進去。究竟裡面藏了什麼玄機。自己回到平家到底礙了這些人什麼。按說自己只是一個孤女,到底是什麼,讓這些人為了共同的利益,非要排擠死自己。得讓舅舅去查查,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平家所有的人都容不了她。這裡面,肯定有鬼。
後來溫婉知道,她當時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就憑著她那張臉,鄭王就是回了封地,也不會不管,只是當時真不知道。要是知道,她絕對不會自討打。
皇帝拿著一張白紙,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好半天,又仔細看了之前的東西。一雙手,把紙捏得緊緊的。
「袁天,真的有做夢,夢見菩薩託夢,說以後會大富大貴,再無災難?」皇帝對於這點,真是有著疑慮與敬畏。
「這個,也是有的。」袁天斟酌著說道。
皇帝揮了揮手,讓他下去。心裡卻是嘀咕開來。說沒有,那個孩子一直讀窩在莊子上,沒出過門。不可能會游泳,當時那地方又是個荒涼的,也不可能有人救得上來。能一獲救的原因,就只有神鬼之說。莫非這個孩子,真是個有福氣的。
可是轉而想,又覺得,很可能是這個孩子一直在故弄玄虛。為的,就是能得到他的看重「宣鄭王覲見/」
正好鄭王到了宮門口。
「皇上,鄭王殿下在外等候/」溫寶進來稟報著。
「你這麼喜歡那個孩子,哪怕為了她,什麼都願意/」皇帝犀利的看著鄭王,冷漠地問著。
「父皇,兒臣不奢求其它,只願這孩子能平安。兒臣也希望,這孩子能得到她該有的。父皇,如果得不到父皇的庇護,溫婉只有死路一條。兒臣那時候,看她被打得紅腫的臉,還有身上一條條青紫的傷痕。兒臣……父皇,只有你才能給溫婉一條活路了。只有你能庇護得了她。父皇,兒臣求你。」鄭王平常都是一臉平靜、冷漠。可是這會,卻是面色悲戚。
鄭王想著溫婉腫紅的臉,腫得高高的手,身上的淤傷。明明受了那麼大的罪,卻還能笑著對自己說沒事。鄭王的心就特別的疼,他寧願看著那孩子哭,也不要看她沒事一般地笑。他知道溫婉不是沒心沒肺,只是不想他擔心。所以,就一直強撐著。
「就因為她跟你長得像,你就願意這麼為她。」仁康帝看著這個被人評價為,鐵石心腸、冷血無情的兒子,竟然會為了那個娃娃求情。還如此難受的,皇帝看得出,鄭王是真的疼惜,不是裝的。
「這個孩子可人疼。如果將來父皇跟她接觸了,兒臣相信,父皇也一定會喜歡她,會很疼她的。父皇,這個孩子,受了太多的苦,如今在我們的眼皮底下,還受這樣的欺負。兒臣實在是忍不住了。父皇,你沒看到,那孩子腫紅著臉,全身都是傷,還對著兒臣笑著說沒事,還讓兒臣不要擔心,說她會過得很好。兒臣,兒臣卻不能為她主持公道,父皇,兒臣心裡……父皇,要是你顧慮朝廷律法,你讓她跟兒臣一起去封地吧!要再這樣下去,這孩子,不知道還能活幾天。」鄭王義發自內心的話。如果皇帝真不答應,那就只有強行把人帶回封地去了。放在這裡,鄭王真的擔心溫婉被他們害死。
皇帝看著鄭王,這個從一生下來就被他所厭惡的兒子。恍惚之間,他好象能看見一個朦朧的影子:「那孩子,現在怎麼樣?」
鄭王心裡有些吃驚,也有些欣喜「太醫說無發礙,只是以後要好好養著。不過,她醒了後,就一直在書房練字。」
皇帝錯愕「她的手不是腫了,怎麼寫字,這不是胡鬧?手不要了。」
鄭王心裡閃過莫名的味道「兒臣也勸了,可是她一定得堅持著。神神秘秘的,不過這些日子,一直在反覆練習一副對聯,不間斷。」
皇帝沉默了一會「明日,你讓祁言帶著那孩子上大殿。」
鄭王驚喜地看著皇帝。可是皇帝沒給她再說話的機會,直接讓他出去了。之後繼續處理政務。
