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燭

  花燭

  顧溫涼褪去身上的喜服,陸嬤嬤將繁瑣的配飾衣物好生收了起來,才與青桃二人攙著累極的顧溫涼起身去隔壁間相通的浴池。

  那兒已站了兩個丫鬟,從手挎的籃子裡撒下嫣紅的花瓣,顧溫涼才走過去,那兩個丫鬟就乖覺地見了禮。

  顧溫涼緩緩跨入溫熱的浴池裡,有水流從兩側的蟒首的小孔里涓涓流出,她一身的冰肌玉骨才入了熱水裡就泛了紅。

  陸嬤嬤在邊上替她按揉肩膀,邊嘖嘖稱讚道:「王妃這樣的身子,莫說是王爺了,便是老奴也要動心了呢。」

  「嬤嬤可別打趣我了。」

  顧溫涼的青絲垂落,蜿蜒到了肩上,腰腹,沾了水緊緊的貼在身子上,巴掌大一張小臉氤氳在水霧汽中,顯得楚楚動人。

  她實在是累得慌了,太多繁瑣的禮節她都緊繃著心神一絲也不敢放鬆,再加上一整天下來一口水也未喝,肚子餓不說,還困。

  如今周身被熱水一泡,香氣裊裊散發出來,她昏昏欲睡,強撐著眼皮由著青桃替她擦拭好身子而後披上一層輕薄的紗。

  顧溫涼等了半晌,也未見青桃再給她添上一件衣裳,不由得道:「就穿這件?」

  言語間多見訝異。

  青桃紅了臉不好如何答話,陸嬤嬤聞言急忙道:「王妃,這大婚夜裡都這樣穿,王爺瞧了必定歡喜。」

  顧溫涼咬了咬下唇,遲疑著望著自己的手臂不言語。

  輕紗薄遮,曼妙的玉體一覽無餘,一想起要這樣去見沈徹,她實在羞澀。

  陸嬤嬤是過來人,知她性子內斂害羞,也不催促她,只是湊近了問:「王妃,老奴早先給您的冊子,可看了?」

  顧溫涼輕輕頷首,有些難以啟齒。

  陸嬤嬤笑得和一朵花一樣,連連點頭道:「王妃莫害羞,快回屋裡用些點心歇會吧。」

  「王爺馬上就要回來了呢。」

  顧溫涼咬了咬下唇,回房裡用了些早早備好的點心就走到那張大床榻前,上頭的喜被上還鋪著花生桂圓等有吉利的果子,她伸手捧了一捧起來,騰出了一個位置,將自己塞到厚厚的被子底下,這才鬆了一口氣。

  王府不比將軍府,所用所選皆是上佳,她盯著燭台,眼前勾勒出沈徹含笑的鳳眸,熬不過睡了過去。

  而此時的王府前院裡,燈火通明觥籌交錯,諸位都是人精,瞧著沈徹臉上笑意沒停過,也知他心情極好,那酒是一杯一杯地灌。

  沈徹心底暗惱,一想起房中嬌滴滴熱乎乎的新娘,他只覺得口乾舌燥,又是一杯酒下肚,這些老傢伙也忒難纏了。

  「皇兄。」

  敬酒間,沈慎湊了上來,見是他,幾個原想著敬酒的大臣掂量了一下,笑著放下了酒杯。

  沈徹鳳眸一亮,與他碰了碰,將杯中余酒一飲而盡。

  「皇兄,臣弟來向你打聽一個事。」

  沈慎面色不是很好,他揉了揉鼻尖,頭也開始泛疼。

  「何事?」

  沈徹訝異問。

  他們關係雖說有所改善,但依舊算不得冰釋前嫌,像這樣明晃晃的打聽事倒是頭一遭。

  「皇兄手底下可有一個叫陳瑜的小將軍?」

  沈慎自幼體弱,六月的天穿得都比別人厚些,只是通身那一股子氣勢倒是一點也不弱下風。

  正在這時,沈唯也走了過來,先是斜瞥了一眼病秧子一樣的沈慎,而後對沈徹沉沉道:「恭喜了。」

  沈徹心情好,勾唇笑了笑沒有說話。

  「倒是有這麼個人,怎麼?

