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0章 一百九十八:悲催的余鏡

  米相家裡來人,出去了一會,再回來米相明顯不在狀態。溫婉心裡嘀咕著,這家裡出了什麼事了。但是這人家的私事,溫婉也不好多問。但是在接下來,十分鐘不到,米相出了兩次非常明顯的差錯。

  溫婉有些奇怪。正常來說,除非是天塌下來的事,否則很難引動米相這種老臣的定力。難道真是天塌下來:「有什麼事,就跟本宮說。若是不方便,你先回去休息半天。」溫婉可不想放了米相走。放了他走,很多事情溫婉自己處理起來會有點吃力。

  溫婉不問則好,一問米相跪在地上,說著管教不嚴,請溫婉責罰。溫婉這才知道米相的小兒子被抓了。罪名就是與逆賊勾結。現在已經被抓走了,家裡人擔心得不行。這可不是吃花酒這些事。

  有一句俗話,一家總要出一個不肖子孫。米相的小兒子,雖然不是什麼紈絝子弟,又有米相拘著,也不會做什麼多出格的事。但是此人就是一愛享受不求上進的主(吃喝嫖賭不是不想,但是沒膽氣)。

  溫婉昨天晚上還跟夏影說,李義這動作也太大了。這幾天抓了很多人,牽扯的人越來越多。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平民百姓。只要被牽扯其中,都被投入監獄。溫婉雖然知道也很不滿,擔心會引得人心惶惶,對朝局的穩定不利。只是溫婉有忌諱,不大想管他那一塊。

  現在米相的小兒子都出問題了。米相若是與逆賊勾搭,溫婉是不相信的。溫婉也理解,這小兒子一抓,米相穩不住了。這謀逆之罪畢竟這不是小事,一旦落實了全家都要被斬。溫婉嘆氣一聲,現在不管都不成了。萬一米相倒了,她就得累死。

  溫婉因為不了解具體情況,也不敢對米相保證什麼:「米大人,這次逆賊的事有專人負責,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你看這樣好不好,我現在就讓人去問問到底怎麼回事。等有了確切的答覆,我再告訴你。你放心,只要是被冤枉的,我一定讓他們放人。」

  米相自然感激不盡。米相也相信自己兒子不會做下這等糊塗事。小兒子是不成器,但是很孝順,不會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

  溫婉等米相出去以後,對著夏影冷哼一聲:「抓普通人這麼厲害,幕後首腦追蹤半年連個毛都沒抓到。也不知道皇帝舅舅留下這麼一個人做什麼?」溫婉的職責就是保證後方的安寧,保證前線一切順利。如今李義的作為鬧得朝野上下人心惶惶,擺明就是拆她的台。之前忍忍就算了,但是現在威脅到她的利益(給溫婉增加負擔,就是威脅到她的利益)。她肯定不能坐視不理。

  溫婉讓人去探聽具體的消息。知道米相的小兒子其實也就跟那些逆賊吃吃飯,也沒做什麼事情。這些也就罷了,錯了將人放出來就是了。李義也很給面子,立即將米相大人的小兒子放了。

  夏香在這時候告訴溫婉,李大人在這一段時間,殺了很多的人。等溫婉聽到屍體用車裝出來!扔到亂葬崗。當下不淡定了。

  溫婉平靜地問道:「這些人是真的參與其中,還是跟逆賊有所牽連。」溫婉認為不是所有人都跟逆賊牽連的。

  夏香沉默了一下後道:「有很多人,也是無辜的。」跟溫婉說了一下具體的過程。

  溫婉對於這次的事會死很多人已經有了準備。但是聽到李義這屠夫一般的手段,心裡還是發寒。這哪裡是暗衛,這明明就是一個屠夫。恩,不對,丫就是一變態。溫婉不反對用酷刑,哪怕用酷刑將人弄死了溫婉也沒話說。但是你手段也別這麼殘忍。

  溫婉想了好久,對著夏影說道:「你告訴李義,屍體最好妥善處理。都扔到亂葬崗,到時候會引發傳染病。」鬧市砍頭,那就證明是有確鑿證據,這些是罪人。眾人也沒什麼好說的。現在這樣,眾人都是敢怒不敢言,而且心裡恐慌著什麼時候落到自己頭上。實在於局勢不利。溫婉不想出面都不能。

