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

  顧溫涼這胎,如人所料,懷得實在辛苦。

  頭兩月吃什麼吐什麼,臉上一點兒血色也沒有,沈徹特意找來的御廚做的湯羹都吃不下去,更別提味道有些難聞的藥膳了。

  眼看著顧溫涼越來越瘦,禹王府中的人都是提心弔膽的,生怕她出個什麼意外來。

  這可是禹王第一個孩子,且又是嫡子,再看禹王對她的寶貴樣子,更是沒人敢給她一點不如意瞧。

  就是宮裡幽居的太后,也難得給了個笑臉,只是這笑意的真假,就有待尋思了。

  八月是京都正熱的時候,顧溫涼難得起了個早,外頭陽光被烏雲遮了些,倒不顯得有多熱,倒是外頭的兩棵桂花樹開得正好,微黃的花朵兒米粒般大小,嬌嬌柔柔的,風一刮就紛紛揚揚撒下不少。

  沈徹去早朝還未歸,顧溫涼塗上前些天自製的唇脂,櫻唇頓時變得殷紅水嫩,臉上的氣色才好看一些。

  青桃給她綰髮,正分出一縷鬢邊的烏髮,才眨著眼道:「王妃今兒個難得起了個早,可是惦記著院子裡的桂花了?」

  顧溫涼含笑頷首:「還是你最懂我。」

  每年八月桂花初開,顧溫涼都饒有興致地拾取了一小筐子花瓣,浸泡出水,再蒸出糯糯的桂花糕來,可惜總也做不出那個味來,倒是叫青桃等伺候的丫鬟練得一手做糕點的功夫。

  「簪子就戴這隻紫玉簪吧,簡單些。」

  顧溫涼懷孕以來身子越發倦懶,本就是不愛出門的性子,這會子就是院門都出得少了,衣物頭飾更是從簡。

  青桃笑著應下,瞧著銅鏡里眉目精緻的人,壓低了聲音提醒道:「王妃,明兒個是什麼日子您不會忘了吧?」

  顧溫涼一愣,旋即輕笑出聲,露出兩側嬌糯的小梨渦。

  「自是不會忘的,原你還時時記著提醒我。」

  八月二十五日是沈徹的生辰日。

  自是免不了請世家夫人貴女和前朝與沈徹交情好的人來府上吃一頓的,請帖小半月前就發出去了。

  青桃也笑,片刻後猶疑地道:「王妃,你身子如今不同往日,明日的席……」

  顧溫涼知曉她擔憂什麼,下意識摸向尚還平坦的小腹,擺了擺手道:「左右太醫也要我多走動走動,無事的。」

  沈徹回來的時候,顧溫涼才吩咐人備了午膳。

  烏雲漸漸厚了起來,形成薄薄的一層,將天上碩大的太陽遮擋住,天空就變得有些灰濛。

  顧溫涼坐在主院的小閣樓上,身前放著一個別致的小竹籃,竹籃子裡頭是方才去採回來桂花,香氣格外濃郁,還帶著夜裡未乾的豆大露珠。

  沈徹才進門,今日穿了一身絳紫色繡雲紋長袍,越發顯得矜貴異常,冷硬的下顎繃得緊緊的,面上並不見笑意。

  「可用過午膳了?」

  他大步走上前圈住顧溫涼,冰涼的薄唇蹭過她的玉頸,惹得顧溫涼微微一縮。

  沈徹被她這樣可愛的動作逗笑,清冷的眉目漸漸柔和下來。

  顧溫涼推了推他,將一手的桂花瓣放下,用帕子擦乾淨手才道:「還未用膳,等著你回來。」

  沈徹點了點她挺翹的瓊鼻,鳳目一斂,有些不贊同,「餓了便自吃著,等我做甚?」

  「莫不是你還不回了?」

  顧溫涼撫著小腹笑問,自顧自地坐到了軟凳旁。

  好容易瞧到她面上的笑容,沈徹微一沉吟,還是隨著顧溫涼坐在餐桌旁,看著滿桌的酸菜無從下口。

  他情願顧溫涼不等他。

  這兩月她幾乎吃不下什麼東西,進補的湯藥全都一點不剩吐了出來,只有一些酸果兒酸梅吃得歡一些,就連用的菜……

  也全是浸了酸汁的。

  沈徹帶軍出征時,粗糧大餅,便是連野果也照吃不誤,他自己都沒有想到,有朝一日,竟會敗在小小的酸梅上頭。

  顧溫涼先拿了筷子給他,一雙水潤的杏眸里落了光子,她自己夾了一個酸梅果,酸甜的滋味在口腔中瀰漫開來,她滿足地眯了眼睛。

  沈徹瞧她腮幫鼓鼓的可愛模樣,像極了她肩頭的子悅,不由得失笑,揉了揉她烏黑的發頂。

  才夾了一口菜放在嘴裡,就被上頭的酸汁鎮住了,他嘴角有些僵,吸了一口涼氣放在嘴裡嚼,前頭還隱隱酸軟的牙此刻是被酸了個徹底。

  他嘶嘶吸了一口冷氣,端了手頭邊的一盞茶水,才喝下一口,臉就黑下來了。

  「茶里放酸梅汁?」

  他艱難出聲,挑了顧溫涼的下顎,觸及後者似笑非笑的眼神,終於嘆了口氣道:「媳婦兒我真沒理會忠勇侯府的姑娘,你信我。」

  顧溫涼微一挑眉,小手撫上他堅毅的面龐,笑得越發溫婉:「我自是信你的。」

  「明日你生辰,府上要來不少人,你今日便回書房睡吧。」

  沈徹徹底皺眉,眸中的黑沉一閃而過。

  他都連著睡了幾日的書房了,再要睡下去,就淪為禹王府的笑柄了!