  入了你的眼?」

  沈慎眼底一亮,想起眼前這位的辛酸史,也顧不得丟人不丟人,環視一圈壓低了聲音道:「這陳瑜和舒渙不知有何關係,她日日裡提,煩。」

  原以為一頓嘲笑免不了,就是沈徹不笑,沈唯必定要說上幾句的,可半晌沒聽人出聲。

  抬眸一看,沈唯和沈徹如出一轍的微妙表情,他瞬間冷了聲道:「做甚這樣看著本王!」

  沈唯難得的拍了拍他的肩,拍得他一陣生疼。

  「那些個不入流的東西,還是多給些教訓的好。」

  沈唯說這話時表情有些猙獰,手下一個沒控制好,險些將沈慎的肩骨捏碎。

  沈慎撫著左肩神色陰冷,倒是沈徹感同身受,道:「只要你那王妃不動搖,陳瑜這倒沒什麼。」

  「我多布置些任務下去就是了。」

  沈慎這才冷哼一聲,灌了幾口悶酒下去。

  夜下十分,月亮還有些圓,一輪皎潔將郎朗清暉撒下,沈徹臉色有些紅但鳳眸犀利,精神尚好但仍是有些微醺。

  他一面大步流星朝主院走一面問:「給王妃送了點心過去嗎?」

  王福臉上掛著笑意回道:「王爺放心,早早就叫人送過去了。」

  沈徹在主院門口停住了腳步,月光下襯得他越發眉目深深,他回首瞧了一眼天上的圓月,大步走了進去。

  溫涼還在等他。

  王福見狀偷笑幾聲,叫丫鬟在外頭侯著,雖說王爺早前就費大力建了一個浴池,應當不會叫水,可也保不准主子心裡的想法。

  沈徹進去時只看到大紅的錦被之間,露出一張巴掌大的小臉,眉目精緻如同從畫中走出來一般,許是累極了,就是夢中也淺淺皺著眉頭。

  她向來是極瘦的,骨架小身子纖細,他平日裡抱著都不敢用力,生怕不小心就捏碎了。

  現在睡著了他才能瞧到她臉上的軟肉,沈徹啞啞一笑,屋內紅燭搖曳,他鬼使神差般俯下身子,捏了捏她微微泛著紅暈的臉頰。

  許是感覺到了什麼,顧溫涼嘟囔了一身,背對著沈徹睡得香甜。

  沈徹瞧著落了空的手,面上的笑意漸漸弱了下來,他脫了靴子上床,將人和著被子一同攬到身邊。

  顧溫涼向來睡得極淺,今日是累了一整天,可即使這樣,沈徹一動彈她就幽幽醒了。

  才一睜開眼睛,就望到了沈徹繾綣的鳳眸,他還握著她白嫩的手,見她一醒了,眼底驀然躥起了兩團明晃晃的火苗。

  新婚夜,一刻值千金,他念想了許久的人靠在他枕側悠然轉醒,光是一想,他就覺得口乾舌燥。

  顧溫涼揉了揉眼,含糊著喚:「阿徹?」

  沈徹一時間勾勒出極迤邐的笑意,他俯下身子,勾了她白嫩有致的下顎,聲音里滿是緊繃的情慾,視線游離在她白嫩的小臉上步步緊逼。

  他道:「溫涼,洞房之夜你想用睡覺打發了我?」

  顧溫涼聞言,從頭到身子都羞成了粉色,她低下頭,揪著沈徹暗紅色繡著蟒紋的衣袖,小手指關節攥得發白。

  沈徹覺著好笑,他有些粗礪的手指拂過顧溫涼嬌嫩的面龐,逗弄道:「方才瞧到你的秘戲圖了,可學會了?」

  顧溫涼一愣,旋即抬眸,順著他的視線瞧見了她壓在枕頭底下的那本秘戲圖,一瞬間恨不能鑽個地洞化成灰叫人找不到才好。

  許是她的表情太過驚悚,沈徹將她嬌小的身子攬到自己懷裡,將頭撐在她的肩窩裡,大掌一下一下撫著她柔順的長髮。

  他決定慢慢來。

  可這個決定才下沒多久,他就劍眉一蹙,摸到了顧溫涼白玉般的手臂上一層輕紗,他感受到暖玉的溫熱。

  「這穿的是什麼?」

  他才只撈出她一條蓮藕般的玉臂,眼神就死死地凝在上頭了。

  顧溫涼弱弱地嚶嚀一聲,酥得麻了沈徹的半邊身子,她用被子遮住了那條手臂。

  沈徹鳳眸深得如同一個無底的黑洞,他嘶嘶吸了一口涼氣,鳳眸開合間拖出絲縷的火氣。

  「乖,給本王瞧瞧。」

  他湊上去輕哄,手下卻不慢,將她嬌小玲瓏的身子從錦被裡抱了出來。