  夏影忙點頭:「好的,我一定將郡主的話帶到。」

  溫婉寫信讓人八百里加急送往邊城。溫婉明確要求皇帝換一個更得用的人來處理這件事。溫婉是真的膩歪了這個李義。也不知道皇帝舅舅為什麼要用這樣一個人。丫就一變態,溫婉最不喜歡跟變態打交道了。還是換個正常的人來的好。

  李義之前也得了皇帝的話,若是溫婉過問,所有的事情都得聽溫婉的。只是溫婉之前不想理會這檔子事。現在溫婉既然過問了,李義自然是要聽溫婉的吩咐了。所以李義倒是收斂了不少。

  米相的小兒子很快送回去了。受了刑罰,不過大夫說只要好好養著就無事。倒是讓米相鬆了一口氣。

  溫婉正在書房裡與大臣商議政務。聽見夏影過來道:「郡主,宋先生過來了。正在書房外等候。」

  溫婉有些驚訝。她沒得到老師回京城的消息呢。溫婉想到這裡忍不住搖頭,老師火急火燎地過來,估計是為余鏡的事。溫婉是真心不想理會余鏡的事。但若是老師要過問,求到她頭上,不理會也不成。

  也是余鏡運氣好,溫婉的那一通改革以最快的速度發下官文。宋洛陽本就在離京城不遠的地方。知道現在是溫婉理事,也就知道京城無事了。帶著家人回京城。

  在回來的路上碰到了方熙派去的人。宋洛陽知道老友有難,聽到方熙派去的人說余鏡可能是被冤枉的。當下急著趕回來了。想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宋洛陽是現在唯一不需要稟報就可以直接見溫婉的人。夏添親自領了宋洛陽進去。路上還似似而非地問了一些問題。得到宋洛陽的答覆,知道不是冒牌的,也就放心的領到了書房外面。

  夏添是被上次的那個假的石大人給弄怕了。後來證明,真的石大人已經被他們暗殺了。幸好郡主身邊高手如雲,才沒被刺客得逞。而宋先生是郡主最在意的人,若是假的,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宋洛陽的意思很明確:「溫婉,一定是弄錯了?余鏡怎麼會是逆賊的人。」 這勾結逆賊可是誅滅九族的重罪。余鏡好好的為什麼要投靠逆賊呢!宋洛陽一百個不相信。

  溫婉無奈地說道:「老師,逆賊的事情關係重大,皇帝舅舅派了人專門處理這件事。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溫婉可不敢說,因為余鏡當初坑害過他,所以她懷疑余鏡有問題。若是這麼一說,估計老師非得訓他個三五天的。

  李義手裡也沒確鑿的證據證明余鏡與逆賊有關聯。而且余鏡自己也矢口否認。溫婉又不願意管這一檔子事,這事一直放著。

  宋洛陽與余鏡幾個是三十多年的老朋友了。怎麼可能坐著看老朋友的全家都被埋葬了。若是沒門路也就罷了,溫婉現在是攝政郡主,就算不歸溫婉管,但是只要溫婉開口,這件事就有轉圜的餘地。若不然,就只能眼睜睜看著余家滅門了。

  這些年,宋洛陽是唯一一個真心真意不求回報對她好的人。而且從沒要求溫婉做過什麼。就算要求,也是對溫婉好的(比如編書)。像這樣哀求的事,還是第一回。

  溫婉是真不想管余鏡這檔子事。但是現在不管是不可能的了:「老師,你先去見見余鏡。看看他怎麼說的。我這邊也問問負責辦理這個案子的人,看看他那邊是否有確鑿的證據。你看這樣成不?」這已經是溫婉最大的退讓了。

  宋洛陽點頭:「也成。」余鏡是被關到天牢去的。沒有溫婉的首肯,一般人壓根見不著

  宋洛陽拿著溫婉給自己的手諭,再抬眼望著溫婉一身杏黃色的朝服,忍不住有些感慨。誰能想像得到,當初他收溫婉的時候,溫婉還是一個啞巴。收溫婉為學生的時候還飽受爭議無數,身邊的幾個好友誰不勸說。可誰能想像得到。當年的啞巴女孩,如今已經登上了讓他都只有仰頭的位置了。

