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飯是在服務區吃的。
關於服務區飯菜難吃的傳聞,王岩幾乎聽了兩世,每次開學剛碰面,都能聽到舍友的抱怨:服務區的飯就是拿來餵豬的!賊他媽難吃!
不過當王岩花二百塊錢買了四個四季丸子、花一百五十塊錢買了一份瓦罐排骨湯、花一百塊錢炒了一份鐵板茄子,又花三十塊錢買了一碗正宗的無常大米飯,吃完後發現,服務區的飯也沒有傳說中的那麼難吃嘛!
....
在下午一點半的時候,車子下了高速。
按照王岩的計劃,先去宋之雯家裡,將後備箱裡的東西卸下來,然後找一個隱蔽的地方,將對付許崇山父子的計劃告訴吳塵。
王岩不得不告訴他,因為全指望他在中效力呢!
其實王岩的計劃很簡單,就是跟蹤和近距離觀察許崇山,然後將他貪污腐敗的證據拿到手中。
他從骨子裡不相信許崇山是一個清正廉明的好幹部。
就憑他不合常理的快速崛起,王岩就能斷定,他絕對走捷徑了!
許崇山手握實權之前,就深知為官之道了,那他有了權力之後呢?
要是說他轉性變良善了,王岩是打死也不相信的!
所以,他不準備玩什麼計謀,就實打實的來一個陽謀!
吳塵負責收集許崇山的黑料,而自己就著力向商城的官場滲透,特別是許崇山的對頭。
看得出來,計劃的成敗與否幾乎都壓在吳塵身上了。
也是想了很長一段時間,王岩才決定讓吳塵重操舊業,發揮其特長。
因為他對跟蹤有一種天賦異稟,加上擅長偷盜,剛好能在許崇山計劃上排上用場!
王岩雖然還沒有將此事吐露給吳塵,但他能篤定,吳塵是萬萬不會拒絕的!
哪怕是擔負一定的風險。
因為他對自己的感激已經超出了普通的感激,甚至有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情懷。
王岩不擔心他會拒絕,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如何最大程度的降低風險......
最好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拿到扳倒許崇山的證據。
此計雖然說起來簡單,可王岩深知道其中的難處。
許崇山可不是一般的高官,他本身就是公安局副局長,這麼多年下來,經手的刑事案件估計沒有一千也有個幾百例了。
對各種各樣的犯罪手法可謂如數家珍!
偵察和反偵察的能力估摸也爐火純青了。
想抓住他的破綻並順利拿到證據,難度係數可想而知。
不過王岩也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夜郎自大。
以許崇山的地位,他肯定想不到有人敢打他的主意,更想不到有人會潛伏到他的家裡。
只要能進入到最危險的地方,說不定就有最意想不到的收穫。
.....
哪知剛下高速,就聽吳塵說道:「王岩,車子什麼時候還給張超?」
王岩一聽就嗅到了一絲異常,問道:「你要用車子?」
吳塵面露猶豫,內心似在做著艱難的抉擇,終點了點頭,輕聲道:「我想回一趟老家......」
王岩恍然,應該是這次過年之旅刺激到了吳塵的內心,生出了回家看看的念頭。
他可以理解,雖然吳塵的爸爸不配當個爸爸,可畢竟有著血脈延續,這種感情可不是仇恨所能抵消的。
再說,現在的他也不是住橋洞的貧困少年了,去年年底結工資的時候,王岩給了吳塵二萬塊錢,給了吳心一萬。
雖然錢不算很多,但總歸有些底氣了,加上再開著小轎車回去,也能鎮住一些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
王岩幾乎沒有猶豫,直言道:「太好了!其實我也希望你能和家裡的關係緩和一些,畢竟他是你的親生爸爸。」
沒想到吳塵聽了之後,臉色急變猙獰,雙眸欲冒出火花,咬牙切齒道:「我回去是想給我媽燒些錢,至於那個混蛋,我就算死了,也不會原諒他!」
王岩嘆了一口氣,並沒有再繼續勸說。
他也沒有想到這粒仇恨的種子竟然在吳塵的心裡長成了參天大樹!
解鈴還須繫鈴人,能澆滅仇恨的只有仇恨本身,但願他和吳心回了老家後,和其父親的關係能有所緩和吧!
「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去?」
吳塵頓了一下,道:「我準備今晚就回去.....」
王岩利落道:「行!把東西送到宋之雯家裡後,你載著吳心回去吧!我相信你不會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來的,就算有天大的委屈,我也希望你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因為你還有吳心。」
吳塵沒有說話,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王岩又問:「準備什麼時候過來?」
吳塵想了一下:「要是沒什麼事的話,兩天後就回來。」
王岩點點頭,沒有再問。
.....
