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將琴拿在手上,摸了摸,確實是一把好琴:琴為伏羲式,杉木斬成,木質松黃。配以蚌徽。白玉制琴軫、雁足,刻工精美。岳山焦尾等均為紫檀制。琴身髹朱紅色漆,鹿角灰胎,間以歷代修補之墨黑、朱漆等。琴身通體以小蛇腹斷紋為主,偶間小牛毛斷紋。琴底之斷紋隱起如虬,均起劍鋒,突顯比琴面渾古。
溫婉奇怪,當日這琴主人為何會把這名琴作為獎賞,確實令人費解。或者說,確實是一個怪人。不過這個時代的名士,都是怪人。看了好一會,遞了過去。
月嬋拿著琴,調試好了音,輕啟朱唇「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 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羅守勛跟曹頌聽得酸澀不已,對著眼前淒楚的女子,更多了一番的憐惜。溫婉看了看天空,今天的天氣還不錯。燕祁軒則是看了一眼溫婉,見溫婉看著天,也抬頭看了看天。燕祁軒看了大半天,怎麼他看了半天也沒看頭頂的天突然開花來著。
「姑娘,這詞曲做得極好,就是太悲戚了一點。」曹頌心有不忍。
「謝公子讚賞,請問公子貴姓?」月嬋嬌柔地叫了一聲。
「他是京城有名的才子,曹頌。這是淳王府的世子,燕祁軒。這是江南望族書香門第子弟,江守望,也是京城裡有名的文武雙全的弗溪工資。是我們這裡,最博學武功也是最厲害。我就不要介紹了。」羅守勛給美人解圍。月嬋眼睛一亮,在場的不是身份地位顯赫,就是名聲在外。隨便巴上一個,自己吃穿不用愁,下輩子就有靠了。
「我們是來遊玩的,你給我們來這麼一段淒楚悲涼的曲子,不是故意來破壞我們遊玩的興致?不知道的還當這裡死了人了。」溫婉聽了著曲子,很是不爽快。本來是秋遊,大家出去遊玩開心的。你弄這麼一個悲悲戚戚的曲子,不存心攪和。
這話一落,其他的人也認為溫婉說得有道理。
「確實不好聽,還沒弗溪你剛才用葉子吹的曲兒好聽。」燕祁軒是絕對站在溫婉這邊的。溫婉說什麼,做什麼,都是對的。
「公子恕罪,這是奴家新作的詞曲,所以,就想給幾位公子先傾聽一番,若有不足,奴家再改進。」月嬋心有怒色,自己出道一年來,哪次不是被人捧在手心裡如珠如寶,何時被人這麼慢待譏諷過。不過,她們這樣的人,是不能得罪客人的。所以強忍著心底的不悅。
「你做的,這明明是李昱所作的『相見歡』,什麼時候成你作的詞了。」溫婉詫異了。
「對,沒錯,是李昱的相見歡。』曹頌點頭應了。
「曲子是我做的,詞是師傅給的。這曲子是自己新做的,這會還未來推給別的客人聽。」月嬋臉色微變,立即改口說著。她真是看走眼了,看來所謂的江南才子還不是吹出來的。與京城裡那些所謂的才子,截然不一樣。剛一出口,就知道來龍去脈。她真是看走眼了,呆會可得慎重對待。月嬋立即收起了剛才心底的輕視。
「你會做曲子。那你把李昱的『春花秋月』一詞,編成詞曲給我家公子聽聽。曲調可不能像剛才一樣悲戚,要歡快一點的。我們家公子是來遊玩的,可不是來送喪的。話只說一遍,別讓我們重複。」冬青絲毫不給面子地在那先警告一通那月嬋 。
羅守勛想說情,看著溫婉面無表情的樣子,立即縮回去了。弗溪發起脾氣來,是很可怕的。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輕輕地吟唱了起來。
溫婉這才稍微點了點頭。
「好,月嬋姑娘大才,太有才了。」羅守勛稱讚著。燕祁軒則是看著溫婉,溫婉倒是沒有什麼反應。他也沒什麼反應了。
「我家公子說你的琴藝做到了美而艷、哀而傷,能讓聽的人聞之感人肺腑;卻沒有清迥幽奇、忝韻曲折、立聲孤秀的意境,只流於表面。而且,琴聲有十六法,你只做到了:輕、松、脆、滑、奇、和、疾、除。另外的八樣指法,特別是高跟潔,這兩樣你若不能做到,你的琴技永遠只能是這樣。不過,以你現在這樣的年齡,能做到這八樣,也算是難得了。我們公子說,你已經很不錯。」看著月嬋越來越蒼白的臉色,最後,冬青都不自覺地出言安慰一聲。