  溫婉上朝處理政務的時候,都是穿著朝服的。只是區別在於,皇帝的朝服是龍,溫婉的朝服卻是繡著鳳凰,當然,鳳凰的爪也比皇后鳳袍上的爪少。

  都說衣服襯人,這話也很有道理。溫婉穿著這一身的衣服,再不如以前看著婉約,而是有一股懾人的氣勢。

  溫婉笑著說道:「老師,怎麼了?我身上有什麼不妥當?」溫婉猜測到老師估計被自己一身著裝給嚇著了。想想,他的老師可是天下第一隱士。偏偏教導出天下第一郡主。

  宋洛陽笑著搖頭:「沒有,穿著很精神。」跟溫婉再說了兩句,就拿著手諭出去了。

  夏影對於這件事也不好插話了。其他人她可以說,但是宋洛陽,恩,還是算了。這是不能在郡主面前說的人。

  若是溫婉知道夏影的想法,肯定會翻白眼的。這是肯定的,有哪個當兒女的願意別人說自己的父親。就算最親近的人都不能說。

  宋洛陽一到郡主府大門口,就見著等候在外的方熙。方熙知道宋洛陽得了手諭,可以去探望余鏡,心下鬆了一口氣:「能拿到手諭就好。你得好好問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若是罷官什麼的就算了。可被牽扯進這樣的事,真是太奇怪的。其他的大臣無非就家人或者旁支什麼的牽連進去。像余鏡這樣直接被關進去的,只有幾個。

  宋洛陽輕笑道:「你放心,若是余鏡真的是被誣陷的。我會讓溫婉給他平反的。」宋洛陽這麼有信心,是不相信余鏡真的做下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只要跟這件事無關,是被誣陷的,宋洛陽就能求著溫婉為余鏡平反。

  方熙聽了苦笑:「以前你收溫婉當學生的的時候,我們都反對。誰知道溫婉竟然能成長到今日。說起來,我們幾個還都沾了你的光了。」華家的事,若是沒有溫婉從中斡旋,當初也不會判得如此輕。蔣家的事也有溫婉的幫襯。就是他,溫婉也間接給他出了氣。

  他就雨桐這麼一個嫡女,自小也寶貝疙瘩一般地疼著。可是女兒年紀輕輕就去了。夫人也因為女兒的去世傷心欲絕,這幾年身體一直不好。還一直對他說,都是她的錯。當初方夫人見著溫婉鋒芒畢露,認為溫婉這樣很不好,擔心溫婉的處事方式會對女兒有影響。就讓女兒遠著溫婉。以致讓女兒與溫婉生疏。若是女兒如華家姑娘一般,與溫婉親密,學得溫婉兩成的本事也不至這麼早就沒了。

  方熙心裡也難過,白髮人送黑髮人,豈能不悲傷。可是女兒已經沒了,再難過傷心又有何用。至於說要報仇什麼的,何氏是內宅婦人,他也不敢將手伸到皇子後院去。唯一能做的,就是與六皇子生疏了。沒想到這次溫婉竟然將六皇子囚禁起來,將何氏直接關入天牢。也算是間接地位他們出了一口惡氣。

  宋洛陽也沒想到溫婉有今天:「我去天牢看看他。你還是不要去了。對你影響不好。」他不在朝堂為官,不與這些人有利益瓜葛。加上背後又有溫婉撐腰,也沒人膽敢對他如何。方熙不一樣,現在是刑部尚書,總該要避諱一些。若不然被人抓了把柄,也是麻煩事。

  方熙點頭:「成。」方熙也是最大可能地幫助友人。但是超越了他能力範圍之內的,畢竟他也還有家人。只能量力而為。

  宋洛陽在天牢地呆了半個時辰。這也是管事的知道宋洛陽是溫婉的老師,給足了宋洛陽的面子。若不然,別說半個時辰,給你說兩句話已經很不錯了。

  余鏡對宋洛陽說,他自己也是莫名其妙的。相比田氏口口聲聲說溫婉是公報私仇。余鏡是從沒想過溫婉公報私仇。原因很簡單,以溫婉的地位,若是對於當初的那件事懷恨在心,他早就死了,說不定已經化成黃土了。