吳塵的突然決定打亂了王岩的計劃,不過還好只耽誤兩天。
一個小時候,在宋之雯頻繁的電話詢問中,終於來到了她家門口。
王岩剛一打開車門,宋之雯驚叫一聲後,立馬飛奔過來,旁若無人般投進王岩的懷抱,死死地摟著他的腰。
看著周圍一大圈人,特別是該死的高露也來了,還他媽笑眯眯地看著自己,王岩有些尷尬,忙勸道:「快鬆手!那麼多人看著呢!」
見宋之雯像一個撒嬌的小孩似的,搖著頭就是不撒手。
不得已,王岩只得掰開了她的手指。
不顧她撅著小嘴的不悅,王岩走到宋為民跟前,笑道:「宋叔新年好!」
海南一行後,宋為民的心態好了許多,至少臉上的笑容不似強裝。
握著王岩的手笑道:「王岩你也新年好!前段時間還和你爸通著話呢!說你在家老是氣他.....」
王岩哈哈笑道:「我爸最喜歡埋汰我了,宋叔您覺得我是一個不懂尊重的晚輩嗎?」
宋為民不站位立場,笑呵呵道:「你們爺倆的溝通方式很玄奧,別說我沒在跟前,就是在跟前估計也看不出誰占理與否....」
鬆開手後,王岩沖祁芸喊道:「阿姨,新年好啊!」
祁芸好似和宋為民的關係和緩了一些,竟然和他肩並肩站到了一塊。
見王岩主動問好後,她眉眼一彎,雙手拉過王岩的手,關心道:「手怎麼這麼涼?一路上開過來累不累?」
王岩有些尷尬,這祁芸明顯是拿他當女婿看待了。
當下忙說道:「車裡我媽拿了好多東西過來呢!還有兩隻活雞,我看看別悶死了.....」
說著,抽出手,連忙朝車子走去。
後備箱打開後,宋為民夫妻倆吃驚的同時,用抱怨的口吻說道:「怎麼拿這麼多東西?王岩,你爸媽真是.....真是太費心了!」
王岩笑道:「這些東西都是農家特產,我爸也是想著你們在城裡吃不到,所以才多拿一些。」
說完,眾人開始搬運貨物。
宋為民夫妻倆每人拎著兩箱禮品走在前面、吳塵拎著炸的吃食和禮品緊跟其後、宋之雯最頑皮,竟然一手抓著一隻大公雞,也不怕公雞啄她.....
王岩小心地提著兩袋土雞蛋,高露則拿著一些零碎東西走在最後。
走到電梯的時候,剛好也有一隊人馬上樓,王岩唯恐手中的雞蛋被擠碎,就讓其他人先進去。
沒想到,電梯滿員,讓他和高露遺留在了外頭。
不得已,他倆只能等下一次的電梯。
說來也奇怪,剛剛一趟還人滿為患來著,可這次,直到電梯下來還是只有王岩和高露二人。
幾分鐘的時間裡,竟然沒有一個人前來搭乘電梯。
走進電梯後,王岩故意將高露冷落在一邊,他將這種天賜的緣分歸結為倒霉。
高露顯然不這麼認為,見主動走向王岩,似笑非笑道:「剛才,為什麼不給我打招呼?」
王岩哼了一聲:「怎麼打?你不是一直喜歡我光著身子給你說話嗎?那麼多人看著呢,我怎麼好意思脫?」
高露扭過頭,抿著嘴獨自樂了幾秒鐘,然後一本正經道:「明天我爸請你去家裡吃飯,感謝你......」
沒等高露說完,王岩就不客氣打斷道:「不去!沒空!」
剛好電梯門開,王岩邁腿走了出去。
高露絲毫沒因王岩的冰冷態度顯得喪氣,見她滿眼竊笑,顧自說道:「哼!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去。」
來到屋裡後,王岩就捕捉到了吳塵瞥來的眼神,於是和宋為民說明了情況,送吳塵來到樓下。
車子點著火後,為了避免吳塵回到老家做出衝動的事,王岩又說了一件差點沒讓他蹦起來的事情.....
他是這樣說的:下半年如果生意紅火的話,我出資,你帶著吳心去米國一趟。
.....
直到車子開出好遠,吳塵和吳心的心境絲毫沒能平靜。
尤其是吳心,雙手還一直處於微微顫抖的狀態。
「哥,王岩哥哥.....他說的是真的嗎?他真的願意為我花那麼多錢?」
去年吳塵曾帶著吳心找過一個有名的眼科專家,反覆查證之後,專家認為吳心復明的可能性極大!
只不過國內不具有這項技術,在米國的一家機構有過類似的臨床經驗,恢復率可達百分之七十以上。
不過得知手術費後,吳塵呆住了!
那是一筆他想都沒敢想過的數字。
遙遠歸遙遠,可好歹有了盼頭,說不定哪天走了狗屎運就賺了大錢呢!
而現在,王岩的一句話,就讓這種遙不可及的夢想瞬間變成了現實....
此時的吳塵腦海中迷迷糊糊有了『鈔能力』這個詞彙的影子。
壓下內心的激動,吳塵鎮定說道:「王岩不是一個信口開河的人,他既然這麼說了.....肯定會這麼辦的。」
吳心高興的同時也有一絲疑惑:「哥,可他.....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啊?手術費要好多錢呢!我們以後用什麼還他呀?」
這個問題也讓吳塵久思不得解。
從派出所將自己保釋出來、到將自己兄妹倆接到經貿、給工作、發工資、最後還讓去他家過年.... 現在又出資給吳心看眼。
說出去恐怕沒有一個人相信,他和王岩的關係僅是萍水相逢。
太多的疑惑積壓到一塊,吳塵都快不感到疑惑了。
現在他主要的心思就是報答王岩。
要是王岩真的能讓吳心重見光明,他甚至都願意為王岩付出十年陽壽!做牛走馬任其驅使。
「吳心,王岩的好我們記在心裡就行了,你不要在他面前說太多感謝的話,哥哥會報答他的!要是你真能看見,哥哥就算死也瞑目了。」
吳心一下就哭出了聲:「哥!你說什麼呢!要是你死了我看見還有什麼意義呢?你不要說這樣的話,我們都要好好的。」
吳塵擦了一下眼睛,笑道:「好!我們都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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