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鄭王府里,鄭王在路上就知道了溫婉去了莊子上避暑,回到京城,見著王妃。問著那天的具體情況。聽得鄭王面色越來越陰沉。這一環一環設計的,還真是天衣無縫。
王妃憂心沖沖地說著,溫婉對她們非常排斥。估計是因為那事,遷怒鄭王府。現在連性情都變了。讓她越發的琢磨不透了。要長久這樣下去,對王爺定然不利。
鄭王對於溫婉性情大變,會對王府不利這個沒感觸。鄭王面色平靜地讓人把禮物送到莊子上去。禮物也並不是什麼貴重的,只是一些風味小吃,還有一些別致的小玩意。鄭王知道溫婉喜歡這些東西,特意去買的。
陳先生聽到回報的消息,有些擔心地說道「王爺,看來郡主,在心裡已經落下了疙瘩。」如果是以前,郡主要是得了鄭王要回來的消息,就算在莊子上,也一定會回京城,可是現在,人跑到莊子上去不說,連派個下人問候都沒有了。可見郡主,到現在還沒原諒王爺了。
鄭王自然知道陳先生的顧忌,面色很淡然。這次的事情,確實是他自大了。他怎麼也不會猜測到,溫婉去年的行蹤已經被賢妃猜測到,而願意捨棄所有的棋子,只為了離間溫婉與他(他不知道是趙王自作主張)。雖然鄭王很憤恨,但是萬幸,賢妃只是為了離間他們的舅甥情。而不是痛下殺手。要不然,他連挽回的餘地都沒有了。(鄭王不知道有下迷失心智的藥與暗殺兩個環節。)
鄭王要是知道,這一切都是虧了皇帝。虧得皇帝在溫婉身邊放了暗衛,這些暗衛又是十二個時辰不離溫婉左右。那溫婉,早就變成了一具屍體了。要是他知道,更會後悔與內疚。
陳先生見鄭王在失神,焦慮地叫了聲「王爺。」
鄭王搖頭搖頭「陳先生不用擔心。婉兒既然願意讓王妃與世子妃去平尚堂的婚禮上幫忙,就是留了餘地。如果不是這樣,以婉兒的性子,她要真的冷了心,必然是不會讓王妃跟世子妃進郡主府的門的。這個丫頭,在等著我跟她解釋。說起來,這事確實是我的錯,讓她歷了這麼大危險。氣到現在沒消,也正常。如果現在能跟王府里的人相處愉快,對我心無芥蒂,反倒會讓我憂心。」鄭王對溫婉的性子極為了解。
陳先生放了一半的心「王爺,郡主什麼時候才會消氣?」
鄭王點頭道「等我將手頭上的差事交接妥當。我親自去跟莊子上。先生不用擔心,不會有事。」
陳先生見著鄭王這麼有把握的,不再多說什麼。論了解,鄭王比他更了解溫婉郡主了。
鄭王在王府里整理一下儀容,就去了皇宮給皇帝交差。
皇帝看著他,冷著臉沒訓斥,就讓他站著。大殿裡非常地安靜的厲害。鄭王站得人都發麻了,連重的呼吸聲都沒有,站的姿態也沒變過。
皇帝見著他那麼老實站著,心裡的氣也消了點。但仍然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冷哼了一聲「那邊的事情可都處理妥當了?」
鄭王恭敬地說道「回父皇,都處理妥當了。這是兒臣寫的摺子。請父皇過目。」
溫公公看了皇帝一眼,忙上去接過摺子,雙手捧著交給皇帝。皇帝翻開認真看了。
皇帝在摺子里挑選了很多不如意的地方,將他訓斥了他一頓。鄭王這次差事完成的不錯,但總有不著點的地方。皇帝罵他就是皇帝雞蛋裡挑骨頭。找楂的。鄭王知道皇帝這是為之前的事對他發怒,心虛地受了。
皇帝看著鄭王沒有任何表情的棺材臉,火更大。他怎麼就能認定認為自己萬無一失呢。這萬一的後果,就沒想過「老八,當初你說你要放那孩子去外面一年,是為能治好她的啞疾?就算治不好她的啞疾,能解了溫婉鬱結於心的病症,也是好的。老八,當初你放溫婉出去,真的只是為了治好她的啞疾?疏散溫婉心中的鬱結?」
皇帝突兀的一句話,讓鄭王恍惚了一下。不過很快心也擺正過來「也不全然是。兒臣是看著溫婉的性子,太柔綿。要是這樣下去,一定會被人欺負著的。又有太醫說的……」
皇帝擺擺手,壓根就不願意聽他的解釋「為的什麼?你心裡清楚。老八,有的東西可以肆意用。但有的東西,不能碰,因為它一碰就會碎。碎了的東西,永遠修復不了。後悔也追不回來。」
皇帝好象什麼都沒說,但是卻又好象什麼都說了。這些意思,全都在於自己的體會了。
鄭王凜然,看來,父皇是知道了溫婉當日裡說的話了。父皇知道,賢妃猜測得到也不奇怪。看來,陳先生的推測果然是對的。
鄭王的面色也沒變,低聲道「是,兒臣知道了。父皇,兒臣想等手頭上的差事全都交割完,就去莊子上接婉兒回來。」
皇帝不耐煩見到他,揮了揮手,讓他出去。