  若是溫婉是小肚雞腸或者嗜殺的人,他可能還會擔心溫婉是想要讓他們全家陪葬。可是溫婉的行事作風都表現,溫婉不是弒殺的人。更不能為了一己私利,置他們全家於死地。被關在天牢這麼長時間,余鏡也想不通到底是哪裡出錯了。他怎麼都不明白,為什麼他們懷疑自己與逆賊有勾結。但是再不明白,到了這裡等於是是一直腳踏入了閻王殿。

  宋洛陽的到來,讓余鏡看到了希望。余鏡最後想了好久,還是希望能親自見一件溫婉。其他的他也不好說。畢竟宋洛陽不在朝堂,很多事情說了不方便。

  宋洛陽出了天牢,本來要直接去見溫婉的。但是到了郡主府,卻是被夏添拉去沐浴更衣,全身洗刷一遍才去。夏添這也是不想宋洛陽帶了天牢的晦氣給郡主。

  宋洛陽給溫婉的話也很簡單。余鏡沒有與逆賊勾結,他自己的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宋洛陽的猜測是有人在構陷余鏡。

  溫婉聽了很想吐槽,什麼構陷,我何至於要構陷他。明明就是余鏡自己做事漏了蛛絲馬跡。

  溫婉自己肯定也不會露了口風。沉吟半天后說道:「老師,既然余鏡希望我能親自過問。看在老師的面上,這件事我會親自過問。若是余鏡真的是誣陷的,我一定還他一個清白。你看如何?」就算余鏡真的是清白的,但是余鏡的仕途是到頭了。當初用她做踏板上位,現在也該將所得到的全部還回來。

  余鏡也是不相信天牢的人,更不相信那些如筷子說一樣的人。有宋洛陽的面子,溫婉是一定會見他的。

  宋洛陽本來是想在郡主府里等消息的。但是溫婉實在很忙,不可能如以前一樣與宋洛陽談天說地。宋洛陽也不想去後院等消息,於是回家等消息去了。

  夏影望了溫婉一眼:「郡主,在郡主府見嗎?」

  溫婉無語地看著夏影:「不在郡主府里,難道還要我親自去天牢看望他們。你以為我很閒呢?」這些人很危險,關在刑部跟大理寺卿都不安全,所以被李義關到了天牢去。這些人由重兵把守,加上天牢的地勢險峻,想救人,那是不可能的。而天牢與郡主府也有一段距離。溫婉一來一回,足夠處理很多事情了。

  夏影擔心會節外生枝。

  溫婉聽到節外生枝這個成語,眉眼一動。溫婉由余鏡想起了田氏。溫婉想著田氏那如與生俱來的規矩與禮儀。真心話,溫婉覺得自己的禮儀沒有田氏那麼好。她是六歲才開始學這些的,當時完全是為了適應這個社會。但是她地位高,只有別人向她行禮,她卻很少向別人行禮。再加上她也不大外出,所以挑理的人也沒有。後來隨著身份地位越來越高,大面上的規矩不出錯誰也不敢說她的。

  可溫婉記得非常清楚。當初教導她禮儀的嬤嬤就說過,真正的貴族女子大家千金,規矩禮儀是刻入骨子了,是由里到外散發出來的。溫婉內心很清楚,她這規矩禮儀,其實只有半桶水。也因為如此,才會對田氏的禮儀很驚訝。這會又聯想起祁仇說的,對方的那人是前朝皇室後裔,讓溫婉不能不多想:「這樣,你先去將余鏡帶過來。等我見過余鏡以後,我想見見田氏。」

  夏影不明白,郡主為什麼突然又想見田氏。之前讓她見就不願意見,現在卻自己想見田氏了。

  夏影將方熙為余鏡的事跑前跑後後,也說了。若不是方熙,相信宋洛陽不會這麼快回京的。至少也得一月半月後。

  溫婉對方熙的行為倒是很讚賞:「記得當年華家被抄家的時候,方大人是唯一一個為華家奔走的大臣。後來蔣家出事,他也幫著奔走。如今余鏡出事,他還是不未餘地里幫著。真的難能可貴。」越是處在高位,越會明哲保身。多少人在你得意的時候與你稱兄道弟,等你落魄了,別說雪中送炭,能不上來踩你兩腳靜眼旁觀就已經算厚道了。方熙這樣的人,真的很不錯。

