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整個京城不下十餘戶人家被錦衣衛破門而入,凡是犯事者皆被壓入了大牢,情節惡劣者更是當場就被抄了家。閱讀就連有些牽連不深的人也都被停職查辦,一時間京城內的官員們人心惶惶,生怕這把火燒到了自己身上。
相比於其他人,安靖伯這個「主犯」受到的懲罰竟然最輕,只是被押入了大牢。同時,蘇顏這個安靖伯的親生女兒被皇帝親封為郡主的消息也傳了出來,一時間,安靖伯竟然成了人人都艷羨的對象。
在旁人想來,安靖伯府之所以被格外寬恕,沒被抄了家,和蘇顏這個得了聖上偏愛又立了大功的女兒肯定有關係。不然,這種貪污腐敗之罪行,十個安靖伯都不夠砍的。
因著這事兒,老夫人還去祠堂跪了一陣兒,叩謝了列祖列宗,甚至事後還讓人去把陳姨娘的墳遷進了蘇家祖墳。
當然,這是後話。
翌日清晨,還不知道自己又一次成了京城風雲人物的蘇顏剛用了早飯就接到了一封沒有署名的信,打開一看,上面只有兩句話。
晉陽長公主,陳姨娘。
請午時明日到觀江閣一敘。
蘇顏緊緊的攥住了信紙,問那送信的門童:「送信的人長什麼模樣?」
門童努力想了半天,磕磕巴巴的形容:「就是普通人,一身細布衣裳,至於相貌……就是普通人的樣子,小的也形容不出來。」
蘇顏把信紙扔進了不遠處的臉盆之中,水立刻就殷散了上面的墨跡。蘇顏看著那團漸漸變得模糊不清的紙,淡淡道:「雲泉,隨我去會會這位吧。」
知道晉陽長公主的身世,還用這個威脅她,無論這信是誰給她送的,都來者不善。
離午時還有一段時間,蘇顏先是進宮謝了恩,回來之後又讓人抬著昨個兒皇上賞下來的金子去了錢莊。一兩金能換二十兩銀,昨個皇帝賞下來了萬兩黃金,也只兌了二十萬兩白銀。出了錢莊,蘇顏看著自己手上薄薄的一沓銀票,頓時感嘆了一番還是經商賺錢。這個念頭剛從蘇顏腦海中划過,頓時讓她靈光乍現。
可還沒等她仔細想,聽見雲泉提醒:「姑娘,快到午時了。」
時間過得這麼快?蘇顏抬頭看了一眼日頭的方向,上了轎子前去赴約。
觀江閣離蘇顏所在的位置並不院,不到兩刻鐘時間便到了。轎子落定的一瞬間,蘇顏撩開窗紗打量了這個酒樓一眼,這個酒樓有三層,門口之處有許多人進進出出,門口招呼客人的小二滿面笑容,看起來沒有異常。
「姑娘,到地方了。」是雲泉的聲音。
蘇顏剛下了轎子,就有一個小二打扮的男子迎了上來:「敢問這位姑娘可是姓蘇?」
蘇顏微微頷首。
那小二立刻露出了一個更加燦爛的笑容,躬身道:「姑娘,這邊請。」
進了酒樓,蘇顏先環視了這裡的環境一圈,一樓二樓都幾乎坐滿了賓客,給她信的這人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惡意,至少應該不會在這裡對她動什麼手腳,不然也不會選擇這麼一個人客百眾的地方。
蘇顏跟著那小二直接上了三樓,在一間包廂門口停了下來,柳香寸步不離的跟在蘇顏身後,雲泉警戒的注意著周圍的動向。
「姑娘稍等。」說著,小二敲響了包廂的門。
話音剛落,門就被人從裡面打開了,門開的一瞬間,蘇顏就看見了窗口處背對著自己,站著一個身穿錦服的男子。
是秦王。
紙條是秦王送的,蘇顏有些意外。
「請坐。」秦王回身,正好看見目露驚訝的蘇顏。他施施而行走到了桌旁,對著蘇顏面前的椅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與此同時,房間的門被小廝關上了。
蘇顏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又看了了一眼雲泉。
屋裡還留著她的兩個丫鬟並秦王的兩個侍衛,蘇顏在心裡權衡了一下,暫且坐下了,看著擺了一桌子的菜色,蘇顏微微挑眉。這桌子上的菜都是她平時喜歡吃的,看來秦王倒是沒少下功夫。
見蘇顏坐下了,秦王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還沒恭喜你,樂安郡主。」
蘇顏沒跟秦王廢話,開門見山問道:「王爺給我送那個紙條,是什麼意思?」
蘇顏並不好奇秦王是怎麼知道晉陽長公主就是陳姨娘的,她想知道的是秦王想幹什麼?
其實秦王查到的這些足夠擺嚴親王一道的,可秦王沒有,那也就是說明,他準備用這件事情圖謀到更大的好處。是想用這件事情威脅她?還是……圖謀更大的,比如利用這件事情威脅嚴親王支持他?
「沒什麼意思,只是怕你不肯與我獨處,用那紙條騙你出來而已。」秦王雙手拄著桌面,身體前傾,臉離蘇顏只有不到三尺距離:「你看,果然奏效了,不是嗎?」
蘇顏看著秦王的目光帶了幾分警惕,她並不相信秦王的回答。
秦王把蘇顏的眼神看在眼裡,心裡有些無奈,他自認為自己也沒做過什麼太出格的事兒,可是從第一次見面起,他就從蘇顏的眼睛裡看出了敵意,一直到現在都沒改變過。
「父皇發現了些端倪,前幾個月派我去查了晉陽姑母的事情,這一查不要緊,倒是讓我查出了些東西來。如果我的人沒出差錯,你是不是該叫我一聲……表哥?」
見蘇顏變了臉色,秦王輕笑了一聲,將他做的那些事情娓娓道來,末了,雙目輕挑的看著蘇顏:「我怎麼捨得讓你難做?如此一來,你說,你是不是該謝我?」
聽了秦王的話,蘇顏心中瞭然,臉色也逐漸恢復了正常。難怪她總覺得皇帝這兩次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如果真是秦王說的這樣,倒也解釋的通。
不過秦王為什麼替她隱瞞,蘇顏也猜得出來一二。
秦王的回答不僅沒讓蘇顏感覺到輕鬆,反而出了一身冷汗,偽君子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人是秦王這種真小人。他對自己的覬覦之心毫不掩飾,這種感覺讓蘇顏很不舒服。
「謝謝你。」蘇顏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然後站了起來:「謝過了,我可以走了?」
「不可以。」秦王飲了一口茶,笑道:「時間還早,不如用了午飯再走?」