  燭光搖曳,夜明珠放出粼粼的波光,窗外的清暉灑了一些進屋裡,顧溫涼雙膝併攏,頭深深地埋在兩膝之間,整個身子完全暴露在沈徹眼皮子底下。

  「夫……夫人,這是?」

  沈徹眼也不眨,一股子前所未有的燥熱從腹下衝到頭頂,他聲音裡帶了難耐的沙啞意味,聽著就叫人難以承受。

  顧溫涼覺得身無遮擋,又被他強硬地勾了下巴,一雙杏眸盈盈帶水,既柔美又嬌媚,分明沈徹突然就記起了那年秋獵見到的一隻麝鹿,眼神也是這般無辜。

  這是如今這無辜,也斷然叫他停不下來。

  顧溫涼還未反應過來,灼熱的吻帶著能將人融化的溫度鋪天蓋地而下,沈徹溫熱的粗喘聲就在耳畔,顧溫涼目光迷離連呼吸都破碎了。

  男人天生在上就占了優勢,顧溫涼一點一點丟盔棄甲,城池盡失。

  沈徹的吻游離到了她白得耀眼的鎖骨,他每啄一下,身子下的人就顫慄一下,時不時溢出一句帶著顫意和哭腔的糯音,讓沈徹越發控制不住力道。

  他吻得重了,瞧著一朵一朵的紅梅在她欺霜賽雪的身子上綻放出來,沈徹突然停了動作,重重地閉了眼眸。

  這簡直要了他的命了!

  顧溫涼還未回過神來,烏髮雪膚,沈徹忽而壓了下來,他眉目幽深得不像話,聲音啞得不成掉:「乖寶,來替我更衣。」

  顧溫涼美眸微睜,被折磨得哭腔畢顯,她虛虛地抬了手臂,想將他從身上推開,奈何力量懸殊,沈徹逼得越發得近了。

  「阿徹,重。」

  她的嗓子有些啞了,睫毛上還沾著幾滴欲落不落的水珠。

  沈徹啄了啄她嬌嫩的唇,旋即拉開了一段距離,他墨發玉冠,面若石雕,也不指望她能有所動作了,自己將衣裳一件件除盡。

  顧溫涼扭過頭不敢望他,卻被他強硬地掰過來與他對視,「溫涼,瞧著我。」

  於是顧溫涼就望著他,一個眼含媚色,一個鳳目若空洞般不見底。

  沈徹才一抬手,顧溫涼還未見他什麼動作,身上的那一層薄紗就齊齊斷了開來。

  可觸及到沈徹那雙驟然下起狂風暴雨的鳳眸,她又顫顫地放下了細弱的胳膊,想起今日是他們的大婚日。

  沈徹滿意地勾了勾唇,精瘦的身子袒露在顧溫涼眼前,一覽無餘。

  修長如天鵝的玉頸虛虛昂起,彎出一個細微的弧度。

  沈徹喉結上下一動,再也忍不得了。

  再任她撩撥下去,只怕忍得咬牙切齒的人會是他。

  自家送上門的媳婦,還需等什麼?

  他貼在顧溫涼的耳邊啞啞地喚,一聲又一聲,用盡了畢生的柔情與繾綣。

  「嗯……」顧溫涼手指頭拽著他垂落的一兩縷墨發,用力到泛白,一聲難以自控的溢出鼻腔,她眼前一朵一朵的煙花炸得肆意。

  「溫涼,溫涼,我好難受。」

  沈徹在她的脖頸間忙活,粗喘聲不間隙地落入她耳里,她眼前發白,清潤的眸子不再,眼瞳里儘是迷濛的霧氣。

  「可我等不得了。」

  他忍得辛苦,顧忌著她的情緒不敢太過孟浪,總想著等她適應。

  顧溫涼一聲驚呼裡帶著難以言說的痛意,戰爭一觸即發。

  這樣鬧到天泛亮,他才將渾身虛軟的顧溫涼撈起來抱在懷中,去了隔壁的池子好好洗了個乾淨。

  洗著洗著他鳳眸里的火苗又亮了起來,可一看到顧溫涼那胳膊都抬不起的樣子,又笑著將念頭壓了下去。

  來日方長,有的是機會好好收拾她。

  而最過焦心的人,卻是守在面面相覷困意深重的陸嬤嬤和王福。

  眼看著一早就要去宮裡給貴人問安,這裡頭倒是折騰個沒完了。

  陸嬤嬤一臉尷尬,有些憂心顧溫涼能否起得來,王爺那般的折騰,他們在門外都聽得心驚,也不知王妃是個什麼樣了。

  王福則是跺著腳念念碎,一邊又替沈徹抱得美人歸而開心,一方面又擔心明天皇后娘娘那不好交代。

  各有各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