「王爺,你說,皇上讓世子帶著小姐上大殿。王爺,你求的?」沈澗覺得腦袋都大了。讓一個身有隱疾的孩子去參加皇上的六十大壽,還在大殿之上,這不存心給皇上添堵嗎?還很容易讓人攻擊他心懷不詭。
「不是,是父皇吩咐的。我也不知道父皇是何意。不過,我已經確認了消息,父皇大壽一完,我就得回封地了。父皇,可能也是想給這個孩子一個機會。雖然她有啞疾,但還是希望父皇,能給她這個恩典。讓她好好的。」鄭王嘆息著說道。
再怎麼說,有一個克父克母克家的名聲,沒有幾個人是不顧忌的。
「王爺,你是用回封地,換取溫婉小姐去祝壽的機會。王爺,你怎麼可以這麼感情用事。」旁邊一個幕僚有些不相信地問著。
「要留,也不會為了這事就不讓留;要走,也不在乎多做這件事。王爺,溫婉小姐若知道王爺的這片拳拳愛心,應該會很開心的。」沈澗讚嘆著,自然也就不再攔著了。其他人都下去了。
「我沒有想那麼多,當時聽到溫婉受了那麼大的委屈。我很憤怒地去了平國公府。可是我去見她的時候,她還說她過得很好,仍然很高興。可她臉上還有全身的傷痕,卻是一句話都沒說。只對我說自己很好,讓我不要為她擔心,她會好好過的。我倒是寧願他抱著我哭一場,我也不要她笑著對我說沒事。想起我小的時候,在宮裡時,被人欺負羞辱的時候,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去跟我母妃哭訴的時候,她不僅不為我出頭,還訓斥我淨給她惹禍。那時候,我多希望,有人可以幫幫我。可是,沒有人幫我。我只能靠自己走過來,一步一步走過來。」鄭王啞著聲音說著。
「我也知道,很多人都在懷疑,是我在散布的消息。其實,我沒有散布過這樣的消息。可在內心,我卻希望這是真的。我沒有看不起她,太祖也是殺豬出身,英雄不問出處,我想要的,可以憑我自己的努力得到。但我真的不想做她的兒子,沒有一個母親,可以對自己的孩子這麼冷漠,這麼無情。所以,在我知道溫婉的身世時,我很高興。雖然我沒有證據,但是,我相信自己的判斷沒有錯。」鄭王看著遠方,很平靜地說著。沈澗在一邊靜靜地陪著他。
等出來的時候,沈澗心裡想著。雖然有這方面那方面的因緣,但最重要的,要能找到證據,榮登大寶才有可能。雖說英雄不問出處,可那只是亂世,而且也要能成為英雄,在之前,還是一樣被人唾棄。王爺,你很清楚,在太平盛事,講究的就是出身,還有朝中的勢力。
王爺,你的出身就是硬傷,一旦奪嫡失敗,永遠不會再有翻身的機會。而就算成功登位,也會留下一個污點。事事追求完美的你,又怎麼能忍受得了這樣的瑕疵。
不過現在,你能為了一個孩子,而變得不再完美。希望,這個孩子,能讓你一直保持這樣的不完美。太完美的人,不適合為帝的。
溫婉吃完飯,仍然在書房裡練字,抬眼望了望身邊的兩個丫鬟。指了指夏芹,再對夏荷揮了揮手。
書房裡只剩兩個人的時候,溫婉取了一張寫了字的紙,上面寫道:「跟我仔細說說,皇帝外公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夏芹,會武功,眼裡沒有卑微,只有恭敬。不用猜,就知道她是幹什麼的。正好,溫婉有很多不知道的。
夏芹看了溫婉一眼,眼神有一瞬間的波動「聖上是一個很英明的君主。先皇寵幸奸臣,致使天下叛亂四起,災禍不斷,民不聊生,當今聖上力挽狂瀾。才有現在百姓安居樂業的生活。」
溫婉瞭然,皇帝外公是一個不糊塗英明睿智能造福百姓的好皇帝「平國公府的地位很高?為什對舅舅這麼橫?」