  到了夜晚,星子灑落在蒼穹的黑幕之上,星星點點星羅密布,倒像是一群撲棱著翅膀的螢火蟲,顧溫涼擦乾了長發,穿了一件中衣就上了床榻。

  燭光微弱,她閉著眼卻怎麼都睡不著,身邊少了個火熱的身軀,也少了一股子安心。

  睡不著自然又想起那日秦衣竹所說的忠勇侯府二姑娘鍾淺離當街纏上沈徹的事。

  本就是當個笑話聽了便過,沈徹的為人如何沒人比她更清楚了,可幾日後舒渙那丫頭也不小心說漏了嘴,光說那二姑娘見了沈徹恨不得整個人都撲上去了,好在沈徹並未搭理。

  顧溫涼聽了只是一笑,心底到底還是有些酸了,也氣沈徹的不如實告知,如今外頭都傳鍾淺離即將入王府為側妃,她心口的氣就更順不下來。

  就讓他再睡幾日書房好了。

  顧溫涼淺淺睡過去,卻被鼻尖上的癢意弄醒來,她微睜開眼,就見著沈徹面色不羈,手指捏著她一縷長發,徐徐拂過她鼻尖。

  「你怎麼來了?」

  沈徹眸光一黯,「我怎麼就來不得?」

  他笑得有些邪氣,顧溫涼瞪了他一眼,索性背過身去不理他。

  沈徹長臂一伸,就將小姑娘連人帶被圈到自己懷裡,他在她耳邊啞啞地笑,就連笑聲里都帶著某種愉悅。

  「可是吃味了?」

  他修長的手指撫過顧溫涼嬌嫩的臉龐,游移輾轉,最後停在她嬌軟的唇上。

  顧溫涼用錦被將頭蒙住,被子裡就鼓起小小的一個包來,沈徹哭笑不得,她越發的小孩子氣,除了哄著寵著,也沒別的法子。

  「沒有。」

  顧溫涼悶悶的聲音從被子裡傳來,沈徹好笑地將被子抽出來,捏了捏她紅彤彤的臉頰。

  「就這麼不信我?」

  「才沒有。」

  沈徹突然嘆了一口氣,徐徐道:「還記得成親前我說過什麼嗎?」

  「禹王府不會進旁的女人,一個也不會。」

  他面上含笑,卻說得極為認真,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顧溫涼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他寬大的袖口,喃喃道:「我也沒說不信你啊。」

  她信得過沈徹,卻信不過鍾淺離罷了。

  沈徹鳳目幽深,裡頭釀著顧溫涼看不清楚的幽深,他突然將顧溫涼壓在身子底下,瞧著顧溫涼有些驚慌的表情低笑,而後深深吻了下來。

  他輾轉於她的唇齒,久久不離,身子底下的人起初還弱弱推拒,這會子倒乖順得很,時不時溢出幾聲嬌糯的嚶嚀聲,聽得他眸光極盛。

  良久,唇齒分離,沈徹的呼吸隱隱急促起來,目光望著顧溫涼像是要吃人一般,顧溫涼微微瑟縮一下,嘟著嘴道:「不行的,孩子……」

  「太醫說,過了頭三月就可以了,乖寶,我輕些。」

  顧溫涼見勢不對,朝著床榻外邊爬去,被沈徹一把捉住了白嫩的腳踝,再回過神來時,已被沈徹壓得死死的了。

  她抓住沈徹月牙色的衣袖,眸中帶霧,聲音嬌軟楚楚可憐。

  「阿徹,不要。」

  「叫夫君。」

  沈徹每到這時候就格外邪肆,他長指挑了顧溫涼的中衣紐扣,露出一大片軟玉溫香來,身下的小姑娘輕咬下唇,難耐地扭動,像條小蛇一樣。

  沈徹呼吸粗重起來,好歹還顧忌著她如今的身子不敢太過放浪,一步一步緩著來。

  顧溫涼卻只覺得他唇落下的地方都火熱,灼得她皮膚生疼,只能退了又退,縮了又縮。

  懷孕後的肌膚越發敏感,沈徹的唇落在她別致的鎖骨,她纖細的手指就無所適從地握了他的手,止住他下一步行動。

  「夫君……別。」

  沈徹此刻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哪裡還聽得進她低低的哀求?

  「我輕一些,讓肚子裡那小子別鬧。」

  他精瘦的腰杆一動,溫潤涌動,顧溫涼低低嗚咽一聲,手指揪住了床底下的錦被,連聲都發不出來。

  這覺自然是沒睡好的,沈徹夜裡格外的溫柔,忍耐得額上的青筋直冒,汗水一顆顆打在顧溫涼欺霜賽雪的身子上。

  情潮退卻以後,顧溫涼懶得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被沈徹抱起擦拭了一身,又換了一件乾爽的衣服才回到了床榻上。

  她累的不行,又剛被欺負過,雙手虛虛地搭在沈徹的腰間就睡了過去,惹得沈徹在她眉心落下輕輕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