  夏影閃了閃眼睛:「郡主,副相一職空缺著。要不,就讓方熙頂上去。」方熙在官場沉浮了三十年了,擔當副相還是可以的。

  溫婉搖頭:「做事還是按照規矩來。」方熙能力做個副相是綽綽有餘了。可要入內閣,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內閣的一半都是前五甲。方熙當年科舉的時候是四十多名,差遠了去。

  當然,不成為的規定到底不是明文規定了的。若是皇帝要抬舉,能力威望到了,其他人也沒敢吭聲的。問題是溫婉不是皇帝,她不想因為一個方熙,又被人噴。之前噴的也就算了,至少自己得了好處,得了實惠。這件事她是半點實惠都得不到,還得背負一個任人唯親的名聲,她可不願意。誇讚是一回事,為之出力不得好又是另外一回事。

  余鏡過來的時候,溫婉正好用完膳。

  余鏡來之前是梳洗過的。這會穿著一身灰色的長袍,人削瘦得厲害,好像風一掛就吹了。再無當初作為兵部尚書的意氣風發。反而如一個要入棺木的老頭。

  溫婉望了一眼余鏡,能在天牢里熬煮酷刑,堅持自己是冤枉的。也算是人才一個。

  余鏡見著身穿杏黃色朝服的溫婉,當下跪在地上,恭敬地磕了三個頭:「郡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溫婉坐在上面,心裡也是感慨萬千。記得當初第一次見面,老師還讓自己給他斟茶。沒想到轉眼之間,余鏡竟然落到如斯地步。不知道老師見到余鏡時,心裡是什麼樣的。估計很難過吧!

  溫婉淡淡地說道:「起來吧!這事本宮本不欲管,是老師為了你過來求情。本宮給你一個機會,希望你說真話。你應該知道,如今是非常時期,只要朝廷認定你犯有謀逆之罪,不管是否是真,都得抄家滅族。別說你的妻子兒子孫子,就是女兒女婿外甥等,全部都得處斬。」溫婉這句話其實是在威脅余鏡。機會我給你了,若是還不想說假話,說一個讓她信服的理由。

  溫婉心裡會很遺憾,也不希望。但是她不會伸出援手,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這是原則性的問題,一旦過線,會引火上身。能否保全余家的人,留余家人的命,就看余鏡自己了。

  余鏡看著溫婉,心頭轉過無數的心思。最後說道:「郡主,臣真的沒有跟逆賊勾結。一定是哪裡出錯了。」

  溫婉笑得很譏諷:「你的意思,是我在公報私仇?你覺得,我若是要你死,還用等到今天。」她若是想要余鏡死,余鏡早就死一千次一萬次了。還用等到現在。

  余鏡心裡一個咯噔,莫非這件事與郡主有關。余鏡的動作比心裡更快。立即匍匐在地:「郡主,罪臣不敢。罪臣絕對沒有這個意思。郡主,臣真的沒有與那些逆賊有半絲的牽連,還請郡主詳查。」

  溫婉之所以見余鏡,不僅僅是宋洛陽的原因。還有祁仇當日與她說了好半天,提到過很多人的名字,但是卻沒有提到余鏡。很顯然,祁仇根本就不知道余鏡這麼一個人。要知道,余鏡可是兵部尚書。用好了那就是一個大殺器。溫婉當日懷疑余鏡就算不是逆賊的人,也應該是被趙王收買了的人。可夏影在這段時日說沒見過余鏡有任何不正常的舉動。何氏之前是沒啥異動,但是這段時間異常活躍。其他幾個在監視的人也都活躍非常。可是余鏡卻是沒半點異動。

  總總結合起來,溫婉覺得很奇怪。溫婉知道這樣的狀況只有兩個原因,余鏡要麼真的與那群人沒半絲關係,要麼就是藏得極深的人物。若余鏡能替她解除疑惑,真是冤枉的溫婉也會順了老師的意,放了余鏡以及余家。若余鏡說不出所以然出來,她絕不留情。