夏芹垂著頭「第一任平國公跟鎮國公,與太祖皇帝乃為結拜兄弟。三個人出生入死,奪取天下。當時,三個人以太祖皇帝才華最次,軍功也最少,但兩位國公爺都推舉了心胸寬闊的太祖皇帝為帝。太祖登基以後,要賜封兩位兄弟為王,兩位國公爺都推了。太祖發布的第一道聖旨,就是封兩位異性兄弟為國公爺。還公開允諾,平家跟羅家永不奪爵、永不降爵,與大齊存亡,共享萬年富貴。」
溫婉可是記得明朝那個乞丐皇帝是個狠的。把有功之臣基本都殺了個精光,賜的那些個免死金牌都是屁用沒有,純粹就是糊弄人。
也不知道夏芹是不是看出了溫婉的想法「當初兩位老國公爺也是看出了太祖宗皇帝是個寬厚仁義的,才推舉太為帝。太祖皇帝也兌現了自己的諾言,對兩家都很優待。對追隨他的那些大臣,都從厚寬貸。那些功臣,沒有戰死的,都壽終正寢。太宗的皇后就是出自平家。」
說完,停頓了一下「王爺,一直都不得皇上的喜歡。當時王爺出生的時,皇上,得了消息厭惡,說反正也長不大不願意取。還是在一旁的蘇妃娘娘勸導,最後還是蘇妃娘娘取了個『章,出自錦繡文章之意』。王爺出生沒多久,杜娘娘因為衝撞了皇后娘娘的轎攆,被打入冷宮。王爺是在冷宮裡長大的,這些年,皇上一直都很厭惡王爺,從離開京城到現在,整整十年,第一次得昭回京。王爺,在京城,沒有任何勢力。」
溫婉這才釋然,否則,老太婆怎麼敢這麼囂張。只是,王爺舅舅,真的,什麼勢力都沒有嗎,溫婉心裡有個大問號「趙王呢??」
夏芹仍然不急不慢地說道「當年皇后於蘇貴妃之死,皇上殺了好多嬪妃。其中包括品階最高的白皇貴妃,淑妃,德妃,死了無數宮人。只有賢妃逃脫此劫難,現今的德妃是二十年入宮,十年前賜封的。宮裡統管後宮的時賢妃,賢妃出自鎮國公府邸羅家。趙王是賢妃的兒子,是所有皇子裡最受寵的,每年都會回京城,至少滯留一個月。在京城裡,很有威信。基本上,有七成的人都認定,皇上會賜封趙王為太子。」
溫婉想了想「你能說說,國公府邸這麼對我,會受到什麼懲罰,我是說,最輕的。」
夏芹眼神閃了閃「皇上這幾年,不再像年輕一般,現在對臣下更多了寬厚。如果國公爺願意退讓一步,捐獻一半的身家,大概無事。至於那些人,對皇上來說,都是如螻蟻一般的存在,是不會上心的。要處罰,也要靠小姐你自己。」
溫婉愣了愣,再想,不願意問了,省得心寒了。明日見著皇帝,里有有怨恨之氣。還是當什麼都不知道的人好。不過疑慮又浮上心頭「平家老太太是怎麼回事?」
在這個以夫為天的世界,平國公竟然如此縱容她,以致對後院的鉗制權利都沒有。鬧得這個叫雞飛狗跳。
夏芹看了溫婉,沒想到她在平家兩天,竟然可以看出這麼多事出來「現在的國公爺,並不是老國公的親身子,是老國公胞弟的嫡三子。當年老國公要挑選嗣子,競爭的有六位。而現今的國公爺能勝出,不是本身的能力,是因為娶了現今的國公夫人容氏。容氏的母親,與老國公夫人是未出五服的堂姐妹。」
溫婉接著拿出一張紙出來,上面寫著「皇帝外公,疼不疼我娘。」
夏芹垂下頭,估計是在斟酌怎麼開口「皇上,以前是很疼愛公主的。公主的詩詞很好,乃是大齊朝有名的才女。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皇上下令,不許再有任何人,在皇宮裡提起公主的名字。」
溫婉愕然,筆畫了幾下,問著發生了什麼事情。夏芹保持沉默。溫婉讓她出去,自己想了一會,沒什麼思緒,只得暫時這樣,暫時丟開不想。
她出去,關了門,繼續練字。
溫婉一整天都在書房裡練字。鄭王跟大表哥很繁忙,只是吃飯的時候看到人。就這樣,安靜地過了一天。
晚上練字練習到非常晚,看著還是扭扭歪歪的字,只得放著。咳,希望,不要太丟人吧!練到了半夜,才不得不放下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