「莫非公子也是琴中愛好者。」月嬋喜出望外地問著。
「弗溪,你還學過琴。」燕祁軒磕磕巴巴地問著。這些,他完全不懂,可是弗溪卻能點評的頭頭是道,肯定是學過了,而且修為不低。
「沒想到弗溪公子還是箇中翹楚。」曹頌讚嘆著。燕祁軒則很是崇拜地看著溫婉。羅守勛讚嘆著。
「公子說他學過兩天,長輩教過,不過沒天分。對樂理大致了解一些。不過我家公子的老師,是琴中高手。」宋洛陽的琴藝,可是聞名天下。閒來無事,就給彈奏一二,溫婉作為他的唯一徒弟,就算沒有天分,時間長了,總會知道一些。老師琴音中的高潔與意境,自然不是眼前這等女子所能比擬的。
「不知公子,可否有機會介紹奴家認識這位前輩。」月嬋欣喜萬分地問著。要是能結識那樣的大家,對她的名聲是極為有利的。
溫婉很遺憾地表示,那位長輩不在京城。月嬋很失望,不過很快就去了失望之意,彈唱了一首輕鬆愉快的曲子。
溫婉看著覺得無聊,爬上了山。她看到山上有很多漂亮的花兒,想去摘些。燕祁軒自然是尾隨其後了。
來到山腰,溫婉放開雙手,呼吸著新鮮暢然的空氣。仿佛天地就在自己舉手抬放間。雖然是秋天,但是眼前一望無垠的綠意一直延伸到天邊,各色各樣不知名的野花點綴其間,隨風搖曳,花兒上的露珠一漾一漾的折射出璀璨的光芒,這景色猶在畫中,讓人心情愉悅舒暢。
溫婉感受一番後,開始採摘花兒。摘完了後,一屁股坐在草叢裡,開始編制花環。沒有一點世家子弟該有的從容優雅。
燕祁軒看著,立即開始動手去採摘各種自己不知道的花,一捧一捧放在溫婉面前。溫婉熟練地編織了一個花環,拿給燕祁軒,自己又編織了一個,戴在頭上。這些都是跟老師學的,感覺很不錯。
「弗溪,你真漂亮。」溫婉臉上黑黝黝的皮膚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一雙大大的杏眼轉動著,散發出動人的神采。臉上花兒般燦爛的笑容,直抵燕祁軒心底,看得他心裡熱乎乎的。
溫婉聽了這誇獎,自得地翹了下巴,徑直坐他身邊。溫婉滿頭是汗,燕祁軒拿了帕子給他擦汗,甚是溫柔體貼。
溫婉看著這麼好的天氣。這麼好的天氣,溫婉想著老師的話,以天為被,以地為席,以山川為枕頭,那種感覺,非常地暢快淋漓。她也很想感受一下,裝開雙手,倒在草叢裡面。睜開著眼睛看著藍藍的天,聞著時不時吹來的花,溫婉覺得很舒心。
「你身體不好,別睡地上了,要不,你靠著在我身上睡會。」燕祁軒叫著侍衛拿來了毯子鋪在草地上,拉著溫婉到毯子上。溫婉也沒想那麼多,順了他的意思。並枕著燕祁軒的肩膀,眯起了眼睛。一會就入了夢。
冬青看著溫婉睡著了,一個人呆著也無聊,自行走開了。
燕祁軒見著溫婉入了夢,將她小心地扶在了自己腿上。再從懷裡拿了乾淨的帕子,給他輕輕擦拭小臉上灰撲撲的小臉。看著溫婉好象真的睡著了,怕她吹了風感冒了,燕祁軒讓侍衛拿來披風給他蓋好。生怕他著涼了。一揮手,讓周圍的人全都散在看不見的地方。
燕祁軒看著溫婉黑乎乎的小臉,感覺非常滿足。他從來不知道,一個少年,竟然會如此的聰慧,這樣的人,以往他是想都沒想過願意與自己相厚。而且,還對自己這麼好。真的是她怎麼想都無法想到的。讓他很佩服,也很羨慕,還有,一股濃烈的歡喜。以往這等人物,都是高高在上的。可是只有弗溪,是這麼的平易近人,對他這麼愛護與關心。連帶的,對之前那些討厭的詩詞等物也不排斥了。
「世子、公子,我看見前面有好幾棵桃樹。上面有好些桃子。要不要我過去,摘些嘗個新鮮。」冬青走過來,看著溫婉已經睜開了眼睛,笑呵呵地把剛才看到的說了一遍。
「做什麼不去。弗溪,我們去。」把溫婉給拉起來,兩人跟著冬青走了一會,果然看見一棵桃樹,掛滿了桃子。一個個紅彤彤的,看著特別的討人喜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