  溫婉也懶得與余鏡兜圈子,直接說道:「其實當初皇帝舅舅根本就沒懷疑你與逆賊有關聯,是我懷疑的。你當初在處理軍需問題上太過急切。這不符合你的性子。你別告訴我,你是為了想要上位,不惜得罪皇后跟太子,甚至連我都不敢當成你的踏腳石。你說自己是冤枉的,也得讓我知道你是怎麼冤枉你的。」

  余鏡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他真沒想到因為這個懷疑他。過來半響這才苦笑:「原來是因為這個。郡主,臣真的與逆賊毫無干係。至於郡主所說的事情,確實是事出有因。」

  余鏡也不怨恨。郡主懷疑是正常的。當初他做這件事的時候,確實太急進了。但是又有什麼辦法。他也是被逼的。

  溫婉沒吭聲,到底如何,聽完再做判斷。現在說自己冤枉,為時尚早。是不是冤枉的,得她來做結論。

  余鏡咬了下牙,將事情的前因後果托盤而出。當時軍需出問題,余鏡是有想過要抖落出來。但是他也知道這事一旦由自己抖落出來,到時候他就得罪了皇后跟太子。必須想一個穩妥的法子。

  可惜,還沒等他想到穩妥的法子,就有人送了一封信給他,要求他在一日之內,將這件事借用溫婉的手上達天聽。

  余鏡當日真不願意用這個法子。可是沒辦法,對方要挾的手段太毒辣。若是對方將他的把柄公之於眾,他一家就全完了。所以,只能聽從對方的意思,通過溫婉將這件事披露出來,將注意力轉移。余鏡何嘗不知道對方這是要借自己的手。讓皇后與溫婉結仇。結下不死不休的仇恨。而他最後,也將不會有好下場的。

  溫婉有些納悶了,一封信,竟然會讓余鏡如此聽話。這都是什麼樣的信件呢!實在是稀罕。

  余鏡深出了一口氣,將被人抓在把柄的事情向托盤而出。原來余鏡並非是余家的子嗣,而是他母親與外人生的孩子。其實也不能說余鏡是私生子,余鏡父親常年生病在床,壓根就沒生育子嗣的能力。可是別說嫡親的兄弟,五服之內的旁支也沒有。他爹不想無字送終,最後又了余鏡。等他父親過了以後,他生父就過來逼迫他們母子,他母親不願意,雙方起了爭執。余鏡錯手將人殺死了。他母親也是受此驚嚇,沒幾日就過了。

  他葬了母親以後,就離開那個地方。後來得了貴人相幫,通過科舉一步一步上來,後來又娶了余夫人。本以為這件事早就成為了歷史,沒想到卻被人抓住了把柄。捏住了他的軟肋。

  溫婉有些意外,還有這麼一出啊。

  余鏡苦笑:「郡主,抓住這個把柄的就是五皇子。他不僅要我為他賣命,還要我面上投靠三皇子,意圖後謀。」

  溫婉沒認為余鏡是在說謊,相反,溫婉倒是相信這個說辭。要知道這個時代奸/生/子是沒有地位的。更不要說余鏡還殺死了自己的親生父親。當然,過程溫婉沒興趣去知道。只是有這個把柄在手,一旦公布出去余鏡就徹底的完了。至於說投奔三皇子,溫婉當時對此還有疑慮,太子還在,皇帝正當壯年,余鏡又不是平尚堂一流的人,沒長腦子怎麼會早早就站隊了。後來懷疑余鏡的時候,認為余鏡也是有所後謀。如今余鏡的這個理由倒是說得過去。

  溫婉相信歸相信,但是這些事必須要證據說話:「五皇子已經死了,你說的這些誰能給你作證?」沒有證據說什麼都是枉然的。

  溫婉其實知道,就算五皇子沒死,他也不可能為余鏡作證的。皇子抓了重臣的把柄要挾重臣為之賣命,是犯了大忌諱的事。

  余鏡將五皇子寫給他的信的隱藏地點告訴了溫婉。勾結皇子結黨營私,與勾結逆賊,性質決然不一樣。前者就算被查出來,最倒霉的結局也不過是斬首示眾,家人發賣或者充軍。而後者,什麼都不用講,抄家滅族,更狠一點是滅九族(妻族等都在內的)。