夏語拿著東西過來,喜笑顏開道「郡主,王爺從江南送了很多東西過來。這些是侍衛送到這裡來的。郡主,你要不要看看。侍衛說,這可是王爺在江南精心挑選的。」
溫婉看了一眼,讓放庫房裡去。該幹什麼繼續幹什麼。別吵她。
夏語心裡有些著急,以往王爺送的東西,郡主都非常喜歡的。這兩個月是怎麼了。莫非郡主還在為那事生氣,可是這事王爺也不知情,郡主就這樣把事情怪到王爺頭上。王爺有點冤,郡主心情也不好。大家都不得好。
鄭王當天就將手頭上的事情弄完,跟皇帝告假。皇帝懶得見他,讓溫公公出去給他回話,說准了。
第二天大清早的,鄭王就帶著侍衛,去了十里屯子。因為騎馬速度比坐馬車速度快多了,接近中午,就到了。
溫婉聽到鄭王來了,眼神黯下來。她想見,又怕見。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換了一身裝束,出去迎接鄭王。
溫婉看著鄭王。鄭王在外面當差三個多月,人消瘦了不少。溫婉看了,低下了頭,斂住自己的神色不讓鄭王看。
夏瑤沒什麼感覺,但是周圍所有的人,包括鄭王身邊的侍衛,見著溫婉的態度,全都愣了。因為以往,溫婉郡主見到王爺都是衝上去抱腰或者要拉胳膊。嬌笑連連。而這次,卻是離得還有五六步遠。看來傳聞是真的。郡主是真的將這次意外,歸結到了王爺的身上。
夏影在旁邊本來想說什麼,夏瑤對著她搖了搖頭,做了一個手勢。意思是讓她不要胡亂插手,保持沉默。主子與鄭王之間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解決。現在說話只會幫倒忙。
夏影老實地保持了沉默。
鄭王看著溫婉的模樣,這才三個多月沒見,人瘦了一圈。氣色也差了很多,不說沒在淳王府里半分活力。就是回到京城,也比這個好上十倍。看著心疼地說道「怎麼瘦了這麼多?」
溫婉仍然低著頭,什麼表示都沒有。與之前表現出來的親昵,仿佛是兩個人似的。
夏瑤見著溫婉就一直低著頭,鄭王只是看著溫婉,在等待著溫婉的答話。夏瑤是知道溫婉的性子,知道得給兩人一個私下說話的機會,於是笑著說道「郡主,這大熱天王爺從京城裡趕來,王爺想郡主想得緊了。郡主,趕緊著請王爺進屋子裡說話呀。沒瞧見王爺額頭上全都是汗。你剛還在叫著熱呢,王爺趕了這麼大老爺的路,請到屋子裡喝杯涼茶,去去熱。要不然王爺要萬一中暑(特殊時期,也不在乎忌諱不忌諱了),郡主,上次王爺在江南生病,你急得不行。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著,人都瘦了一大圈。王爺真病著了,郡主該得後悔了。」這話,都是說給鄭王。
鄭王聽了這話,面上神情緩和了不少。沒繼續僵持,走過去拉著溫婉的手。
溫婉抬頭望了鄭王面無表情那張冷臉,加上鄭王握著她的手的力道太大,溫婉知道甩脫不開,低著頭,沒反抗,也沒熱情接受。
鄭王反客為主,拉著她的手一起進了內院,一揮手,讓所有的人都下去了。院子裡,只留了舅甥兩個人。
鄭王一手拉著溫婉,一手摸著溫婉的頭道「婉兒,還在生舅舅的七嗎?」鄭王看著溫婉生疏冷漠的神情,心裡不是滋味。
出了那樣的意外,他也萬分懊惱。再看到夏影發來的消息,說溫婉自那事以後,再也沒有問過關於他的一句話。飯也吃不下,臉上的笑容也沒有了。經常一個人關在書房裡就是一天。就是進宮,也是木呆呆地樣。對著皇帝,也傻傻的,再沒有之前半分的靈活樣了。
他最近一直在反思自己,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錯了。他之前很肯定地告訴自己,他沒做錯。因為這場角逐中,不是趙王死就是他死。他要死了,溫婉也一樣會死。溫婉一直排斥入局,開始以為在外面歷練一年已經明白局勢,也以為她有這個準備,可是小半年下來,還是如之前一樣的態度。到現在這樣惡劣的局勢,溫婉仍然不願入局。他沒辦法。不是他不願意多等,而是沒時間了。
可是現在,他卻動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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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