  也正因為知道這差距,余鏡才不得不將事情和盤托出。余鏡知道溫婉行事公允,他也沒做什麼事情,不會為了這件事牽連他的家人的。現在五皇子也死了,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摘了烏紗,將他折了進去。不會牽連家小。

  溫婉點頭:「若是真的是冤枉的,與逆臣沒有關係,我會秉公處理的。」抄家滅族,余鏡雖然家裡沒什麼親戚,但是姻親還是很多的,朋友也很多。若是真牽連進去,沒個數百人搞不定。

  余鏡得了溫婉的承諾,當下眼中含淚:「謝郡主恩典。」雖然他是沒跟逆賊勾結,但是若是溫婉嫉恨當初的事,這件事不插手,袖手旁觀,他跟家人就只有死路一條了。碰上溫婉,也是他的幸運了。

  溫婉望了他一眼:「你該慶幸你是我老師的友人。」若不是老師求情,當她願意管他的破事。

  溫婉揮手讓人將他帶下去了。等人走後,溫婉望向夏影問道:「這件事你應該給我一個說法的。」余鏡面上投奔三皇子,暗地裡又勾結五皇子,溫婉不相信夏影不知道。

  夏影也聽不出余鏡說的話里有什麼破綻。溫婉詢問,夏影自然如實以告:「我本以為余鏡是為了將五皇子拉攏住。所以才鬧的一出。」這些事自然是逃不過暗衛的眼睛。但是這不是追查的重點,所以沒告訴溫婉。

  溫婉想了下後問道:「皇帝舅舅知道這件事沒有?」別告訴她皇帝舅舅一直都知道。卻沒告訴她。

  事實真相皇帝確實知道。只不過皇帝知道以後,更認為余鏡其心可誅。余鏡也真是運氣好了,若是皇帝現在在這裡,就算不滿門抄斬,余鏡的腦袋也得掉了。

  溫婉也不鬱悶了,跟皇帝鬱悶就是給自己找不自在:「你去將信件取出來。至於人如何處置,先關著。等皇帝舅舅回來處置。」她也不知道如何處置,還是關著吧!就算沒與逆賊勾結,君子不結黨,余鏡犯了皇帝的忌諱。

  夏影很想笑,大理寺也人滿為患好不好。

  等天下午,又發生了一件讓溫婉鬱悶不已的事情。李義送來一份勾兌的名單。要溫婉勾兌,溫婉若是勾兌了,這些人就得全出處斬。

  溫婉看著那名單,感覺非常扎手。這一處決就是三百多號人,以後肯定還有:「李義自己處置,別找我。」她才不要勾兌這種名單呢。

  夏影再望向溫婉的時候:「郡主,這麼大批人斬首,肯定要你的批閱的。李義做不了這個主。」見著溫婉瞪著他,夏影苦笑:「郡主,李義權利只有審核犯人的權利。那些犯人大部分都是受了刑罰而死的。不是李義殺的。這些人,全都是審核過的。要處決,必須郡主批覆才成。」

  夏影跟溫婉說了,秋後處決犯人,也都是皇帝硃批的。現在情況危急,也該溫婉批了才能處斬。

  溫婉看著那名單,感覺就是燙手的山芋。她是真不想造此殺孽。但是在這個位置,就得做這樣的事:「我再詢問詢問。」

  溫婉招來方熙,與方熙談論了這件事。方熙給的答覆很明確,按照程序走,是該這樣。溫婉聽了,嘟囔著想撂挑子都不成。

  余鏡老淚縱橫:「還有比我更悲催的人嗎?都說郡主慈悲心腸,我看就一小雞肚腸。就當初利用了一下,差點全家陪進去了。」

  溫婉哼哼:「欠下的,總要還。本宮已經放你一馬了,別不知足。」

  余鏡擦了滿臉的淚:「求大家看在我這麼悲催的份上,送兩粉紅給我。讓我熬碗粉紅湯,據說那東西喝了立馬不痛了,賊神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